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顾朝,也不能打得太狠,以免说顾朝欺负他们不谙此道的......
顾之澄纤手捏紧了文书,眯了眯眸子。
看来......这蛮羌族是平静日子过腻了,又隐隐有了想要当刺头的征兆。
若这回能让蛮羌族输得心服口服,那便能灭灭他们的威风。
若是顾朝输了......那只怕北荒之地的安宁日子又要到头了。
顾之澄又细细看了一遍文书,这是陆寒让人送过来的,他在上面叮嘱过,蛮羌族此行此邀约,是为来者不善。
所以,她一定要去。
不为旁的,她还是皇帝一日,就务必要维护顾朝的尊严。
顾之澄合上文书,淡声对田总管道:“朕定要亲去,快些安排车驾吧。”
“是。”田总管颔首,细声道,“摄政王已去了梨园马球场招待蛮羌族一行人,陛下莫要着急,收拾好了再去便是。”
顾之澄点了点头,又回了寝殿内去换衣裳。
有蛮羌族这样的“贵宾”来了,她自然不能像在宫中这般穿得随意,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
顾之澄让翡翠伺候着,替她换了一身极有精气神的衣裳来。
头顶上戴着斗笠式毡帽,身着窄袖黄袍,腰间系一根锦绣玉带,勒得腰身飒爽,再脚上蹬着双黑色漳绒串珠云头靴,便显得轻巧自如,极有男子般青春蓬勃的气概在。
翡翠满意地看着顾之澄,笑着眼道:“陛下这身打扮,真是俊得很。奴婢瞧着,丝毫不输任何男子的。”
顾之澄也笑,只是笑意还未全绽放开来,殿外就传来太监尖细的传报声,“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顾之澄眼皮子一跳,心中突然慌张起来。
母后这时候来......莫不是收到了她要去马球场的风声,又要阻止她吧?
上一世,顾之澄没去那马球场亲自教训蛮羌族,倒不是因太后阻止,而是她自个儿的身子骨不行。
春闱狩猎时,她为赢过陆寒,身子疲倦也要强撑,受着春寒料峭从日出到日落都一直在鱼形山里头狩猎,并未歇息。
所以一回宫,就病倒了,未能去见识见识蛮羌族是如何耍威风挑衅最后又被顾朝的马球队灭了威风的。
是的,顾之澄还记得,上一世蛮羌族在马球场上百般挑衅,却都被陆寒带领的马球队压了下来,让他们输得灰溜溜地回了北荒之地,后来几年都是乖乖巧巧地来朝贡,再也没有什么调皮的举动。
不过上一世的她,听说这消息之后,除了欣慰之外,又被气得不轻。
因为陆寒因为这件事,在百姓的口中又传诵出不少光鲜亮丽的事迹来,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水涨船高。
而她因为生病,在与蛮羌族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倒是成了隐形人。
所以上一世不仅是顾之澄,就连太后也气得不轻,全让陆寒去出了风头,她们娘俩,什么都没捞着。
此时见到太后,顾之澄想起上一世愚蠢的自个儿来,又是眉心一跳,才轻声道:“母后,您怎的这时候来了?”
太后今日亦是精心打扮得明丽耀眼的,即便她产下顾之澄已是十四年了,也瞧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
太后不说话时,便已是眉目如画,开口之后,配上如珠玉相撞的动听嗓音,便更添了几分风情,“澄儿,听说你今日也要去那马球场,见见蛮羌族来的人?”
顾之澄点了点头,心中暗想母后的风声倒是收得快,她这边刚换好衣裳,母后便已赶过来了。
“哀家曾同你父皇一道接见过蛮羌族使者。”太后一双凤眸里略露出回忆的神色,手里捏着牡丹薄纱团扇,轻轻漾出些微风来,“蛮羌族的人,着实野蛮落后,甚是不堪。”
太后仿佛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狠狠蹙了眉尖。
可她人美,便是蹙眉,也有万种风情在里头。
顾之澄听得怔然,心想母后这话,似乎是想阻止她去马球场......?
