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熹贵妃又叫徐嬷嬷送了两匹上好的织金妆花纱,“贵主子说,这两匹料子颜色太新鲜,她用着不合适,故而便赐予贵人了。贵主子还说,夏日炎热,刘贵人体弱,就不必前去景春殿谢恩了。”
林羡余一喜,那感情好!她也怕偶遇弘历这只小渣男。
“多谢贵妃娘娘体恤!”林羡余笑颜如玉。
徐嬷嬷看着这张笑颜,不禁暗道,这刘贵人还真是绝色,尤其笑起来的样子,更是惹人心动,怪不得连万岁爷也……
青兰客客气气送走了徐嬷嬷,笑着说:“贵妃娘娘出手就是大方,这两匹织金妆花纱金灿灿的,可真是好看。”
是好看,就是有点暴发户。
林羡余笑着说:“前日才叫针线局做了两身苏绣衣裳,这两匹料子就先收起来吧。”
“是,贵人!”青兰笑嘻嘻登记造册,便叫太监把缎料抱了下去。
青兰给她倒了一盏凉茶,“小主这一得宠,连贵妃娘娘都格外厚待您几分,更不消说旁人了。方才花房又送来两盆极好的君子兰,只可惜余音阁殿外不宽敞,放不了太多花木。”
说着,青兰压低声音道:“若是小主能怀上龙胎,那封嫔为妃也是指日可待了。”
这小丫头倒是忠心,只可惜,她根本没有跟这个世界的雍正老大爷滚过床单,前后三次,她都是开慧眼惑人。
这一日午后,林羡余的小肩舆再度停在了九州清晏殿外,身后的青兰怀中抱着那架仲尼式古琴。
夏日溽热,一路赶来,林羡余额头上也些微出了些汗。这张容颜天生无暇,哪怕汗水花了妆容,亦无损姿色,反倒是一张小脸晒得通红,愈发显得娇羞了。
雍正看在眼里,苍老的眉眼顿时柔和了几分,“先喝盏凉茶消消暑吧。”
林羡余赶忙请安行礼,“谢皇上。”
粉青的茶盏,上头并无半分繁琐花样,甚是素雅,与她身上这一袭天水碧仙鹤纹旗服倒是相得益彰。
雍正打量着她素雅的衣着,忽的道:“你最近倒是愈发素净了。”
林羡余一怔,忽的想起原主的衣橱里,也有不少娇艳的衣裳,便娇羞一笑道:“夏日炎炎,臣妾穿得素净些,既省事,心里也能清爽些。”
雍正不禁微微颔首,“你这般节俭,倒是有几分贤妃的样子。”
林羡余:她只是个小贵人,算哪门子贤妃?何况素净的衣裳,不代表便宜。
林羡余忙道:“贵妃娘娘打理六宫,周到公允,才是真正的贤妃。”
提到熹贵妃,雍正眼眸忽的一冷,他默了片刻,旋即道:“再过两个月,便是钮祜禄氏册封之日了。”
是了,虽然正月里雍正就下旨诏封熹妃为贵妃,但还未正式行册封礼。
“对了,朕还不晓得你叫什么名字。”雍正四爷忽的问。
林羡余:您特么都睡了原主两年了,居然都不晓得人家叫啥?
林羡余只得柔声道:“臣妾闺名弦玉。”
这一瞬,雍正只觉得脑中一阵轰乱,朕……竟像是遗忘了什么似的。
看着雍正四爷这宕机般的反应,林羡余心中咯噔了一下,不会吧?都刷新了两次了,雍正四爷不可能还有“记忆残影”!
明明连塔娜刷新两次之后,对她也不复任何情愫!
“皇上怎么了?”林羡余小脸上满是焦急不安之色。
雍正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这张关切的脸蛋、颤抖的双眸,心下也不由一软,“朕无碍,大约是最近没睡好吧。”
林羡余松了一口气,没想起来就好,她可不想跟四爷来一段忘年恋。
话说,您当了皇帝之后,丫的根本从来就没睡好吧!
雍正端详着刘氏这张清润如玉的面庞,心下又不由地又是有些恍惚,心想着这刘氏侍奉朕倒是心意诚挚。
思量片刻后,雍正便道:“到时候你也跟着一起册封吧。”
林羡余当时就圈蒙了,“什么?”
但她旋即就明白雍正四爷这是要晋她的位份,她连忙盈盈跪拜,“皇上,臣妾入侍未久,又是包衣出身。”
雍正淡淡道:“无妨,只是封个嫔而已。”
林羡余虽然也巴不得位份高点儿,但是以她这辈子的出身、资历,还真有点配不上嫔位!
林羡余忙又道:“可是……资历更深厚的懋嫔、宁嫔两位姐姐尚且只是嫔位,妾身何德何能?”
雍正沉思了片刻,“那就也晋宁嫔为宁妃吧,介时你们三人一起行册封礼。”
林羡余心下一怔,不包括懋嫔??
明明上上辈子,懋嫔也混了个妃位的。
这辈子,难不成她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要不然以懋嫔的资历,怎么会连宁嫔都不如?
唉,这会子,四爷后宫嫔妃年纪也都不小了,熹贵妃竟是高位嫔妃中最年轻的!其次是裕妃。而齐妃、宁嫔、懋嫔都已经年逾五十了,这三位如今身子骨都不大好,素日里也很少出门,甚至齐妃、懋嫔二人甚至都没能伴驾到圆明园来。
林羡余不敢深问,连忙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雍正微微一笑,道:“好了,给朕弹一曲秋风词吧。”
林羡余才刚被青兰扶着起身,便差点踉跄倒地,秋风词!!若换了是以前,她或许还以为秋风词只是感叹秋日的曲子,但得到了刘弦玉的古琴知识和技能的她,可记得真真!这秋风词……丫的是诉说相思的!
也就是男女之情!
林羡余瞅着雍正四爷那张满是皱纹和斑驳的老脸,我说,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十几岁小姑娘谈感情,这有点老不羞吧?
而且她对着这把年纪的雍正四爷,也弹不出感情来啊!
默默踱步到琴案前,林羡余暗暗咀嚼着“相思”二字,脑子里却不由地想起了小禟禟年轻的时候,那张如花容颜。
嗯,有感觉了。
飞快摘下护甲,素手柔柔轻抚,婉转琴音,脉脉如诉。
年轻的小禟禟姿容绝世,胜过无数绝色美人,哪怕是如今的她,比起十几岁的小禟禟亦是少了几分娇媚韵味。
一曲秋风词曲终罢了,雍正不禁微微叹息,这刘氏倒真真是敬慕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