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有些无语:“王爷别闹了。”
“本王没跟你闹。”顾锦知一本正经的说,朝江漓勾勾手指。江漓心累的看着他,俩人面面相对,愣是谁也不让步。
江漓有点累了,索性不再说这个,试着搀扶顾锦知起来:“王爷还能走吗?”
“当然能走。”顾锦知以自己的力气快速起身,笑道:“漓儿轻功独步天下,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都没事,你瞧,好胳膊好腿的。”
江漓没理会顾锦知的吹捧,如今天色已大亮,盛夏季节温度本就高,即便浑身湿了光叽也不会觉得冷。等到了正午,一身衣装也自然晾干了。
“前面官道上或许有驿站,到时买两匹马,黄昏前能赶回城中。”江漓说道。
顾锦知点头,听见江漓朝前走的细微脚步声,他忙跟进几步说道:“漓儿,这事儿我得提前跟你说说。”
江漓留意道:“王爷请说。”
“我这次是伪装身份出来云游的,漓儿在称呼上就不要再王爷来,殿下去的了。不然我就暴露了,我这一暴露,京中又该乱作一团了。”
顾锦知的表情很是认真,江漓若有所思,道:“也是,那我便称呼王爷为……舒少爷?”
“听起来怪怪的,而且太过生分。”顾锦知单手托着下巴,稍作思衬,和颜一笑:“漓儿真是想的太多,直接叫我名字不就得了?”
江漓面色微怔。
顾锦知笑意更深:“顾锦知,锦绣前程的锦。”语气一顿,心中涌出一个想法,傻笑道:“不知好歹的知。”
江漓果然忍俊不禁,噗嗤一笑,灿若星辰。
顾锦知比他还要开心。
官道上果然有一处驿站。用篱笆围成的院子,院内设有马厩,茶摊儿。过往商客可在院中喝口凉茶歇脚,亦可进入店内用些小菜。条件虽然跟汇仙居没法比,但也不算太简陋,一应用具齐全,柱子上的红油漆有些许褪色,走在楼梯上咯吱作响,总比荒山野岭要好得多。
“二位客官里面请。”店小二很是圆滑,笑着揽客说:“看俩位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如先喝口凉茶歇一歇,然后开间上房歇息一晚,等养足精神了再赶路。”
“还请问问小哥,此处距离杭州城有多远?”
说话的这人虽然步履悠闲,满面春风,但也无法掩饰他是个瞎的。店小二见多识广,难免觉得可惜,毕竟看此人衣着谈吐也是不凡,不说饱读诗书,起码是个非富即贵的体面公子,而且长相气质都不差,奈何,是个盲人。
“哎呦,那可就远了。”店小二下意识朝邻座的人看去,免不得心下一颤,这等仙姿叫人惊叹,原来是他孤陋寡闻,“二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这儿距离杭州城还有好远的路呢!最少三百里远。即便骑马也得走个三五天,毕竟我们驿站圈养的马匹不是什么优良品种。”
店小二说完这话,又尽量挽留道:“赶路很费精力的,再说我看二位都有倦容,想是累了,要不明天再走吧?”
“也好。”顾锦知放下茶杯,朝江漓“看”去:“反正也不急着回,在这儿歇歇也好。”
“那就依王……”江漓的声音一顿,迎上顾锦知的干咳,后半个字被咽了回去,最后只看向店小二:“有劳。”
“好嘞。”店小二欢天喜地的去安排了,又心急火燎的赶回来了:“今个儿店里客人多,上房都被住满了,其他房间倒是有空余,只是条件不如上房好。”
“哦。”顾锦知神态自若,不以为然的道:“这有何难,我俩住一间便是了。”
店小二:“?”
江漓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咳嗽了好几声才喘过气来。
顾锦知理所当然的朝一脸懵逼的店小二摆摆手:“别愣着了,快去安排吧。本……少爷这不是在为你们考虑吗,多沾一个房间就能多收一位客人,对吧?”
店小二稀里糊涂的走远了,明明有空房却不住,偏偏要挤在一间,而且看这俩人的相处模式言行举止……该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二人又在大堂待了一会儿便回房了,店小二给送上热水和茶点,正午一到,天气酷热,不少过往客人前来驿站歇脚喝凉茶。
“你先睡一觉吧。”顾锦知拉着江漓到床边坐下,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攥着他的手越发的紧:“多睡一会儿,跟那群杀手打斗肯定很累了。”
江漓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等待顾锦知的后话。
“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信鸽飞来,若郁台他们无事,肯定会放信鸽与我们联络。”
江漓一句话临到嘴边又咽下了,午时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润玉的脸上,映的面色有些许苍白羸弱:“你自己可以?”
“当然。”顾锦知顺手拿来方才在路上捡到的竹竿,以此作为手杖,起身朝前利索的迈了两步:“我先去了,你快些休息吧。”
江漓点头应声,目送着顾锦知开门出屋。
淡红的床帐映出江漓的面色惨白如纸,他忍耐着,坚持着。在顾锦知离去的瞬间,他捂住心口,殷虹的鲜血顺着唇角流出,一滴一滴滴落在地,艳红刺目。
那个外家功夫强劲的女杀手,最后一记重拳的威力势不可挡,不仅将二人冲击的掉落瀑布,更是最大程度的震伤了他的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