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记错了,我刚才说的是鱼藻这个名字死在了炎息山,却不是她本人。我原也一直在困惑,你到底是何时逃过所有人的视线偷天换日的?直到我查到了三年前炎息山那场血雨屠杀中牵涉到的人员名单。就在鱼藻经由炎息山入京那一日,阮家二小姐阮青菰也在同一日得到入宫选妃的旨意,乘着马车入京。这真是莫大的巧合,更巧的是你们二人长得竟然有几分相似。而如你所说阮家二小姐一直养在邵阳老家,一直照料她长大的仆妇们皆被炎息山那伙匪贼杀死,谁也无法指证你到底是真是假。也许真是某种意外,也许是其他原因。谁也想不到,炎息山上那场惨无人道的屠杀是无数人的催命符,却无形中帮了你的忙,让你摇身一变由青楼歌伎变成了阮家的二小姐,最后更是平步青云成了陛下身边尊贵无匹的贵妃娘娘!”
阮贵妃冷笑着,依旧高傲地昂着她的下巴,仿佛这样谁都无法把她压垮:“宁大小姐,你编故事的能力真叫人叹为观止。不过这些全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没错,那日我的确与下人们一同途径炎息山入京,也的确险些遭难,不过我侥幸活下来全都是仰仗陛下的皇恩庇佑。至于什么换身,简直可笑至极!再者,你说人被我所杀,我且问你,我乃是后宫嫔妃,若无陛下旨意,是万万出不得宫的,又是如何有那分身之术,赶去凤凰台行杀人下毒之事!”
“不错,您的确出不了宫,但有个人可以啊。”宁姝将视线移到阮贵妃旁,另一个人身上,“五公主,小女之前偶然听您说过,您近日来一直头晕乏力,时而昏睡不醒,时而烦躁难眠。是否如此?”
“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场又一场诡谲莫测的揭露,五公主整个人都懵了,她茫然地望着曾经最信任的阮贵妃,畏惧得脸色煞白,“难道——”
宁姝徐徐道:“若我猜得没错,贵妃娘娘早就买通了您身边的宫婢,每当她要出宫时,便派那个宫婢给您服下昏睡不醒的药物,再悄悄窃走您那块可以随时出宫的令牌,装扮成您的模样堂而皇之地走出宫门,杀完人后再堂而皇之地回到宫中。神不知鬼不觉!而这个猜测,在小女刚刚亲眼目睹,贵妃娘娘命宫女给您服下药丸时,得到了确切的验证!”
听完宁姝所言,五公主简直浑身悚然,森森地寒气从后背漫布全身。
她看着身旁瑟瑟发抖的宫婢,再看看不久前还对她悉心问候的阮贵妃,连退几步,简直不敢面对这两个人。
因着她倾慕云若悔,宫里多少人对她指指点点,只有阮贵妃自始至终地支持她,甚至鼓励她,所以她一直把她当成了知己,有什么事都与她分享。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一直当做知己的人,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不,甚至在害她!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让她因求而不得,险些陷入魔怔的人。
一时间,她竟不知自己是可悲多一些,还是可笑多一些。突然胃里翻滚起来,她立刻背过身将那粒药丸吐了出来,再抬起头,已经满脸泪痕。
她嘴唇颤了颤,朝着高台下面无血色,一身戚惶的云若悔冷冷望了一眼,自嘲道:“我萧长悦,这一世还真是瞎了眼。”然后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