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顾之澄不大明白,这样一个小小的南灵国,能与她的父皇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如今又对她下死手。
“为何南灵国这样恨顾朝的皇室......?可是从前有什么渊源呀......?”顾之澄眯着眼,微微抿起嘴唇问道。
陆寒垂下眼来,隔着纤长的睫毛,顾之澄看不大清他的神色,只听到陆寒幽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此中渊源,我不大方便说,你若想知道,以后再问太后便是......”
顾之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正她醉得糊里糊涂的,其实听了也弄不大明白。
但她还是记得为先帝报仇的事情,“那可要灭了那南灵国?”
陆寒眉目深深,揉了揉顾之澄毛茸茸软乎乎的小脑袋,“是非对错,我不好判断,但我已给了太后一支三千精兵的调令,若太后想要报仇,大可以调兵遣将,去南边灭了那南灵国。”
顾之澄晶亮的杏眸眨了眨,使劲儿点点头。
她的母后与父皇情比金坚,自然最想替父皇报仇的那一个,就是她母后了。
所以......这种报仇雪恨的痛快事,还是让母后去做吧......!
顾之澄抿了抿唇,迈着歪歪扭扭的步子倒到了龙榻之上,眼皮子醉得有些打不开了,却还是强撑着力气朝陆寒招手道:“你过来呀......”
陆寒神色清清淡淡的走过来,在顾之澄身边坐下,却立刻被她两只小手抱住腰,感觉到她柔若无骨一般整个身子都瘫软在他身上,顿时挺拔的身姿有些发僵。
顾之澄细眉软眼,笑得眸色动人,又有些傻乎乎的,盯着陆寒瞧了好一会儿,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你真好看......!”
“我真喜欢你......!”
陆寒隐有一愣,眸底沁出丝丝缕缕的笑意来。
其实这小东西喝醉了酒......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话说得又甜又软的,直甜到人的心窝子里去了。
顾之澄见陆寒也笑,仿佛得了什么鼓励似的,又重重在陆寒的脸上啄了一下。
带着果香甜味的酒气洒在他的脸上,还有一点点水渍。
陆寒也不嫌弃,只揽着她的细腰,哑着声音道:“乖一点,别乱动了......”
再亲下去,他可能克制不住自己,等不到大婚那日了......
顾之澄眸光晶亮,却完全没有将陆寒的话听进耳朵里,盯着他咧嘴笑道:“很快你就要入宫和我住一起啦!真期待呀......”
陆寒深深望进了她的眸子里,也跟着轻笑一声。
是呀,他也很期待......和她同卧同起,日日夜夜不分离。
顾之澄拍了拍他的大腿,忽然又小嘴微张,豪情万丈地说道:“朕马上就要迎娶你为君后了!”
“......”陆寒无奈地瞥了一眼这小醉鬼,手掌虚虚抬起,抵着她的膝盖,免得她醉的糊涂不小心磕坏了这才好的腿。
“等你入宫,一定要为朕多生几个大胖仔仔!”顾之澄嘻嘻一笑,巴掌大的脸小小一团,潋滟生辉的眉眼很是动人,勾着陆寒的脖子不肯撒手。
陆寒额头黑线一冒:......
他俯下身子来,将顾之澄平放在龙榻之上,嗓音半哑贴在她小巧的耳垂边问道:“是臣为陛下生几个,还是陛下为臣生几个......?”
这小东西看起来还什么都不懂啊......
陆寒顿觉路漫漫其修远兮,以后还有许多东西要在漫漫长夜里教她。
顾之澄本就脑子不清明,被陆寒这样一问,就更犯糊涂了,水光流转明媚的杏眸里泛起丝丝疑惑的涟漪来。
想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想清楚,索性将这问题抛到一旁摆手道:“你生我生都无所谓呀......只要我们在一块儿就好啦......!”
“......”陆寒俯下身来,埋在她颈窝处,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气,才哑着嗓音问道,“那陛下可否知道,这大胖仔仔要如何才能生出来......?”
