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太子沈昭将她宠上了天,从太子妃到皇后,更是为了她废置六宫,拒纳妃嫔,大建奢华行宫,凡是她要的,哪怕再难得,也会利用皇权捧到她的跟前。
就这么宠着,宠着,把她宠坏了……
沈昭连年在外征战,温瑟不甘深帷寂寞,找了个假太监暗通款曲,被提前得知消息秘密回宫的沈昭抓了个正着。
沈昭勃然大怒,将假太监当着她的面儿车裂,流放了她全家,杀了昭阳殿所有宫人,将温瑟软禁起来,用尽了所有残忍手段折磨她,惩罚她……
温瑟一个激灵,梦醒了。
眼前的沈昭年轻稚嫩,正用刀子割了衣衫给她包扎坠马造成的伤口。
温瑟哆嗦着后退:“有话好好说,先把刀放下。”
沈昭:??
……
温瑟:“我想过了,娶妻娶贤,阿昭身份尊贵,应当择贤德之妻,我配不上你。”
沈昭骤然变脸,阴悱悱道:“阿姐的意思是想悔婚?”
温瑟:“……我开个玩笑。”
……
两人做了同一个梦,男主比女主晚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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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情敌
楚璇抚着胸口,孱弱纤细的小身板若迎风细苇,摇摇曳曳,一张脸冷霜华凝,不甘示弱地看向萧逸:“陛下,这事咱们可得说明白了。臣妾是奉旨入宣室殿,老老实实地在偏殿沐浴更衣,是您自己闯进来的。您现在说我引诱您,这是什么道理?”
萧逸冷哼:“这宣室殿是朕的寝殿,朕愿意去哪儿去哪儿,来这儿怎么了?朕也没强迫你,是你自己凑过来的。”
楚璇只觉一股气滞在了胸膛前。
她不是不知人事的懵懂姑娘家了,萧逸刚才那样子,一看就是被人下了猛药。虽然她数日寡食,可脑子清醒得很。这种药下到好处,可为床榻之娱助兴,可若要生忍硬抗——且依照萧逸那面如蒸笼的样子,定是下足了剂量,那是会伤到身体的。
楚璇当时只想,这几年里,同样的事他们不知做过多少回了,这种紧要关头,扭捏也没多大意思,且萧逸要真在她跟前伤了龙体,她也吃不着好果子。
就这么一时的决断,倒成了萧逸讥讽攻击她的把柄。
楚璇越想越气,身体又经了一番毫无节制的挞伐,只觉浑身虚软得厉害,落进眼里的光影若蒙了层灰霭,虚泛模糊,若涟漪层层荡开旋转。她强撑着,弱声反击:“我凑过去又怎么了?陛下若当真心志坚定,怎么不把我推开?”
大约是她的样子太过吓人,萧逸竟没有继续攻击她,只是怔怔地凝住她:“你怎么了?”
楚璇没好气道:“饿的啊。陛下停了长秋殿的膳食,我饿了十天,自然是这副模样,难不成我吸风饮露就能饱吗?”
萧逸诧道:“朕什么时候停了你的膳食?你……”他一回神,霍得朝向殿外:“高显仁,你给朕滚进来!”
高显仁喏喏挪动着脚步进来,在幔帐外跪着,受了好一番斥责盘问,最终在天子的雷霆均怒下,瑟瑟道:“是太后……”
太后不待见楚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往常萧逸护她护得仔细,太后除了叫两句‘小妖精’出出气,连她根手指头都碰不着。
如今终于等到两人翻脸,眼瞧着萧逸狠心把长秋殿都封了,指定眷衰爱驰,再无回旋余地,便试探着要零星给楚璇些罪受。
禁军围得严实,送不进去人,只能朝着膳食下手。
萧逸气不可扼,劈头盖脸狠骂了高显仁一通,责他知情不报,高显仁一概领受了,只道:“陛下,奴才该死,可这个时候,还是先让娘娘吃几口饭吧,奴才刚从御膳房端过来,还热乎。”
萧逸回头,见楚璇松松搭着件薄绸中衣,倚靠着床帏,脸色惨白,双眸暗淡,眼皮虚虚耷着,呼出一缕缕清浅的鼻息……
他的心骤然悬了起来,忙让内侍摆膳。
高显仁平日伺候在萧逸跟前,萧逸又是个对膳食顶挑剔的人,把高显仁锤炼得十分的细致周到。
膳中主食是乳饼,用羊奶揉面蒸出来的,白嫩软甜。还调了蜜水,搭配腩炙肉和酿炙肉,辅以辋川小様、玲珑牡丹鲊、单笼金乳酥……倒也淅淅沥沥摆满了膳桌。
萧逸端着架子,远远坐在绣榻上拿了本奏疏装模作样地看,不时瞟一眼楚璇。
她托高显仁遣人往长秋殿送了个食盒给冉冉,自己拿了乳饼小口小口地吃,吃得很慢很细致,不时拿绢帕拭一拭嘴角边的残渣。
萧逸看得有些出神,骤然想起了从前楚璇还住在梁王府时,他偶然造访,给府中的郎君姑娘们带了宫里新研制出的剔蟹细碎卷,被一下哄抢光了。这是个稀罕玩意,半大的孩子又正是嘴馋的时候,玩闹起来更没了吃相。
