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从怀中抽了帕子走过去,又想到自己现在是南平王府侍卫的装扮,不便逾距,只得把帕子又收回,躬身行了礼轻声道:“公主殿下节哀。”
萧长平目光僵僵地落在毓老王妃的墓碑上,露出凄楚的自嘲:“我能节什么哀,我一非毓老王妃血脉,二非毓王府亲信,不过个侥得天宠在她老人家膝下受她照拂六年的外人,不久后,待我和亲嫁去南燕,我连大越的公主都不是了,我有什么资格节哀呢?”
望着她脸上两行无法停歇的热泪,宁姝默默心想:你有资格的,这世上没人再比你有资格了,你嫡亲的外祖母即便是赴死前,也在为你的终身幸福费尽心思地做着打算呢。只可惜,这个事关皇家体面的密事,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让你知晓了。
墓碑不说话,榴花自绽放。
宁姝也未启口,静静地陪着萧长平默哀了许久。直到泪已流尽,萧长平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把脸上泪水擦拭干净,这才意识到旁边站了个人,她上下瞧了宁姝一眼,觉得隐隐有些眼熟,只是宁姝脸上做了改变,不像她脑中记着的任何一个人,再一看宁姝身上的衣服制式,便道:“你是南平王府的人?”
“殿下聪慧。”
想到那个人,萧长平呼吸不由滞了滞,哀伤又无法抑制地期盼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可是世子吩咐你有话递给我?”
“启禀殿下是这样的:小人有一件极重要想要求教于您,如果您愿意相信世子、相信小人,能否请殿下屏退周遭,单独与小人详谈?”察觉萧长平眼中的警惕,宁姝又道,“殿下若有疑虑,可以检查我的腰牌真伪,亦可派人就站在五丈之外守着,若我有任何不轨之举,立刻可将我拿下。”
萧长平皱了皱眉,不解道:“到底什么事非要单独说,不能当众讲的呢?”
宁姝扫了一眼萧长平身旁宫人异样的眼光,低头灵机一想,匆匆跑去问刚刚主持殡礼还未散去的法师那里借了一根炭笔在掌心写了几个字,又跑回来,半掩着展在萧长平眼前。
萧长平在看见她掌心字时,脸色骤变,登时道:“你们其他人都给我退到十丈之外,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
几名宫女只得听令。
将宁姝拉到树荫之后,萧长平捏住了掌心,面色紧张道:“你刚才手上写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毓老王妃亡故之谜——难道她老人家不是为父皇护驾,遭毒蜂蛰咬而死的吗?”
宁姝轻轻摇头:“具体详情小人没有办法向殿下说出,否则必会牵连到殿下,那结果必是毓老王妃不愿看到的。小人只能说,她老人家是为了爱而死的,她临死前仍对您充满了牵挂。”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宁姝低声道:“因为我当时就在场,亲眼所见。毓老王妃弥留之际,命我向殿下带一句话:愿我的长平,一生自由。”
在听到这句话时,萧长平刚止住的泪花再度涌了出来,她颤声道:“原来那天那张字条是你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