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千金之体坐不垂堂,越是站在高位的人越在乎自己的性命,更何况是谈之色变的天花呢。就算他们心中有所怀疑,可那又怎样?只要存在那么一点点把天花传回南燕,传给他们陛下与王子们的可能,他们中就绝没有一个人敢冒这天大的风险,担这天大的责任。而且娶谁对于南燕国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他们要的只是一场能拿捏大越的和亲。只要公主临危不惧演好这场戏,我相信一定可以。而且,我也会装扮成宫婢的模样一直在旁边陪着公主。”
听着她不疾不徐任狂风来我自岿然不动的声音,萧长平信服地点点头:“嗯,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不该害怕的。我越是紧张,反而越容易露出破绽。”
宁姝夸赞:“公主殿下说得对。”
萧长平俏脸一红,怒道:“你这是在用哄孩子的语气哄我吗?你把我当几岁了?你这是犯上!”
呀,她发现了。不过对她这脾气,宁姝早就了如指掌了,半点没怕的,继续用同样的口吻哄道:“是是是,小女以下犯上冲撞了公主,公主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则个吧。”
“你!”萧长平被气得脸更红了,愤愤地咬牙瞪她,“你这人讨厌死了,牙尖嘴利的,都不知道夏侯世子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除了脸蛋好看一点,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啊。”
“公主说得对,他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并不是他看上我,而是我坑蒙拐骗,使劲浑身解数把他骗上手的呀。”
萧长平气绝:“奸诈狡猾!”
宁姝道:“谁说不是呢,可惜夏侯世子最中意我的就是这个优点了。”
“!!!”萧长平单方面斗嘴斗了半天,被气得头昏眼花,紧张什么的倒是忘了。她静了一会儿,半晌后道:“谢谢你宁姝,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宁姝弯起琉璃似的眼眸,阳光自窗棂穿入,在她眼中投下一片碎光:“能为公主效劳可是宁姝的荣幸哦。”
“是吗……”萧长平低低道了一句。
宁姝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的改变,抬起头,还没等她问出那句:“公主怎么了?”
萧长平忽然抬起手,将一直藏在指缝中的细针猛地刺入宁姝的颈侧。宁姝撑大眼睛,下意识躲避反击,可是一股莫名的麻痹感顷刻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令她慢慢,慢慢地瘫软下去。
被背叛的感觉令她喉头发腥,可更多的却是来自心底无边的失望与愤怒:“长平,公主,你,为什么……”
她一直把萧长平当成一个命运多舛、孤独无依的孩子,虽然偶有蛮横调皮之举,一颗心仍旧澄澈明净,是故从未对她立太多戒备。可没想到,又是一场农夫与蛇!宁姝,你终究又一次瞎了眼睛!
一字一字,来自她灵魂最深处的诘问,像一根根鞭子狠狠抽在萧长平身上,抽得她双眼发红,脸上充满了无边的歉疚,她不停摇着头不敢去看她那双质问的眼睛:“宁姝你别这样看我,求你!”
红绯听到她失措的声音,立刻进来道:“公主,镇定!奴婢跟您一起把宁大小姐抬到榻上去。”
“啊,好,好的。”萧长平从始至终不敢看她,直到两人合力将宁姝抬到了榻上。
宁姝昏睡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就是萧长平跪坐在塌前,惭愧地对她啜泣:“宁姝,我对不起你,我也是,没有办法……以后你知道了真相会原谅我的……宁姝,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