萧逸素来喜欢热闹,但碍于身份与见长的年纪,不能跟他们嬉闹,只远远看着,却见楚璇只取了一根蟹肉卷,细嚼慢咽,吃得甚是文雅,与周围孩子对比鲜明。
他没忍住,上前调笑:“不错,小小年纪有淑女模样了。”
楚璇咽下口中食物,文静地抬头看向萧逸,道:“我若是吃得不像样子,会让人笑话的。”
萧逸失笑:“大家伙都这样,又不会单只笑你。”
谁料楚璇平淡道:“会只笑我。他们都有爹娘护着,有爹娘教,不会有人说他们缺教养,乏体面。”
萧逸很是惊愕。
倒不仅是惊于这王府内院的碎嘴杂舌竟到了如此恶毒的地步,还惊于楚璇说起这些事时那波澜不兴、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些往事啊,每当萧逸想起,便会觉心一阵阵疼,而他所见不过景之一隅,会有更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上演。彼时感慨一番,怜惜一阵就罢了,离开了王府回宫,继续当他的万圣之尊。
而作为当事人的楚璇却要孤身留在那个四面红墙的院子里,继续在她那本该无忧无虑的年华里煎熬,直至岁月流逝,那些回忆彻底变成了伤疤永远烙在心间……
这世间能扭曲压抑本性的不光只有大灾大难,还有那些掩藏在岁月罅隙里的残忍寒凉,一点点磋磨着人,于无声无息间熄灭了她眼底那本明亮闪熠的光。
楚璇正捏着乳饼低头吃得香,倏然觉得殿里好像过分安静了,连那间歇翻动奏疏的簌簌声都许久没有响起了,她抬头看去,正撞上萧逸投过来的深凝注视。
两人俱是一怔,萧逸立刻冷下颜色,沉声道:“那饼有什么可啃的!”
伺候在一旁的高显仁心里一个咯噔,忐忑起来,暗道陛下这是不满意他安排上来的膳食么?一颗心正悬着,忽听萧逸硬邦邦道:“你倒是喝点汤啊,也不怕噎得慌。”
高显仁:……
他险些没绷住,噗嗤笑出来。
但唇角刚微微勾起,便被萧逸阴悱悱瞪了一眼,忙憋回去,上前去给楚璇舀汤。
这一顿饭自是吃得别扭,皇帝陛下明明一副孤身端坐、不苟言笑的高冷模样,却什么都要管。一会儿嫌楚璇只啃饼不喝汤,一会儿嫌她只吃菜不吃肉,一会儿又嫌用膳时间长汤大概凉了,把高显仁指使得团团转,直呼哧呼哧喘粗气。
膳食撤下,天边暮色初显,设在琼华殿的夜宴也该开席了。
这一场家宴是萧逸为萧鸢庆功的。
萧鸢大胜突厥归来已有月余,本是奇功一件早该嘉奖,中途出了圈占农田的事被耽搁了下来。如今案子已审结,楚晏也安然出狱了,这推延已久的庆功宴自然该提上来了。
萧鸢是梁王萧道宣的次子,抛开其蛮横狷狂的秉性不论,倒是个骁勇善战的悍将。自二十岁封云麾将军以来,一直掌控着洛州、宛州十万大军,堪称梁王最坚实的臂膀,其风头俨然超过了他的兄长梁王世子萧腾。
萧逸之所以要隆重地给萧鸢办家宴,一来,是要顾全天子颜面,就算他跟梁王背地里刀火剑影,恨不得生啖对方皮肉,可他是皇帝,场面得有,不能让人说他慢待功臣。二来,他借着家宴之由,把平日里围绕在梁王身边的宗亲外戚都请全了,他想探一探虚实,好决定下一步路该怎么走,毕竟,上宛仓还在梁王的手里。
既是宗亲外戚都来了,楚璇的母亲云蘅郡主和妹妹楚玥自然也来了。
楚晏刚刚被罢官免职,自是深闭宅门不会来这宴上应酬,便只有他的夫人和小女来了。楚玥上个月刚行了及笄之礼,正是团花锦簇的好年华,又生得俏丽讨喜,家宴中人或是真心赞慕或是瞧着梁王和贵妃的面子,对着她好一顿夸,直说这般才貌,又是婚嫁之龄,也不知哪家儿郎能配得上。
云蘅郡主被恭维得有些飘飘然,一扫前些日子夫君入狱的仓惶,摇着团扇慢悠悠道:“已经定亲了,是刚从甘南粮道任上回京的礼部侍郎江淮。”
贵眷皆倾心叹服:“那可是长安城里有名的青年才俊,堪称榜首的美男子啊,玥姑娘真是好福气,能觅得如此良缘。”
却有消息灵通的贵妇悄悄扎了堆,暗中嗤笑:“这楚家是紧盯着江大人不放了,当年江大人刚刚高中,差一点跟楚家大小姐定了亲,如今可倒好,姐姐没嫁成换妹妹来嫁。”
“楚家大小姐?那不就是……”
“自然就是如今的贵妃娘娘了。”
正絮絮碎言,说得眉飞色舞,忽听箜篌弦引,筝鸣若咽,司礼太监宣圣驾已至,忙都噤了声,跪地参拜。
楚璇坐在萧逸身边,看着御阶下那些虚晃的眉眼,突然有些发晕,她轻轻伸手抵住脑侧,安慰自己,或许是烛光太亮了,有些刺眼。
她的视线散漫游移,落到一处,却蓦然停住了。
那人一身赤缘墨襕衫,广袖垂曳,身姿挺拔。侧佩紫生袷囊,流苏柔软垂下,自是眉目俊秀,如墨缀画一般的清雅绝尘。
