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一本小册子里,人性的恶臭与龌龊显露无疑,每一个字都好像在滴血,让听者无一不浑身发毛,几欲作呕。
徽墨听得双手发抖,咬牙切齿:“这畜生,不,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连畜生都算不上,死这么容易太便宜他了,真该把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终于将册子里重要的片段读完,宁姝将册子合上,只觉得一簇火在心里燎着,恨不得将那个对稚童们伸出罪恶之手的冯三从地狱里拖回来,将他曾经做过的孽十倍百倍地招呼在他身上。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将心头冒的那簇火强行压下去,分析道:“根据这本册子的记录以及已知线索,我们大概可以推断出这部分的案情:冯三先是以贩皮货为生,因貌丑家境平庸,为人嫌弃,一念生怨、二念生邪、贪恶丛生,开始拐骗幼童。可渐渐地,单纯的贩卖孩子已经无法满足他的贪欲。于是从九年前起,冯三将幼童们制作成了狼妖人熊,同杂耍班的班主合伙赚银子。而后那个孩子意外之下,被齐握瑜当成了牲畜打死。除了那个孩子外,遭他毒手的孩子数量可能有上百个……
目前冯三已死,孙姓班主也于六年前被杀,齐握瑜癫痴疯魔,从这三人遭遇看来,我怀疑这一系列的案件乃当年被害死的那个孩童亲人所为,目的很简单——复仇。
几天前,齐握瑜在闻芳殿失踪后,很可能就被对方带到了冯三的住所困住。齐握瑜那一串磕头说吉祥话古怪的行为,以及嘴里不停念叨着那句‘快把我的皮还给我’都有了解释。因为她亲眼见证了冯三被人活生生剥了皮,然后又看着对方把那张从冯三身上扒下来的皮强行塞进了他的肚子里……”
那场景,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甚至对方可能还恐吓齐握瑜,要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她,齐握瑜不被吓疯才怪。
“怎么会有冯三这样邪恶的人呢?还有那个孙班主,简直是死有余辜,包括那位齐四小姐,以为是牲畜,所以就肆意打杀了,这是什么道理?”徽墨脸上充满了愤怒的迷茫,“我们要找的凶手明明是替天行道啊。如果我们真把他找了出来,按照律法,那人一定会被重惩,说不定还会危及性命……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宁姝叹了一口气:“我也同样憎恶冯三这样的人,觉得他罪当论诛,只是行刑的人不该是任何人,而是官府。若每个人都按照各人恩怨,自报私仇,那么结果只会是民间动乱,人人自危,秩序荡然无存,那样百姓们又如何能得到安稳的生活呢?所以我们可以同情凶手,却必须抓出他,别无选择。”
见徽墨仍然不怎么服气,宁姝又道:“你知道为什么对方杀了冯三,杀了孙班主,却独独放过了齐握瑜,只是把她吓疯就放回来了?”
徽墨猜测道:“可能是因为当时齐握瑜年幼无知,真以为那孩子是个精怪,罪不至死?”
宁叔不置可否:“可能吧,但也可能是另有打算。”
徽墨不解道:“什么打算?”
“恨毒了齐握瑜,不舍得那么快把她杀死,所以要慢慢来,就像一只大猫捉到了老鼠,先不急着把它吃进肚子里,而是捏在掌心慢慢折磨。他曾经尝过的失去、悲伤与绝望,如今,也要让齐握瑜的亲人一一饱尝。于是他把齐握瑜先放回去,让齐家生出希望,然后再当着齐家人的面,亲手杀死齐握瑜,让那希望顷刻间转变为百倍的绝望。”
徽墨顿时瞠目:“那齐家全家人都会疯的吧……”
四月中旬的日光已开始有些晒人,刺得她眼睛发疼,于是宁姝抬起手遮住,轻声道:“是啊,这才是最可怕也最完美的报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