顾之澄杏眸睁大了一些,潋滟的水色翻涌着,很快便沁出几缕天真懵懂的笑意来,“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教我呀......!”
陆寒喉头一动,身子绷得更紧了些,甚至连额角也渗出了一层薄汗,黢黑的眸底皆是隐忍和克制的情绪。
可顾之澄却抬着嫩生生的小脸,眼尾微红,愈发显得娇艳欲滴,往日里清纯天真又干净的气质里,多了股微醺之后才有的媚意。
大片的纯净与那一小搓媚色相撞出摄人心魄的美丽,勾得陆寒的眸子暗了又暗,嗓音喑哑得不像话。
“日后臣会教陛下的......”
然而顾之澄却不依不饶,抬起小手揽住他的脖颈,哼哼唧唧喘着热气说道:“唔......你现在就可以教我呀......哼!你是不是不想教我,故意寻个由头搪塞过去。”
陆寒:......醉酒了思维还这么清晰,这小东西绝不是一般的磨人。
快要抑制不住的热焰从腹下传来,陆寒咬牙抵抗着眼前这活色生香的邀请,头一回发现,原来想要做坐怀不乱的圣人是如此之难。
再等等......
只要再等一段时日,便可以了......
陆寒眸子微红,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个儿,要守礼,不逾矩。
可顾之澄的小手却极不安分,摸摸他的喉结,而一无所知眼神又迷离而懵懂望着他,小手还想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挪。
陆寒自然是紧紧钳住了她的小手,不许她再乱摸。
可手被钳住了,脚还能动。
顾之澄又不安分地抬抬脚,只好脚尖落在了陆寒的......
陆寒浑身愈发僵直,几乎是绷住了全身的肌肉,才将快要溢出来的喟叹憋了回去。
他的脸色自然也变得死沉,翻身直接将顾之澄的两只小脚脚也用他的大长腿压住了,看她还如何乱动。
不过顾之澄还是可以乱动,她又继续不安分地扭起了又轻又软的身子,仿佛没有骨头似的,直往陆寒身上贴。
陆寒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瞳眸微眯,极危险地看向了顾之澄。
这小东西......她知道自个儿在做什么吗?!
很明显......是不知道的。
顾之澄整个身子都被陆寒紧紧箍在怀里,再也动弹不得后,便无奈而可惜地砸了咂嘴,蹙着眉尖沉沉睡去了。
而陆寒却可怜得很,憋了一晚上,难受得快要爆炸,又不敢松手怕她乱动,只能忍着手脚发麻,腰酸背痛,在心中默默咒骂了劝顾之澄喝酒的大臣们一万遍。
没事,再忍一段时日,等大婚之后,他定要好好教教她,到底如何才能生个大胖仔仔出来。
到时候......就算是她求饶也绝不会放过她。
谁让她今日让他如此不上不下的难受......
......
翌日。
顾之澄头重脚轻的醒来,发觉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被解开了,正躺在香软的衾被里,而她昨晚似乎抱着睡了一晚上的陆寒,却不见了踪影。
钱彩月听到她醒来的动静,端着的红木托盘上放着青玉琉璃小杯盏,走进来莞尔一笑道:“陛下,摄政王说您宿醉方醒,不急着起身,饮了这盏醒酒茶再睡一会儿罢?”
顾之澄小脸一红,脑子里还残留着一些昨夜吃醉酒耍酒疯的画面,好似脚尖触到了......现在想起来都惹得她觉得脚尖酥酥麻麻的,几乎不是自个儿的了。
钱彩月望着顾之澄的薄颊透红,美得不可方物,青春娇美的容颜总是让人心情也跟着变好,于是也抿起唇跟着笑道:“陛下,您快些喝吧,免得茶凉了......”