她咬了咬唇,脸上清浅的笑意淡了下去,沉声道:“母后,儿臣此去,不是贪玩,而是不想让蛮羌族的人灭了我顾朝的威风。他们既敢来挑衅,儿臣自要让他们好看。我顾朝泱泱大国,国威震慑四方,我澄都更是一国之都,岂是他们小小蛮羌族能来捣乱的地方?”
太后长眸潋滟,握住顾之澄的手,柔声道:“澄儿说得对,哀家深以为然。可惜哀家如今已不适合抛头露面,不然也是要同你去瞧瞧我顾朝兵士们的威风,是如何浇灭蛮羌族那些小人嚣张气焰的。”
“......”顾之澄已经想了一箩筐的理由,让母后同意她去马球场,耽误一日的学习也没什么。
没料到......母后竟是来支持她去的?
太后抿了抿唇,瞧着顾之澄有些怔然的神色,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也不眨,甚是可爱。
太后潋滟的凤眸敛下,朝身后的玉茹瞥了眼。
玉茹会意,立刻走上前来,呈上一只做工算不上精巧却格外别致的深红色护身符来。
太后将那护身符握在手里捏了捏,流出一丝宠爱的笑意,放到了顾之澄的手心中,“澄儿呀,昨日母后去了福广寺,替你求了这道护身符。你定要日日戴在身上,方能佑你平安。”
顾之澄愣愣地将那护身符接过去,随意看了眼,便收了起来。
上一世,因她没去马球场,所以自然也没有太后赠她护身符的这一出。
不过即便重生了,她也对这些神神鬼鬼之类的东西不大相信,所以也只是敷衍太后几句,感动于太后对她的支持,旁的便也没什么了。
太后怕误了时辰,只随便与顾之澄再多叮嘱了几句,便催着她上了车驾,往梨园的马球场去了。
今日有许多贵人在,梨园的马球场看得极严,便是寻常富贵人家的马车,也近不得梨园的大门。
只有顾之澄的御驾,一路畅行无阻,到了梨园马球场外,停放诸多车驾的地方。
当然,顾之澄的御驾停放,也是在独一无二的地方,旁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得见圣颜。
是以她从御驾马车里下来之时,只见一片空地,以及一脸高深莫测的陆寒负手而立。
陆寒见她探出了脑袋,便伸手扶她下来。
顾之澄心中扭捏了片刻,想到男女有别,但又担心陆寒发现她的身份,所以极不情愿地将手搭在了陆寒的胳膊上,顺势踩着马凳下来了。
虽然心里是嫌弃的,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顾之澄仰起小脸,笑意盈盈道:“多谢小叔叔。”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陆寒颔首,敛住寒星似的眸子,说得一如既往的好听。
陆寒的鬼话顾之澄自然是从来没放在心上,她一面往马球场的贵宾坐席方向走着,一面轻声问道:“现下情况如何?”
“我顾朝的马球队和蛮羌族的马球队均已整装待发,只等陛下来,便可开始了。”陆寒沉声应道,现场亦是一片井然有序的样子。
这梨园的马球场已经启用很久了,素来是达官显贵举办马球比赛时最钟爱的场地,是四四方方的长条形状,若用脚丈量,约莫着有千步长。
而这马球场的东面、西面和南面都用矮矮的土墙围住了,只有北面用竹子造了一排高高的台子,皆用流苏纱帘隔开,配上锦绣琳琅的绸缎坐垫,搭上放着熏香和果盘的红木小几,供观看比赛的贵客们歇息。
今日顾之澄要来,她贵为一国之君,金尊玉贵,自然给她准备的座位也已经过一番修缮,端的是顶顶的尊贵。
她的坐席不仅用的是天底下最好的织金缎,摆的是最名贵的彩漆戗金花卉小几,还有遮风挡雨的亭子,就连遮挡左右的纱帘也是嵌以翡翠、青金石和孔雀石一类珍贵的玉石,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尊贵非常。
顾之澄刚在自己的专属坐席上坐下,就有蛮羌族一行到了她的台子底下,来给她行礼。
顾之澄与他们应了礼,又看了看顾朝的马球队与蛮羌族马球队各站在一侧,忍不住皱了皱眉。
顾朝的兵士们速来没有蛮羌族将士天生高大威猛,这样比较起来,顾朝的马球队齐齐矮了一小截,瞧起来也不如蛮羌族的健壮。
毕竟蛮羌族的人天生都是在马背上讨生活的,所以打马球之时,一定也比顾朝的更灵活自如。
不过顾之澄想到上一世顾朝没有输,所以也只是短暂地因为蛮羌族的兵强马壮而怵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自如,挥手间很有帝王的气势,夸奖道:“蛮羌族的将士们果然高大威猛,瞧起来便是赛马球的一把好手!”
