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这两个字在宁姝脑中不停旋转,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背者,反也。叛者,乱也。背离前诺,违逆其心,是为背叛。就算李娥儿觉得自己失去清白,还带累了周庠的名声,可她是遭人强迫,并非自愿,根本谈不上背叛二字。可如果背叛的对象不是周庠,那又会是谁呢?
以及那个没头没尾的“悔”字,她到底在为什么而悔恨着呢?
一边思索着,一边马车慢慢在蒋家大门口停下,久思无果便暂搁一边,宁姝先一步跃下马车,走过去砰砰砰拍响蒋家的大门。
门后人道:“来者何人?”
“国公府宁姝。”
门开了一条小缝:“所为何事?”
“奉命查使臣暴毙案,想请问——”
“我家大人有公务在身不在家中,你请回吧。”门内人毫不客气地说完,“砰!”一声那条缝隙关紧,力道之大,拍了宁姝一鼻子灰。
宁姝噗噗扫了两下,继续道:“我不是来见你家大人的,你家四公子呢?他是当晚宴请的参与者,是少数几个从头到尾没有离开的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他。”
门内人更不客气:“我家少爷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该说的之前已经都同大理寺的人说过了,请不要再来打扰。”
宁姝:“……”
门内人:“你还不走做什么?不请自来者我们蒋府恕不欢迎。”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尚书府也是不遑多让了。宁姝扫了一眼身旁的夏侯轻道:“南平王世子就在我旁边,你确定也不欢迎?”
门内人明显慌了一下,里面传出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没多久这扇金贵的大门终于开了,蒋尚书亲自倒履相迎,恨不得把夏侯轻当佛祖一样供进来。
见到宁姝奚落的神色,蒋尚书立即朝门房呵斥道:“怎么一回事?宁大小姐奉了皇命来查案,竟敢瞒着我拦在门口,真是岂有此理!还请宁大小姐切勿见怪啊。还不快向宁大小姐赔礼!”
宁姝摆摆手揶揄道:“尚书大人多虑了,微末小事何必动怒,毕竟这年头路上一条狗也懂得仗一仗人的势,尚书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蒋尚书老脸一红,面庞抽了抽,露出愧疚难当的神色:“哎……实在不是老朽倚老卖老,而是犬子他太不争气!一天到晚不做正事就罢了,成天就知道寻花问柳,昨日从寻芳台回来就后就一直不大好,昨天勉力应付了大理寺的问询,之后就昏厥了,前后请了几波大夫,现在爬都爬不起来了,真是愧煞老夫也。”
夏侯轻抬了下眉道:“不知贵公子是何急症?”
蒋尚书觑了一眼同样好奇的宁姝,脸色更加难堪,简直羞于见人了:“回夏侯世子,大夫说他阳气耗损太过,又受了惊吓……是,是脱阳之症……”
噗!
宁姝使劲儿憋了半天才没令自己失态,怪不得蒋家大门紧闭一副不配合的样子,而是实在太过羞耻。小小年纪就患了这样的病,传出去往后在京城如何抬得头来哦。
饶是淡定如夏侯轻,也不免露出些许古怪之色:“蒋大人放心,我等只简单问两句话,并不会刺激到四公子。”
蒋尚书再难推辞,只得道:“那好吧……这边请。”
他在前头亲自引路,宁姝这才终于能见到这位玩脱了的蒋四公子。只见他脸色的确虚白,浑身冷汗淋淋,躺在床上连喘气都嫌太耗费体力。几名大夫在旁边熬药,人参、附子不要钱似的往药炉里扔。
蒋尚书是又气又心疼,所幸背过身不去看。
“把脉给我。”夏侯轻走上前道。
几位大夫并不知他是何人,只觉这人满身清华,一见便非凡人,忙不迭将蒋四公子虚弱的手臂抬起,送到他手中。
宁姝知晓他天纵奇才,没想到连问诊号脉也有建树,于是好奇地探着脑袋上前看。见他号脉后,又探了他的额头、颈侧几处,然后道:“他被人下了催情药,而且是很大剂量。”
蒋尚书登时回头:“是何人要害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