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命大。”接待顾砚秋的这位警察也很唏嘘,说,“那人是故意喝了酒去撞的,喝多了,没注意到你提前下了车,再加上货车盲区大。你当时要是真在车里,现在就……”
林阅微和冉青青互相搀住了对方,顾砚秋往回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警察跟着看向她身后:“这都是你家属吧?比刚刚还多了一位。”
顾砚秋还没答话,冉青青说:“我是她妈妈。”
顾砚秋眼神微动,没有作声,默认了。
警察又和顾砚秋说了说细节,接着安慰了她几句。再调查两天,如果事实明确,证据确凿,不出意外的话,剩下的事就交给检察院了。
***
贺松君自首了,在警官的盘问下供认不讳,她本来就打算用后半辈子换顾砚秋一条命,现在顾砚秋死了,她怎么样都可以。
可警官核查后传来的消息却是,顾砚秋死里逃生。
她不敢相信,但她教唆杀人的罪名没办法摘掉,被暂时扣在拘留所,等待事实调查。
顾飞泉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公安局,浑浑噩噩被人领着去见贺松君。
贺松君涉嫌刑事犯罪,上了手铐,坐在顾飞泉对面,神情平静。
顾飞泉:“妈你怎么那么糊涂啊——”
贺松君不吭声。
顾飞泉急道:“妈,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他尚且抱着一丝希望,眼含期待地看着她,“那个人不是你请的是不是?你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对不对?”
“是我干的。”贺松君掀起眼皮,波澜不惊地看了他一眼,“这次没死算她命大。”
顾飞泉难以置信道:“妈——”
贺松君冷冷地打断他:“我看你是魔怔了,整日被那个女人的女儿骗得神魂颠倒的。”
顾飞泉下意识替顾砚秋辩解道:“她没骗我。”
手铐“哗啦”一阵乱响,贺松君突然暴起:“她就是骗你了,她妈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更不是!”
顾飞泉敏锐地从这中间抓到一点什么东西,愣了下,甚至都没顾得上反驳。
贺松君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顾飞泉看着她,大脑飞速地转动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妈,我去给你找最好的律师,我一定会救你的。”
“救了我,我出去还是要杀了她,你救不救?”贺松君嘴角一弯,咧出怨毒的笑容。
“妈!”顾飞泉万万想不到会从他一贯懦弱胆小的母亲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别叫我妈,你既然非要站在那个女人一边,以后就别叫我妈,反正我已经进来了,说不定就死在牢里了,你不需要一个杀人犯的妈,死在牢里最好。”
顾飞泉眼底涌上热意:“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心里有什么苦处你跟我说啊,我是你儿子,你是我妈,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呢?”
贺松君眼里有柔情一闪而过,很快被掩埋下去,冷冷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做的事我认,你不用费心思了。”
“妈——”
贺松君抬头看向摄像头:“警官,我想回去了,可以吗?”
单方面拒绝了和顾飞泉的交流。
顾飞泉看着他妈被两个警察带出去,要跟上去,被其他警察拦下来,他越过刑警的肩头看着贺松君瘦弱的背影,目眦尽裂:“妈——”
贺松君迅速湿了眼眶,咬着牙没回头。
顾飞泉去找了顾砚秋,进门就跪,双膝扑通一声砸在了地面上,顾砚秋没说话,林阅微先冲了过来,把顾砚秋拦在身后:“你要是为你妈求情就算了,这是刑事案件,不能撤诉的。”
开什么玩笑,顾砚秋差点死了,林阅微巴不得让贺松君坐一辈子牢,是顾砚秋劝着她,她才没有背地里使手段,现在还想求情,不可能!
顾飞泉整夜没睡,形容憔悴,眼底都是红血丝。
顾砚秋拍拍林阅微的肩膀,林阅微不肯动,顾砚秋又在她耳边说了句话,林阅微才不情不愿地移开,顾砚秋从后面走了出来,弯腰扶起顾飞泉。
他嘴唇干裂发白,顾砚秋朝林阅微使了个眼色,林阅微装作没看到,顾砚秋叹了口气,直起身去倒水。林阅微一跺脚,把她肩膀按住,一杯水重重地放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