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如实道来:“前半段跟周庠与素素说的差不多,那天晚上李娥儿给素素送完玉簪花,出了寻芳台撞见了周庠,两人在潮白河边厮磨了一会儿,之后周庠被老板喊回去,李娥儿独自回家,路上撞到了喝得醉醺醺的使臣。李娥儿奋力挣扎,使臣纠缠不休,这一幕被瓦舍的钱老板看到了,但他认出使臣身份,没敢插手闷头走了。李娥儿一度是跑掉的,但是使臣当晚带了侍卫,李娥儿终究没有逃脱,被困在了距离西市不远的白马巷里。”
宁姝微微拧眉:“你是说,李娥儿是在白马巷受的辱?”
天问点点头:“应该是的吧,我沿着白马巷人家一户户敲门问过去,有好几户都说那天夜里听到一个女人的嘶鸣,只是他们刚出来看情况就被几个凶神恶煞装着南燕国服饰的人堵了回去,还扬言谁敢插手先砍了谁的脑袋,所以才没人敢管。”
“这不对。如果李娥儿是在白马巷受的辱,使臣得逞之后应该会弃之不理,不可能大发善心地兜那么大一圈子,把她送回家附近。如果说李娥儿自己恢复意识后一步步走回家的,那她不可能还容许自己保持衣衫凌乱,这逻辑上有问题。”宁姝垂眸陷入思索中,她又道,“除此外,白马巷那几名证人另外还听到或看到什么没?”
“有南燕国走狗堵门,看是看不到了,不过之后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自称哪家哪家府上的小公子,再然后是一阵争执的声音,那小公子应该是被使臣蛮横的架势吓跑了,李娥儿终究没能逃得出使臣的魔爪。等到南燕国那帮畜生都走了,一位大娘壮着胆子开门出来想看看遭罪的是哪家姑娘,需不需要帮忙,一辆马车急驶了过来把那姑娘接走了。”
“哪家的马车?”
“那就不知道了,毕竟也没谁家马车一出门就往脑袋上贴个大大的姓氏,不过大娘说那马车又高又大,一看就是有钱样。她就探着脑袋瞧了一眼,被车上下来的人瞪得吓缩回去了。”
再然后天问能打听到就跟宁姝所知差不多,第二天清晨李娥儿被邻里发现晕倒在河边,肚兜落了好远的事。
她眼里疑惑更深,实在有些费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公子在李娥儿的事里,乃至这个案子里又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旁边,夏侯轻沉吟片刻道:“马车大概何时出现?”
天问道:“大娘说差不多是亥时出头。”
夏侯轻唤了宁姝,起身道:“走,去龙城卫。”
“哎?”宁姝有些费解。
夏侯轻耐心解释道:“西市一直是城西最热闹,也最易产生争斗矛盾隐患之所,龙城卫每日夜巡必定会在西市附近重点巡视,若我记得没错,他们亥时巡视的路线正巧要经过白马巷,一辆又高又大的马车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不可能不引起龙城卫的注意,所以想知道哪家马车很简单,找龙城卫一问便知。”
宁姝眼睛一下亮了:“好好好!咱们立刻就走!”
宁姝一路兴奋地随夏侯轻直奔龙城卫,不得不说夏侯轻简直是办案必备的招牌利器,只要刷一下脸,大门全部欣然为他敞开,省了宁姝无数的麻烦。宁姝还在感慨世子殿下这张脸真是好看又好看,离了谁她都不能离开夏侯轻,没想到紧接着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险些砸得她懵了过去。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再问一遍,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晚值夜的侍卫长有些怀疑地觑着她,似乎想说他声音那么大这宁小姐还没听清,外头没她英年耳背的传闻啊。不过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又耐下性子重复一遍道:“我说,那天夜晚亥时出头白马巷的确有一辆马车经过,我们询问后,对方拿出了相府的令牌,坐在里头的正是相府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