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轻敏锐捕捉到了什么,顿了顿道:“我曾闻长公主深受陛下礼遇,破格封为护国长公主,乃是为陛下登基立下过汗马功劳。”
萧明岚长呼一口气,低声道:“是,二十五年前那场宫变里的确有我们姐弟的手笔。我认识你颈侧的梅花吻,是因为二十五年前,我的父皇就是死于此毒,而下毒之人正是小周后。
当时父皇年纪到底是大了,而我那位身为太子的嫡长兄却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年迈的头狼岂能甘愿屈居他人之下,虽然宫里没人敢说,但我明显感觉到宫里的气氛变了,所有人都很紧张,像一根根线绷着,让人心慌,像是随时会有一场大事要爆发。而因为立太子后,父皇与小周后关系渐渐疏远,小周后也收到朝臣越来越多的弹劾。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父皇突然病了。我当时还不到六岁,又是个没娘的野狗,整日在小周后脚边摇尾乞怜,没有任何人将我放在眼中。于是在一次太医问诊后我仗着人小体轻悄悄潜入父皇寝宫,看到了他颈侧的那朵半开的血红梅花。
寝宫里再没有其他人,只有父皇一个人四肢僵硬地躺在榻上,像一个木偶。他当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在看到我的时候,他只能瞪大了眼睛像濒死的鱼一样急迫地看着我,从喉咙里喘出一声又一声的粗气。
我当时很害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眼泪直流,只想跑,逃避眼前这件我无法理解的事。可是转身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父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然后又望向某个方向,喉咙里不停发出短促的嗬嗬声,眼睛里充满了急迫以及我从未见过的祈求,仿佛我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意识到父皇有东西要我取出来,托付给我,我犹豫了一下走了回去,顺着父皇的目光示意,找到了他书架后的暗格找出了一块黄布包着的硬疙瘩。我浑身发抖地抱着它跑回父皇塌前,看着他嘴巴无声开合着,艰难地比出四皇兄的‘四’字,然后叫我赶紧走。我足足吓傻了半柱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摆驾恭迎的动静,浑身一个激灵,赶紧魂归带着那包铁疙瘩从院墙狗洞里爬了出去,将它带到了我姐姐面前。之后,它又经了我姐姐的手,到了四皇兄,也就是今圣的手中。在之后的事你们都知晓了。”
萧明岚表情空洞地呢喃道:“我原以为小周后死后,我们大仇得报,盖棺论定。没想到那个冤魂又带着满身怨气回来了,找到我们这些曾经背叛她的人,一个一个地报复,谁也逃不掉的。如今四皇兄昏迷,完全就是当年的情景再现,大越,这次要完了!”
夏侯轻:“我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若是真有冤魂作祟一事,那人间遍地冤魂,您那位死去的母妃自己便会寻小周后复仇,也不必亲王动手了。除了小周后,会不会还有其他可能?小周后身边会不会还有什么心腹之人躲过了当年那场大火,存活下来,筹谋了这一切?”
萧明岚表情累到了极致,摇头道:“皇兄是一个极其谨慎之人,当年登基之时将小周后身边的余孽全部清扫干净,而大火中丧生的人也逐一清点甄别后才一同入的土,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可能。难道——”
萧明岚忽然想起了什么,皱起眉,莫名其妙地道了一句:“这不可能。”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