她虽猜不到如何,心底却好似忽得抽中了解签人手中的上上签一般,在心中欢喜得有些雀跃不已,总归,今日已夜深,便是要寻个出处知晓,也只能等到明日了。
白苏墨笑了笑,咬了咬下唇,将夜灯熄灭。
苑中先前没有注意到的鸣蝉声仿佛也开始声声入耳,却也如整齐得曲调一般,并不怎么恼人。
白苏墨怀中揽紧这本游记册子,眸间还噙了几分笑意。
原本,她是来陪外祖母的,她也许久未见外祖母了,却自苏晋元处听说外祖母的本意是想撮合她同梅家几个后辈的婚事,她心中还有些叹然,本就住在梅府,还不知晓这十余日要如何打太极才既估计了外祖母和梅家的情面,又委婉得将外祖母的意思给婉拒了。
她心中原本的芥蒂,竟都在瞧见钱誉“在等你”那三个字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在等你。
莫非钱誉也在梅府?
那安河镇的花灯竟真的如此灵验了?
这三个字好似魔咒一般,忽得开启了心中的期许。
她便忍不住心中小惊喜。
……
辗转反侧,白苏墨也不知几时才入睡的。
似是梦了一宿的天马行空,终于在宝澶的轻唤声中醒了。
“小姐,该醒了。”宝澶见她睡得死,不得不上前轻轻扯了扯她的被角。
白苏墨微微睁眼,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转了转头。
宝澶心中舒了口气:“小姐,睡不得了,稍后要去隔壁同老太太一起用早饭,完后还要在去偏厅拜见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还有梅府三房的老爷和夫人,去迟了可不行。”
白苏墨这才彻底醒了。
先前睡得迷迷糊糊,也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梦,险些忘了已经到梅府了。
昨日到的晚,并未见到梅府中的长辈,今日上午定是要去的。
她初到梅府,又是外祖母这方的亲戚,定然不能丢了礼数,让外祖母难做。
“宝澶,快扶我起来洗漱。”白苏墨掀开被子,早前那本游记册子便从被子里落了出来,白苏墨和宝澶都愣了愣。
宝澶叹道:“小姐可是越来越用功了,这书都进本子了。”
白苏墨似是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情来,面色里凭添了几分笑意:“快去端水洗漱,今日在梅府,迟了便不好了。”
宝澶也不去管着书册子的事了。
唤了胭脂和缈言来,一道伺候白苏墨洗漱,更衣,梳妆。
余韶来东暖阁请的时候,宝澶刚好撩起帘栊,扶了白苏墨出来。
“外祖母可醒了?”白苏墨随意问道。
余韶福了福身:“醒了些时候了,让奴婢过来问问小姐醒了没有,老夫人请小厨房做了小姐最爱的状元及第粥,正好盛上来了。”
“那边等不及了,快些去。”白苏墨分明打趣。
余韶同宝澶,胭脂和缈言几人笑作一团。
东暖阁就在雍文阁内,自东到西就不过几十步路子。
白苏墨才同余韶说上两句话,便到了外阁间门口。
听外阁间内有说话的声音传来,似是不止外祖母一声,白苏墨看了看余韶。
余韶笑道:“老夫人今日还邀了旁的客人来一道用早饭。”
旁的客人?
白苏墨心想怕是梅家的几个公子之一才是。
等到外阁间门口,余韶撩起帘栊,便听外阁间内梅老太太唤了声:“墨墨。”
“外祖母。”白苏墨顺势抬眸,却见一袭身影映入眼帘。
“白小姐好。”钱誉笑笑。
第41章 亲密
(第一更相邀)
饶是昨夜才想起过他,却也没想过今晨便会在外祖母这里见到他。
白苏墨略有些怔。
自上次在马车中,她赖着他身旁不走,非要嚷着听他声音,最后被他连哄带骗抱上国公府的马车之后,她还是头一回见他。
这十余日来,她闲暇时便会想他。
想起分别那日,她借着酒意咬了他的脖子,借着一车的月光笑盈盈打量他的脸,同他在马车中拥吻。
这十余日未曾见面的想念,分明还前一刻念念不忘。记得仍是一纸扉页上的字迹,一朝,便忽得出现在眼前。
旁人自是不明了,她心底却是清楚。
他同她在马车中拥吻,他唤的是一声“苏墨”,他贴近她耳畔,唤的也还是一声“苏墨”,先前那声“白小姐”分明是有意的。
便好似那日在苑中,他有些恼意的那句,“白苏墨,你是故意的”。
他此番也是故意说与她听的。
白苏墨垂眸,冷不丁,脸上浮上一抹淡淡绯红色。
再是惯常的冷静,心中也不免犯上了稍许慌张失措。
低眉下去,有意避过。
旁人果真只道她在此处忽然见到陌生男子,又唤她名字,有些闺中女儿惯有的害羞罢了。
梅老太太解围:“快来外祖母这里。”
白苏墨心底才舒了口气。
低着头,踱步到梅老太太跟前。
不去看钱誉。
钱誉亦是低眉,掩了先前眸间笑意。
十余日不见,他心中哪有一日停止过想她?