楚璇的呼吸微滞,怔怔地盯着那一处看了许久,直到歌舞兴,箫瑟起,萧逸揽袖亲自给她斟了一杯清酒,声音沉涩:“看几眼得了啊,老盯着人家你想干什么?朕还活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床这个小妖精,一到周六就缠着我,唉~
第12章 良缘
楚璇将视线收回来,抬起酒鼎轻抿了一口,状若随意地问:“江淮不是在甘南粮道吗?为什么回京了?”
萧逸唇角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因为梁王向朕请旨,把他调回长安,朕已封他礼部侍郎,专司庙飨祭祀,将来会经常入宫在御前行走了。”
楚璇想了想,直戳关键:“梁王为什么要为他请旨?”
萧逸笑意愈深,自从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之后,楚璇就不大在他面前伪装了。过去的璇儿那般娇憨柔弱,楚楚可人,却像是糊了层油纸,水泼不进光渗不透,如今倒是把这层油纸撤了,以真面目示他,却是冰雪剔透,绝顶聪明的。
他喜欢这样的楚璇,只要楚璇能真诚待他,不管是什么样的他都喜欢。
因此心情颇佳:“你大概不知道吧,江淮与楚玥定亲了,他如今算是梁王叔的准外孙女婿。”
楚璇低头沉默了。
这样的沉默萧逸可不喜欢,他和着笙乐幽幽道:“他现在是你妹夫了。”
楚璇正默然出神,乍觅到萧逸话里的酸涩,舒然一笑:“思弈,我曾经很想嫁给他,不是因为我有多喜欢他,只是……”
“只是什么?”萧逸好奇心大盛。
楚璇略微犹豫,但还是释然,时过境迁了,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若我和他成了亲,就可以离开梁王府,结束寄人篱下的日子,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她眸中暖光莹莹:“这门婚事当初是父亲为我求来的。江淮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他说探花郎才貌双绝,品性高洁,自幼双亲亡故,孑然一身,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但他会给我准备丰厚的嫁妆,将来我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只管好好相夫教子,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过活,日子一定会过得格外舒心。”
听着她话中的怅惘追怀,萧逸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又不爱他,嫁了他便会幸福吗?”
楚璇却笑出了声,胭脂点绛,沐在烛光里,妩媚嫣然,她轻声道:“爱?这其实是件顶奢侈的东西,人总得先活得好了,活得自在了,才能有余力去谈爱。思弈,我不爱你,可我也不爱别人,这对我来说太过遥远。”
萧逸脸上漾起一抹苦笑,嗟叹道:“你还真是……”伪装的玲珑佳人自是让人生气,可卸去伪装,以真面目示人,说出来的实话却让人伤心。
可美人却不打算放过他。
楚璇也弄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似乎是江淮的出现刺激出了她对往事的执念不甘,郁结沉闷得厉害,急需倾诉宣泄。
若要理智些,萧逸不是个倾诉的好对象,可楚璇下意识只想拽住他问个明白:“当初外公择选了许多妙龄美人,以求陪王伴驾,可思弈统统都回绝了。为何到了楚璇这里您要答应?您若是不答应,我也不必过这种夹缝里挣扎的日子了。”
这话问得太过尖锐无情,终于把萧逸本就乏有的耐心和温和全都耗尽,他冷下神色,沉声道:“你以为朕不要你,你就能如愿嫁江淮过安生日子了?”
他本不想把话挑得太明白,可楚璇逼人太甚,不过一个江淮,竟叫她这般践踏他的真心,那便给她打破幻想,叫她知道知道这世间真正的险恶:“那时朕是对你生了几分柔情暇思,却也是犹豫,不想把你拖进朕与梁王的战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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