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而巨大的惊愕后,萧长平平静下来,俯身故意威胁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欺君之罪!你就不怕我立刻招人来,将你押到父皇面前,判你个午门斩首?”
身份已暴露,事到如今宁姝也没什么怕的了,她微微一笑道:“因为我知晓殿下虽张扬之名在外,实则内心再柔软不过。因为您经历了许多人不曾经历过的苦楚,所以对人总保持着一颗悲悯之心,就像对于您身边逾距的宫人们,明明可以出手打骂,但您从来没有过。即便是之前同齐四小姐不合,可在御花园太液池旁,齐四小姐差点被毒蜂蛰咬,您一点没想到之前恩怨,反而出手相救。这一点,是宁姝拍马不能及。所以,宁姝相信即便把自己的身份告知公主,公主也不会忍心置宁姝于死地。”
萧长平柳眉竖起:“你怎么知道太液池的事?”
宁姝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尖:“案发当天,去公主殿中拜访的小太监,也是我。”
“你简直——”萧长平瞠目结舌,片刻后微叹道:“罢了,那件案子你也算帮了我的忙。百姓都说我性情霸道放肆,实际上最放肆的是你才是,什么人都敢扮,什么事都敢做。若是我有你这奋不顾身的胆子,兴许和亲这件事,父皇也没法推给我了。”
宁姝道:“殿下秉性纯善,又不愿连累旁人,所以才没拒绝而已。”
萧长平睨她一眼,哼哼道:“嘴再甜也没有用,刚才我的问题必须一一回答来,少回答一个我都不会告诉你那件东西是什么。”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心思单纯,哄几句就肯托付实情的小公主,一转眼也变成了一只小狐狸呢。宁姝心中默叹,只得道:“宁姝再不敢有所隐瞒。”
“首先是梅花吻剧毒,殿下应该知晓我前后许过三任夫君。”
萧长平点点头:“那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京城里大概没人不知道了。”
她这样直白的“夸赞”,宁姝无言以对,只能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然后继续道:“我的第一任夫君宋小将军战死沙场,尸骨无存,暂时不表。第二任夫君就是齐家的三公子齐怀瑾,大婚前暴病而亡。第三任夫君云扉,前些日子也遭遇不幸,被假扮成阮贵妃的青楼女子鱼藻下毒,险些毒死。外人不知内中详情,实际上,他们中的都是同一种叫梅花吻的剧毒。所以我说,这个毒其实与我息息相关,它虽然没有被下在我身上,可是只要跟我沾染上关系的人都可能被它所害。就连我的家人们,也在我十岁时被预言,即将被我一一克死。这就是我天煞孤星、克尽全族典故的由来。”
萧长平听得震惊不已,她想了想,又道:“那这个毒跟毓老王妃又有什么关系?”
宁姝停顿了片刻,走到萧长平面前伸出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出两个字:齐妃。
“公主大概不知,她身上所中奇毒,其实也是同一种。”宁姝深深望着萧长平的眼睛,她的声音比风还轻,却让萧长平立刻脸色大变。
获悉这样不可言的秘事,萧长平紧紧攥住了宫装裙摆,雕栏前来回走着,一边心乱如麻。她并不愚蠢,仔细想想也能想通宁姝这句话的意思。齐妃、梅花吻、毓老王妃,这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代表的含义不需多言,令她紧张得手心冒出汗来。
她来回走了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转过身用针一般的目光望向宁姝:“当日玄清观那个案子,破解的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