却在方才,忽然心血来潮,同她闹上这么一出。
果真见她捉襟见肘,措手不及。
她回回逼得他退无可退,只得咬牙对她表明心迹,他却甚少见她这幅娇羞模样。
他心底又觉有趣。
她是在长辈面前便是如此娇羞恭顺,还是只在他面前才会以固有的方式,‘咄咄逼人’?
钱誉心底好似莫名蛊惑。
只想细细打量她眉宇间,是否藏了旁人看不见的风情?
……
本是四房的桌子。
钱誉和白苏墨各坐在梅老太太一侧,便等同于坐在对侧。
梅老太太的解围,倒似是让白苏墨离这“源头”却更近了些。
梅老太太握住她的手,亲厚得同她道起:“囡囡,昨夜你到得太晚,外祖母也来不及同你说,今日早上让小厨房做了状元及第粥,外祖母也邀了钱公子一道来。”
梅老太太言罢,看向钱誉。
白苏墨也只得硬着头皮看向钱誉。
钱誉本就生得好看,当下温文儒雅的模样,却是半分先前捉弄她的影子都没有,如何看是个温和润泽的公子哥模样。
白苏墨还需扯出一丝笑意来应对。
这笑意还不能太过勉强,让人觉得无故敷衍;亦不能半分没有掩饰,让人一眼便瞧出他二人不仅认识,还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来;这笑容,便需得既端庄典雅,又要略含娇羞,还需恰到好处。
好在她本就是京中贵女,这些也算信手拈来,不至于被旁人看出端倪。
她的举动自旁人看来,也确实恰如其分。
而钱誉却险些没忍住,嘴角都露了一丝笑意。
幸好梅老太太和刘嬷嬷等屋中的注意力都在白苏墨身上,他才握拳在唇间,佯装嗓子不时,轻咳了两声掩了过去。
白苏墨继续‘端庄典雅’。
连瞪都不曾瞪他一眼。
倒是刘嬷嬷接过话去:“说来也巧,钱公子是燕韩人士,这状元及第粥本就是自燕韩国中流传过来的做法,我们老夫人便想着邀钱公子一道来品粥。”
“原来如此。”白苏墨随意接了句。
便听钱誉在对面道:“多谢老夫人厚爱。”
是挺厚爱的,连喝粥都想着他。
白苏墨心中不免腹诽。
“外祖母同钱公子是如何认识的?”这个重要前提若是不先问清楚,恐怕后面要处处吃亏,白苏墨装作接话般,随意问起。
钱誉佯装不觉。
梅老太太笑道:“自然是缘分。”
白苏墨愣住。
钱誉见她这幅模样,又险些没忍住。
好在刘嬷嬷会意开口:“老夫人前日去古安城拜访旧友,走累了便在城中的凉茶铺歇脚,正好在凉茶铺里遇到的钱公子。要说怎么是缘分呢?老夫人听钱公子的口音似是从燕韩来的,便邀钱公子一道坐,谁想钱公子同我们老夫人的母亲都是燕韩京中之人,照说这古安城也不大,怎就会这么巧碰上?钱公子便同老夫人说了许多燕韩京中的风俗人情,我们老夫人本就心心念念的,许多早前不知晓的,先前只从老夫人母亲口中听说的,也都在钱公子这里得了,要不老夫人怎么说是缘分呢?老夫人还道要去趟燕韩呢?”
去趟燕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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