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差役说宁姝到了,谈思危立马迎上前道:“李娥儿来投案了,说人是她杀的。”
宁姝从马背上跃下,随意用袖子抹去一头的汗,眉头动了一下:“她有没有说为何要杀人,怎么杀的人?”
谈思危脸色也一样愁闷:“说了一半,就是使臣欺辱了她,所以她要报仇。不过怎么杀的人,她就是不肯说,只说让我们定她的罪,把她的脑袋割下来去跟皇上交差。”
李娥儿杀人动机倒是充分,不过完全说不出杀人过程,即便想拿她顶罪凑数,陛下那里过得去吗?南燕国那里过得去吗?谁都不是傻子。这姑娘八成是听到搜捕周庠的消息,来顶罪了。只是她此刻自首,就算没罪,最后也要受到诛连。
宁姝把马鞭抛给徽墨,想了下道:“准备一下,周庠快要来了。”
谈思危点点头:“你来回奔波,定是热得很,之前你在牢里说热天最喜欢饮梅子汤解暑,偏堂刚好备了些,一份镇了冰的,一份没镇,姝儿你要不要用一些?”未免厚此薄彼,谈思危也望向徽墨道,“徽墨小哥也有的。”
徽墨欢快道:“也有我的份儿啊,要喝要喝,我最喜欢梅子汤了。”
宁姝太阳穴一跳,立刻一个横眉扫过去,徽墨赶紧闭上嘴,乖顺地站到宁姝身后:“哈,哈哈……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他话音刚落,薛琼薇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不高兴道:“梅子汤是我给二哥哥你送来解暑的,凭什么给他们喝。”
见她还在这儿,谈思危皱了下眉:“琼薇,我不是刚才让你赶紧回府了么?这里是衙门重地,寻常人不要在此逗留,你怎么这样不听话,昨晚我同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我是寻常人吗?我是你表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薛琼薇眼中充满了委屈,泛起薄薄一层水光,“而且如果我走了,我怎么知道,我这么大老远给你的梅子汤,你竟要拿去讨好别的女人,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就不走,除非你把梅子汤全喝了。”
眼瞅着两兄妹要吵起来,宁姝跟徽墨默默从旁边绕过去,走到薛琼薇时,徽墨手中的马鞭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薛琼薇触电似的躲开,连退了两步,脸色很是难看:“你做什么!”
她反应这样大,众人目光都朝她聚了过来。
徽墨一头雾水,看了看手中的马鞭才反应过来,连忙致歉:“不好意思,我刚才走路没注意冒犯到小姐了,抱歉抱歉。”
薛琼薇顿了一下,怒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故意的,想替宁姝教训我,你离我远点!”
谈思危忙拉圆场:“琼薇,徽墨小哥已经解释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误会,我看看,况且也没伤着你啊,不要得理不饶人。”
谈思危不说话还好,一说,薛琼薇心中委屈更多了,眼看着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你还替他们说话!二哥哥,你们还没成亲已经合起伙来欺负我了,离我远点,你们都离我远点!”说完,薛琼薇捂着脸唔唔地跑回侧堂哭去了。
谈思危头痛不已,只得命薛琼薇身边丫鬟跟上去伺候,一边苦恼道:“实在抱歉,徽墨小哥、姝儿,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最近脾性越发古怪,管都管不住了。”
徽墨一脑门黑线:就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用得着跟轻薄了她似的。这京城没了一个齐握瑜,又来一个薛琼薇,刁蛮大小姐排行榜又添一名虎将。
宁姝寒暄道:“不妨事,表小姐不过十几岁,发点小孩子脾气而已。不过少卿刚才说的‘最近’是什么时候?”
谈思危心想:你也才不到十七岁啊,并不比她大多少。不过他还是如实相告:“好像是五六天前吧……我去国公府向令尊令堂提亲后。”
宁姝微笑道:“可能是贸然得知一时接受不吧,说起来表小姐对少卿也真是情真意切呢,这样热的天,一般娇小姐怕晒肯定躲在家中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表小姐这么远还来给少卿送解暑的梅汤,昨晚也是,夜色已深她还赶去寻芳台探望,一片拳拳心意着实令人感动。少卿,有时候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呢。”
谈思危张了张嘴,忙解释道:“啊,不是这样的,我跟琼薇没什么,你千万不要误会……”
谈思危正着急慌忙澄清,那边厢差役已经一溜烟跑了过来,禀报道:“少卿!宁大小姐,周庠出现了,就站在门口!”
公务面前自然分得清轻重,闲话暂抛在一边,谈思危整肃仪表,立刻道:“快把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