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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染上了殷红的血。
  像是落雪红梅一般, 显得很是摇曳清晰。
  “白羽然……”
  这简单的三个字。
  从绥沉的唇齿之间, 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他的声音很沉,在这夜色深重里面, 火焰燎烧的声响显得格外让人心悸。
  四周草木没了生机,只有火光和风声凛冽。
  绥沉受伤的手正是握剑的那只。
  他不自觉用力紧紧地握住,那刚才稍微愈合了的伤口又瞬间淌了血。
  顺着剑柄往下, 最后滴落在了剑身之上。
  绥沉从上面跳下来的时候是直接坠入的水泽之中。
  他如今浑身湿透,并没有去烘干,反而任由着这冰冷让他头脑清醒。
  他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水泽。
  里面有一片晕散的殷红, 是刚才他落下的地方。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疼痛执剑往水泽处走了过去。
  绥沉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周身隐约有寒气凝出。
  随着一片白茫茫的水雾渐起,他轻轻地将朔雪的剑刃放了一段在水泽之中。
  以朔雪接触水面的地方开始,寒气迅速弥漫开来。
  以水泽表面为起点,那湍急飞流直下的瀑缓缓停止了流动。
  朔雪释放的寒气,没一会儿便将这片水域给冻结开来。
  似数九隆冬天,草木上结了白霜。
  冰层厚重,里头的鱼儿也跟着停止了游动。
  绥沉见此这才慢慢吐出了一口浊气。
  从他呼出的气成了一团白雾,将他的眉眼也给遮掩了大半。
  看不真切。
  朔雪因为水面冻结,此时还深深嵌在了里面。
  他的睫羽上是一层浅淡的霜雪,稍微一动,便窸窸窣窣地往下落去。
  此时,除了那面火墙。
  悬崖上下都如同凛冬而至,全然一片霜雪冰天。
  月光清冷的光落在下面,照在落了霜雪的大地之上,让一切都变得格外的肃杀冷冽。
  没有温度,很没有生气。
  黑烨也注意到了外面少年的动作。
  他垂眸看了过去,因为在半空,视线往下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感。
  绥沉也很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的视线。
  他抬头,直直对上了那双诡异的红眸。
  黑烨一顿,扇动着的翅膀也跟着放慢了些。
  然而只这么一瞬的犹疑,少年便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朔雪。
  上面的黑烨瞧见绥沉蓄力准备将嵌入其中的剑□□。
  他视线淡淡扫了对方一眼。
  结果下一秒,少年不仅拔.出了剑。
  连带着一并,将冻结的水泽连着近千尺的瀑布一并给带了出来。
  这悬崖本就深不见底,瀑布湍流而下,形成的那面湖泽更是不容小觑。
  两者一并冰冻住,不仅是高度和广度,其深度也让人惊骇。
  “我他妈?!”
  黑烨瞳孔一缩,火焰也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胡乱摇曳起来。
  火阵紊乱,在瞧见了少年御风飞到高空之上。
  引了整片水域如冰山,准备狠狠砸下来的时候。
  黑烨慌了。
  如果他不用维持火阵的话,尽管接下这片近千尺冰山,却也能够极为敏锐地躲开。
  但是他此时却不能及时收敛躲避。
  尽管比起普通人来说,黑烨的身躯足够巨大。
  可此时和这样的庞然大物比起来,哪怕是他也如蚂蚁一样渺小。
  再加上他属性为火,和朔雪这样阴寒灵剑相克。
  修为再厉害,也很难招架得住。
  能够迅速凝了这么一大片水域,是因为绥沉凝了近乎全身所剩的灵力。
  孤注一掷。
  “喂!你不要命了!快停下!”
  黑烨看着缓缓逼近的那座冰山,整个龙都慌乱起来。
  “你这样我也顶多受个重伤,以我的愈合速度修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你如今支撑着万钧之重就已经很困难了,再这样下去你会筋脉寸断的,小子!”
  他说的都是实话。
  黑烨并不像息风那般好战冲动,他是一个识时务为俊杰,十分珍惜自己狗命的人。
  这和之前容予斩杀了他先主,而他非但没打算报仇,反而怕被先魔尊仇敌追杀躲回不周山了一样。
  宁愿被封在不周山几百年,也不愿殊死一搏。
  这和息风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此时黑烨是绥汐的剑,那少女可能只有等死了。
  也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他只是将自己的生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而已,这并没有什么错。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若是没有让人豁出性命去守护的存在的话。
  便算枉活一世了。
  绥沉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可怖,本来愈合了的伤口全然崩裂开来。
  白色的衣衫被血水染成了赤色。
  在月色之下,宛若浴血的修罗。
  他冷冷地注视着黑烨,面容被血迹覆盖。
  只那一双眸子亮的厉害。
  似一把便见血封喉的刀。
  眼神漠然,生生抵在了黑烨的脖颈之上。
  “黑龙?”
  绥沉这个时候才完全看清楚了黑烨的模样。
  他没有丝毫畏惧,唇角勾起,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意。
  “怪不得我灭不了你的火。”
  “不过我虽灭不了,这片冰层高若入天,却也压得住。”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鲜血从他唇角流出。
  绥沉疼的几乎没有了痛觉,麻木至极。
  只尝到喉头一甜,而后视线模糊了些。
  “住手!你这个疯……?!”
  黑烨的话还没有说完,朔雪带着那片冰雪,狠狠地将冻结的水域全然砸了过来。
  “轰隆”一声巨响。
  那面火墙连带着没有地方躲避着的黑烨也一并被压在了冰层之下。
  他的翅膀受了伤,生生折断了一只。
  即使现在挣扎出来,却也飞不起来了。
  “……艹,你们他妈的一个两个都是疯子!”
  被压在冰层之下,只露出个脑袋的黑烨疼的咬牙切齿地这么说道。
  绥沉的感知力极其敏锐,他只将那面火墙给压制住。
  并没有伤到里面的少女分毫。
  只是冰层落下的时候地面震动得厉害,那片紫藤花的花瓣也窸窸窣窣掉落在了地上。
  铺满在地。
  绥沉整个人从高处重重得落下。
  好在草叶松软,让他有片刻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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