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无法冷静,掐住自己的尖叫怒吼,白玉堂四下张望,想找到上楼的路径。该死!该死!楼梯在哪儿?猫儿,猫儿,猫儿!
身边不知何时垂下一条长绳,一直连到梁上那人的身边。白玉堂不假思索的抓住这根救命的绳子,使力往上爬去。他的脚离开地面没多久,方才所立之处蓦地腾起熊熊烈火。炙热的火焰考得人头脑发晕,不再向下方看一眼,白玉堂牙关一咬,勉励上爬。
借着火光,他看清了那人的脸——青白的面庞安详恬静,如果不是嘴角那丝触目惊醒的血迹,几乎会让人有那人正在安睡的错觉。白玉堂死命咬着嘴唇,发出呜呜的声响,那人的鲜血还在接连不断地滴落,滴在白玉堂的手上、肩上、脸上,泪水不间断的汹涌而出,在沾满烟灰和血迹的脸上冲出一道道痕迹。脚下的烈焰贪婪的舔舐着、凶猛的追逐这,他垂着的下裳烧着了,脚上也有了灼伤,双手被粗糙的绳子磨出了鲜血,但是这些都已无暇顾及,他双手不断交错,他要离那个人近一些,再近一些,他要带那个人,回家。
为什么,为什么爬了这么久,还是离他那么远,那么远……
猫儿,猫儿,昭……
白玉堂泪流满面,看着那个自己深爱的人,就那样孤零零、冷清清的吊在那里,自己想过去温暖他的身子,却怎么样也到不了他的身边。相望不相及,愿同尘与灰。
突然,一支火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袭来,直射入横梁之中,箭上的火焰很快烧断了绑着展昭双手的绳子。这般突然,快得白玉堂来不及反应,那人的僵硬身子就这样轻飘飘的跌落,直没入下方的烈焰之中,很快没了踪迹。
“猫儿——”终于喊了出来,白玉堂毫不犹豫的放开双手,纵身追逐心头至爱。炙热的火焰着了魔一般的扑来,烈火焚身,直教人生不如死。白玉堂混若未觉,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找到他,不论生死都要找到他!
痛!身上痛,心头更痛!
猫儿,既然已然无法同生,就让我们同死吧,我白玉堂绝不让你一个人!!
“玉堂……玉堂……”
什么人?
“玉堂……玉堂……”
谁在叫我?
“玉堂……快醒过来吧……玉堂……”
谁?!不要,我要和猫儿在一起!!
“玉堂……展昭就在这里……展昭无事……”
猫儿?骗我!
“玉堂……醒来……展昭在这里等你……”
是……猫儿的声音……是你么……猫儿……
“玉堂……不要被假象迷惑……醒过来吧……”
猫儿!是猫儿!!
猫儿,猫儿,用尽全力,冲破了重重阻碍,白玉堂终于自迷幻的深渊挣扎了出来。
勉力睁开眼,入眼的便是展昭憔悴的笑脸。“猫儿”普一开口,白玉堂就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你瘦了好多……”想要摸摸这傻猫的脸,去发现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一点都不听使唤。
仿佛知晓白玉堂想干什么,展昭微笑着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声音微微哽咽:“白……玉堂……你终于醒了……”
白玉堂微笑,心中感念万分,苍天有眼,他的猫儿没有死!他白玉堂何其有幸!
“好了,好了,人也醒了,你给我一边去。”一个清冷的声音很不知好歹的打断了二人的相视。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硬生生挤开了坐在床边的展昭,伸手打掉展昭来不及缩回的手。这家伙是谁?白玉堂有些恼怒。
“呵,刚醒来就有力气瞪我,你小子身子骨不赖啊,”尚风悦咧嘴一笑,手下用力狠捏了一下白玉堂的手腕。
白玉堂倒抽一口冷气,人也精神不少,往下一看才发现右手腕包着一圈纱布,想是受了伤,给这人一捏之下隐隐渗出些血迹,想到这里再次瞪了罪魁祸首一眼。他现在虚弱时虚弱,但瞪人的力气永远不会没有!
“前辈……”看到白玉堂手腕上的血迹,站在一边的展昭有些不忍,看到一旁的公孙策悄悄摆了摆手后又闭上嘴。
看也不看展昭一眼,医仙整整膝上的衣摆,换过一只手细细诊脉,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表情。
卢夫人试探着问道:“前辈,我五弟的情况怎样?”
又过了一会儿,医仙才缓缓开口:“如我所料。”他这话一出口,展昭三人暗中都松了一口气。白玉堂不明所以,转头看着自家大嫂,没想她专心看着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诊脉,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疑问,一旁的公孙先生也是一副专注的表情,于是只好瞟了猫儿一眼。看到白玉堂探寻的目光,展昭安抚的笑了笑。
“看什么看,这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尚风悦哪里看不出这人的小动作,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一句话,你中毒了。”看到躺在床上无力的家伙又开始瞪眼,补充了一句:“只有我能治。”
抬头吩咐展昭道:“把药喂了。”然后又狠捏了一下白玉堂的右腕,这才站起身来,抖抖衣裳出门去了。出了门,穿过回廊,尚风悦走到无人之处拍了拍掌,一条黑影跪在身后:“主上。”头也不回的冷冷吩咐道:“去金华给我查查白玉堂这个人。”
“是!”黑影很快不见了,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初春的夜晚依然有些寒冷,尚风悦紧了紧外衫,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细细抚摸这玉佩上的纹路,久避尘世的医仙长叹一声,冷冽的眼中多了些迷茫。
白玉堂疼的眼前发黑直抽冷气,脸上也是冷汗直冒,该死的,以前白爷爷受那么重的伤也没疼的这么狼狈过,这是怎么回事……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然后又离开一会儿,拿着一条温暖的毛巾擦他脸上的冷汗。白玉堂睁眼,不出意外的看到展昭正给他擦汗。“猫……儿……”嗓子还是很不舒服,一扯一扯的疼痛,白玉堂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