顾之澄轻点了点头,饮下茶后,又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陆寒还是没来她的寝殿,但传了话,说是他出宫办事去了,待晚上再进宫来看她。
虽然晚上宫里已经落钥了,但钱彩月知道,摄政王自然有的是法子进宫来。
陛下与摄政王感情甚笃,蜜里调油似的,她们这些做奴才的,瞧着也跟着高兴。
因钱彩月的目光大有深意,本来就脸皮薄的顾之澄更是小脸微红,抬起指尖碰了碰滚烫的脸颊,才道:“如今快到年关了,他忙些也是应该的......”
“陛下,太后来看您了。”黄海捏着翡翠柄拂尘,在门外提亮了嗓子细声道。
“让太后进来吧。”顾之澄瞥了钱彩月一眼,示意她出去将太后请进来。
这一回太后倒是没有不请自入,反而让黄海先通报了一声,顾之澄觉得有些稀奇。
太后走进来,神色有些憔悴。
最近令她孤枕难眠的事情似乎特别多,时不时便能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疲倦不堪的表情,顾之澄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岁月的细褶已经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母后的眼角。
太后原本光洁嫩白的容颜也大不如从前了,多了几丝黯然失色。
顾之澄心头泛起了一丝愧疚,可想到陆寒,又多了几分坚定。
是母后太偏执了,她本可以安安心心颐养天年,却偏要和自个儿过不去。
太后让人搬了条软凳来,坐在顾之澄的龙榻旁,抬起纤长的玉指抚了抚顾之澄的鬓角,“澄儿昨晚醉了酒?头可还疼么?”
“不疼了......”顾之澄身后垫着软枕,视线本是与太后正对着的,此刻却垂了下去,总觉得今日太后和蔼慈祥得完全不像本人。
太后轻笑一声,虽神色憔悴,但举手投足之间仍旧是刻在骨子里的那份优雅,“澄儿,母后已经知道陆寒没有害过你父皇,相反,他还替你父皇将真凶寻了出来,且他也确实是真心待你......”
太后想起昨晚陆寒站在她身前眸色深沉如潮涌说出的那番话。
她也是爱过的人,自然明白是怎样的情深似海才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太后美眸之中泛起丝丝的动容,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摸了摸顾之澄的额角说道:“澄儿,母后同意你与他的婚事......只是这帝后大婚,礼仪始备,很是繁缛,哀家本应亲自操持这些,奈何力不从心,只怕是不能亲手替你操办了......”
太后收回指尖,揉了揉倦痛的眉心,又呈现几分颓唐的垂垂老矣之态来。
顾之澄心尖颤了颤,忙回握住太后的指尖道:“母后,这些事自然有礼部操心,你只管着休养好身子,莫要再劳心伤神了。替父皇报仇的事,也由朕来办就是。”
“不必了......”太后拍了拍顾之澄的手背,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事哀家有分寸......就让哀家去处理吧。”
太后敛下眸子,将其中难以说出口的难堪和难过全收敛起来。
是她害死了先帝。
当初还不如不要相识,不必相爱,起码先帝还可以安安稳稳活到寿终正寝......
太后咬了咬唇,一切都归于一个“孽”字,她站起身来,脑海里百转千回之后,又如同苍老了好多岁一般,透过窗牖看向外头碧澄澄的天空,背影寥落而孤单。
“澄儿,母后希望你能幸福,和陆寒......比翼连枝,白头到老。”太后幽声说着话,目光有些怔然。
不要像她和先帝,早早就天人永隔,留她一个人孤独在每一个漫漫长夜挣扎着......
顾之澄睫毛轻轻一颤,心头浮起些不好的预感,怎觉得太后这话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她忙起身抓住太后的手,蹙眉道:“母后,你答应我,要好好活着,你还未见到顾朝在我手中开创太平盛世呢......”
太后淡声笑了笑,美眸之中失去了往日的凌厉光芒,只有说不出的柔和,夹杂着一丝死死的寂然,“澄儿,你在想什么呢?哀家只是觉得这皇宫里待久了,也闷了,打算待你大婚之后,就搬去城郊的鹤山庵修行。反正离你也近,你若什么时候想来看哀家了,就来鹤山庵走走便是。”
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为她过往的罪孽来赎罪。
说罢,太后敛下眸子,转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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