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之外,夏侯轻胸口剧烈一痛,眼前昏暗,猛地从马上坠落,跌落到雨塘之中。
“世子爷!”
徽墨等人立刻从马上跳下,奔去将他扶起,一探额头滚烫,身上早已被雨水浸透,冷得像块冰。
他手中的黑色绸缎早就飘进了雨里,浓黑似墨的睫上缀满了水珠,揪住痛得要裂开的心脏,道:“她出事了,扶我上马!”
探过他的脉象后,徽墨瞪大眼睛震惊地望向他的颈侧,别过头去忍住喉底的悲声,摇头道:“不行,您不能再赶路了,再这样下去,宁大小姐还没有找到,您就先出事了!”
像有一万根针在四肢百骸游走,只要一个呼吸,就能让他痛得昏过去,夏侯轻狠狠地抠住心口,五只血色的指印从衣袍里染出来,混进了瓢泼的大雨里。他预感一定是她出事了,否则他不会痛成这样。
宁姝!宁姝!
他嘶哑着声音道:“难道我的话你们要违抗吗!九思,扶我……起来!”
就算是平时最唯命是从的九思,这一次也没有动。徽墨终是没忍住哭声:“爷,之后你要打要罚我都受着,绝无二话!可是今夜你真的不能再勉强自己了!你知不知道你……你真的会死的!”
夏侯轻冥冥中有了一种预感,他平静下来,伸手在自己颈侧触碰了一下,而后轻声道:“它来了,是么?”
徽墨嘴唇激烈颤抖着,再也忍不住,捂住了眼睛。那盏微弱的琉璃灯下,就见夏侯轻雪白似玉的颈侧,那三瓣静默绽放的血红梅花旁,隐隐又生出一缕血丝,如同花瓣的经络慢慢向四周延伸,即将在不久的将来开出第四瓣美艳绝伦的花来。
可是不该的!
从第一瓣梅花长出到第二瓣,中间隔了七年。而第二瓣到第三瓣,隔了三年!就算是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下一瓣梅花长出也应该是一年有余。现在才堪堪一载!速度发展得这样快,别说二十五岁,很可能明年都——
这么好的世子爷,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折磨他!
庞大的悲恸让徽墨想放声哭出来,可是又碍于世子爷在场,不敢真的发出声。他用力咬住手背,咬得沁出血来,没让自己哭出声。
“来就来吧,我等它多时了。”夏侯轻淡笑一声,云淡风轻,似乎半点没把它放在眼中,“这样的命数本就是在我预料之中,只不过或早或晚罢了,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在过去的十一年里,我被它纠缠,受它折磨,险些一次次被它击垮。我的生命一度被它牢牢捆绑,陷入偏执,无法挣脱,直至遇到她,我才从那个黑暗的绳索里一点点挣脱。那么多年里,我与它相争相斗也未被它杀死,不过是第四瓣初现,有本事将我的命一下拿走!若是不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要找回宁姝!”
徽墨终于忍不住大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孩子。九思、歙砚等人亦是眼圈发红,握紧拳头无声垂泪。
匆匆哭过后,徽墨举起衣袖用力抹了泪,弯下腰将夏侯轻背起:“好!世子爷,只要徽墨还有一口气在,就算是驮着你,也一定帮你找到宁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