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正帝上下打量着这位江家小公子,甚是惊奇:“人人都说九枢首领江大人的独子天生体弱,久居病榻。同朕的二皇子一样,是个娇生惯养的命。但就朕今日看你,朝气蓬勃,气宇轩昂,实在不像是病弱之体。”
小公子欲言又止,想起父亲再三嘱咐,垂下眼帘没说话。
嘉正帝欣然一笑:“不愧是江爱卿的儿子,果然是气质超凡,霞明玉映。”
嘉正帝说着这话,伸手按了下小公子的肩膀,更觉稀奇:“都说你病肤弱体,可朕瞧着你身子骨硬朗得很啊。来!”嘉正帝随手捡起地上一节断裂的梅花枝。
“跟朕过过招。”
“陛下,小民……”
“你不用紧张,只是比划两下而已。再者说……”嘉正帝的语气微顿,周遭的气氛霎时僵住,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压力:“你也不必装了,朕虽然年纪大了,但不糊涂。你是体弱还是身强,朕一看便知。”
“小民不敢欺瞒皇上,但是……比划两下也不行。皇上是天子,小民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皇上打闹。这等大不敬之事,不可做。”
“朕让你做,恕你无罪。”
“那也不行。”
嘉正帝许久未言,紧盯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小公子,吓得后方太监们都屏息凝神,生怕触动天子之怒。
突然,嘉正帝笑了,不是微笑,而是仰天大笑。
“好啊,江爱卿教育的好啊。你比朕的二皇子还要年幼,却比他懂事多了,朕甚是欢喜。”嘉正帝喜形于色,说道:“儒家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你必然懂得。朕见你身骨硬朗,骑射可有学啊?”
小公子点头,嘉正帝笑得更欢了,立即命人去准备弓箭,指着远方梅林丛中,前些日子堆积的雪人:“以那雪人为靶心,可好?”
“好。”年轻的小公子再无顾忌,弓箭拿上手,对准百米之外的目标,毫不费力的拉弓射箭。一剑冲天破云,穿透雪人头颅而过。
“好!”嘉正帝高呼一声,大力鼓起掌来。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异彩,他望着少年说:“好孩子,你可知道九枢啊?”
“知道一些。”小公子不疑有他,只管实话实说。
嘉正帝又问:“那你觉得九枢好不好?”
“既是父亲任职的地方,又是皇帝陛下亲自所建,自然是好的。”
“对,是朕一手创建的。九枢是朕的眼睛,也是朕的暗剑,朕只会将这把剑交给最信任的人。”
“是父亲?”
“当然。”嘉正帝目光柔和,接过太监递来的□□,一边对准目标,一边轻声问道:“珺歌,你想不想做朕最信任的人,想不想握紧朕的暗剑?”
利箭出鞘,带着可穿甲碎石的冲力笔直朝雪人射去。就在这时,一只七彩羽翼的鸟儿从天空飞入梅林,正撞在嘉正帝利箭之下。
“睡呆!”江珺歌大惊失色,随手抓了地上一捧白雪在掌心捏成雪球,双指如电厉射出。仅在刹那之间,雪球爆开,而那支闪着寒芒的利箭也“啪”的一声段成两截。
短短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只鹦鹉受到惊吓,飞啊飞啊的直往远处屋顶上逃。
“珺歌,你在做什么!”
蓦然传来的厉喝声,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是父亲来了。
父亲尚在病中,精神颓然,可此时的他却是勃然大怒,头爆青筋,浑身都在颤抖。他走过来,先是跪拜了嘉正帝:“皇上,犬子顽皮淘气,惊扰圣驾,万望赎罪。”
“快起来,这本就是朕提议的,谈何惊扰。反而……”嘉正帝微眯凤眼,唇角勾起诡谲的笑意:“珺歌的武艺简直令朕惊叹。竟能以飞雪将利箭击断,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将来只怕无需任何媒介,只要一道隔空煞气便可将百米之外的目标碾成齑粉。”
“皇上实在太抬举犬子了,他其实……”
“江爱卿,你觉得……让珺歌接替你成为九枢的下一任首领,如何?”
之后的对话,他听不到了,因为他的人已经被怒气勃勃的父亲吩咐管家带走了。虽然他纳闷的很,自己哪儿去了?根本没错啊,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公子又被打啦,老爷又生气啦。”
“……”
那只死鸟,真应该让皇上一箭射死它算了!
嘉正帝走了,他也被带到了父亲的书房跪着。
“为父说过多少次,只许你习武不许你露武。结果呢,你把为父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吗?”父亲虽然严厉,但很少这么发火过,连站在门外的母亲都被吓着了。
而他不会惧怕,只会觉得委屈:“既然不许孩儿露武,那何必习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