“那是自然。我蛮羌族的小伙子,个个都是马背上的英雄。这马球,我们赢定了。”一道浑厚响亮的男声从台子一侧响起,引起众人的目光皆看过去。
只见一位男子身着长袍和围腰的蛮羌族别具特色的服装,一头棕色长发变成细密的小辫披散在身后,头顶戴着玛瑙和珍珠制成的护额,眸中仿佛燎着太阳一般明亮,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形高大而挺拔,缓缓从台子一侧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很帅又很坏的男配出现了,嘿嘿嘿。
开始很坏,但是后来……你们懂的!
恭喜某人漫漫追妻路又多了一名强大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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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在场所有顾朝的官员们皆悄悄皱了眉。
蛮羌族到底是蛮荒未开化之地, 随便走出个人都这般没规矩,不仅大声说话, 见了尊贵的陛下也不行礼。
顾之澄也轻蹙着眉打量那突然冒出来的男子。
那男子不过二十来岁,生得很是好看, 却不似顾朝里英俊的男子那般, 他的肌肤是古铜色的,多了几分异域的野性在里头,亦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所以顾之澄打量得格外久一些, 不是被他的相貌吸引,只是想多从他身上学习一下, 如何能更有男子气概。
直到身边陆寒不明意味地轻哼了一声, 几若未闻, 却似一把利刃插到她的心间, 立刻拉得她回了神。
在顾之澄静默地打量那男子之时,他亦在毫不避讳抬头, 目光灼然地打量着顾之澄。
待顾之澄收回视线,直视前方,他才大步流星走到台子正前方,也不下跪,只是拱手颔首行了个虚礼, “蛮羌族部落首领闾丘连,参见陛下。”
顾之澄小脸上半分波动也无,却听到身侧陆寒凛着一身寒气道:“见到陛下,为何不跪?”
闾丘连双眸溢出一分哂笑, 道:“我闾丘连男子汉大丈夫,只跪天地父母,再不跪其他。”
顾之澄脖子一梗,因为年代久远,所以方才看到闾丘连时还未细思,但现下她已经缓过来,渐渐想起了上一世曾见过闾丘连的回忆,可以说......是个不愿再回忆起的噩梦。
所以她当即便挥了挥手,道:“无妨,蛮羌族自有蛮羌族的祖训,我顾朝以德待人,自然尊重他们的文化。只是不知这次蛮羌族部落的首领竟也亲自来了澄都,实在有失远迎。”
陆寒的眸子也微微眯起,这闾丘连来澄都,可不是跟着蛮羌族的大部队来的。
他有眼线来报,闾丘连在蛮羌族大部队到来的前几日就已来了澄都,可是到如今才现身,也不知他前几日在预谋些什么。
毕竟闾丘连不是其他部落的草包首领,有些真本事在,又神出鬼没的,所以就连陆寒的手下也还没摸清楚,他到底有何用意。
闾丘连抿了抿唇,就连脸上挂着的笑,也多了几分北荒之地独有的凛冽,“既然如此,不如陛下也上场同我一起打场马球,便算是迎接我了?”
“胡闹!”一旁站着的魏丞相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这蛮羌族的年轻首领实在太无礼,且陛下如今才十四岁,这闾丘连又生得高大,陛下不过到他的胸膛以下。
就这般,竟然还恬不知耻的邀陛下一块打马球?!
真真是以大欺小,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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