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陈福送到东院,陈逊并未做停留,出门直接找到陈禄:
“您和我爸多劝劝大伯,让他留在陈家庄。”
“他要是不听劝怎么办?”各人立场不同,接收到的信息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会不同,陈禄和陈宜常年在陈家庄,知道陈家庄的发展情况,比较能够理解陈逊,陈福则不同。
“实在劝不动也没办法,不可能把他绑在这里。”陈逊回道。
自己选择的这条路结果未知,万一到时候失败了,陈福可不会原谅自己,硬将他绑在陈家庄,吃力不讨好。
再说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陈福愿意去东莞县做质,劝都劝不住,那今后也就不要怪陈逊不顾及他了。
“我们尽力吧。”
“还有,明天上午你来找我,有大事和你商议。”陈逊补充道。
陈福不愿意回来,庄墙还是得建,那就得找负责人,目前来看,陈寿不再家,陈禄最合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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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知州府衙。
诸曹官办公室,汪似看见乐志从门外进来,面色凝重,就知道之前交代给他的事情没有办妥。
“你先去外面等着。”
乐志还没有开口,就被汪似支了出去。
“刘录事,我出去一下。”汪似来到司录参军跟前,行礼请示道。
“嗯。”汪似的后台太硬,司录参军一般是不太管的,应了一声就算过去。
宋朝州府衙门州政方面设幕职官和诸曹官,诸曹官在幕职官之下,诸曹官又分司录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及司户参军,其中司录参军为州府曹官之长。
录事参军刘毅是个老油条,最大后台就是现任的广州知州,不过他是知州上任之后方才投靠的,算不得亲信。不像汪似,亲爹厉害,今后的前途远大,惹不起。
司户参军掌户籍、记账、道路、过所、婚姻、田讼等等,属于比较偏后勤的官员,算是肥差,但无军权。
乐志是县尉,在州府里的直属上司并不是司户参军,所以他们的谈话不能在办公地点进行。
来到院子的一个角落,四周不是围墙就是一些花花草草,园林树木也算茂密,能够遮挡视线。
“什么事?”
“我派人去陈家庄,刚巧碰上海寇上岸劫掠,死了好些弓手,然后我第二次又亲自带人去,好巧不巧的又碰到海寇劫掠大屿山岛,只能过去剿匪。”
“败了?”
“嗯,在大溪山被海寇偷袭了。”
“给都监和巡检汇报了吗?”汪似问道。
“还没有。”
宋朝州级官府,协助知州处理军政的属官有都监、监押、巡检等。
州级都监掌管本城厢军的屯驻、训练、军器和差役等事务。资历浅的武官担任“都监”职务时,称“押监”。巡检则是在大城城门、沿江、沿河、沿边、沿海等地设置巡检司。
乐志被海寇打败,首先属军政,然后也算是沿海军务,所以应该向都监或巡检汇报,再由这两个属官向知州和通判(副州长)汇报。
乐志没有选择直接向自己的上级汇报,而是来找汪似,就是想让汪似想办法把这个事情压下去。毕竟自己战败了,折了好些弓手进去,总归是失职,追究起来责任可大可小,全凭运作。
此事起因由汪似而起,现在由他帮忙平事也是应有之意。
“走,去我家里说。”担心隔墙有耳,汪似不敢在办公场所细谈。
直接翘班的汪似带着乐志来到自己家,钻进书房,屏蔽左右,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你细细给我说一下整个过程,不要有遗漏。”
“好。”
乐志开始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道出,从开始谋划,找郑见去盘账,失败!然后再招募人手去追究责任,接着与海寇作战,又战败!整个过程说的非常详细。
“听你这么说,我再确认几个细节,你听听我理解的对不对。”汪似说完不待乐志回答,直接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询问:“郑见带人去了陈家庄,非常的巧合的就碰见了海寇。”
“是的。”
“然后海寇看见庄子里有这么多弓手,还是‘勇猛’的冲上来厮杀,将弓手队杀散。之后你再去陈家庄,发现陈家庄也死了好多人,其族长陈逊已经安排人将死了的族人火化。”汪似说完又再强调了一句:“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三天之内。”
“没错。”乐志经汪似这么一分析,也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一般人过世,怎么不得放几天,就算广州天气炎热,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火化下葬。
“之后你让四百县兵驻扎在陈家庄外,打算以势压人,迫使陈家庄投诚,没想到海寇又袭击了大屿山岛?”汪似说完还问了一个刚才乐志没有叙述到的细节:“之后你有没有问过参与两场战斗且存活下来的县兵,这两拨海寇是不是一股?”
“是这样的,我也问了,大部分都说不是。”乐志回道。
陈家庄是陈宇带人做的,大屿山岛是柯雷带人做的,确实是两拨人。
“是两拨人…”汪似低头沉思,然后自言自语道:“也不能排除是一股海寇,只不过他们人数多,分两处行动,参与的人员没有重合。”
“有这种可能。”乐志只能点头,不明白汪似到底要说啥。
“你让陈逊筹备粮草,然后定了交粮的地点,陈逊也爽快答应了,并且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带来了粮草。巧的是,刚好海寇又来了,准确的袭击了你们交接粮草的港口,是这样吧?”汪似再次问道。
为什么要说又?乐志有些懵,他有点明白汪似在猜测什么了,可...,怎么可能?
“是这样的。”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汪似说的都没错。
“说到底,陈家庄就损失了几百石粮草,可能死了一百来人,这一百来人的尸首你还都没有见到。”汪似总结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您这么一分析,我还真觉得有问题。”乐志眉头紧皱,跟着附和道:“这都太巧了。”
“不!”汪似否定了乐志的判断:“这些并不是巧合。”
“那是?”
“假设,陈家庄在海外操纵着一股海寇,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汪似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