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阅微看她这幅样子也颇觉新奇。
林妈妈看得久了眼睛发酸,将佛珠绕了一圈手腕上,其余的托在手上,说:“顾家女儿说,这手串上面的经文是高僧刻的,开过光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最近是觉得心境开阔不少,以前拘泥的事情也差不多放下了。”
林阅微没注意她妈妈说的后半句话,注意力全都集中了前半部分,她一边眉梢轻轻地挑了起来:“你说这是谁刻的?”
“高僧啊,顾砚秋说看我闷闷不乐,赠佛珠与我结个善缘,将平安和幸福送给我。”说到这里林妈妈不得不佩服顾砚秋的心思细腻,林阅微去参加比赛那段时间,林爸爸频频出差,是林妈妈心情最不稳定的时候,顾砚秋那会儿偶然见她一面,便将如此珍贵的佛珠赠给了她。
一开始林妈妈不肯收,她是不懂这方面,但是她知道先顾夫人信佛,顾砚秋作为她的女儿,佛珠不离手,手上送出来的东西定然不会是什么凡品,后来顾砚秋劝她接受了,她便天天戴着不离手,也确实感觉有了效果。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见林阅微的表情有了细小的变化,好像是笑了。方才的萎靡不振一扫而空,靠在沙发里望着她笑。
“那你好好戴着吧。”林阅微说。她那串是顾砚秋亲手刻的,一颗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她妈妈这串是高僧刻的,其中相差有如日月。
“戴着呢。”林妈妈觉得她莫名其妙,但林阅微莫名其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林妈妈没管她,说,“我打算去寺里请一尊佛像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前阵子林妈妈对经文若有所感的就产生了这个想法,今天林阅微在正好和她商讨一下。
“你想请就请啊,你不是说顾砚秋她妈妈生前在家有个佛堂吗,你也可以设一个,反正咱们家房间很多,但是你得想好了啊,不是一时兴起,否则对佛祖不敬。”
“这个我当然想好了,我肯定不是三分钟热度。”
“还有什么斋戒之类的,不知道麻不麻烦,佛教是有这个吗?你要不要一切按照规矩来啊?”
“这个我再去了解一下,了解得还不全面。”顾砚秋严格来说不是正经的佛教信众,她是从小到大跟着她妈妈耳濡目染修身养性,才有了现在的顾砚秋,而林妈妈显然是想靠近信众那列了。
“对了,你问过爸爸没有?他怎么说?”林阅微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点着,随口问道。
“……”
林阅微迟迟没听见她回答,抬头道:“妈?”
林妈妈似乎在发呆,愣了一下,说:“还没有呢,我先跟你说的。”
林阅微低头继续摁手机,突然抬头说:“不对啊。”
“哪哪里不对?”林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下来。
“你以前不是跟我爸商量的吗?都不用通过我,就算要征询我意见也是在最后,我什么时候在家里地位这么高了?”林阅微奇道。
“你爸不是要上班吗?”
“他晚上不是回家吗?再说了还有手机啊,什么不能聊。”
林妈妈支支吾吾。
林阅微陡然逼近她,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
“没有。”林妈妈食指将她脑门推开,拿出身为妈妈的威严,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看你是快工作了脑子都糊涂了。”
“是我糊涂还是你在瞒着我?”林阅微视线落到她手腕上,说,“我爸送你的那块手表呢?为什么从来没见你戴过?”
“我这不是戴着手串嘛,哪儿有那么多只手来戴手表?”
林阅微眯了眯眼。
就是因为戴手串才可疑,林阅微思路往这个方向一带,重重疑点渐渐浮出水面。
顾砚秋看她闷闷不乐送了她一串经过高僧开光加持的佛珠,她妈妈为什么闷闷不乐?闷闷不乐到都需要顾砚秋送如此名贵的佛珠给她;她妈妈为什么遇到事情不和以前那样找她爸爸商量,却寻她商量,不是一直把她当成个孩子吗;她妈妈对顾砚秋的态度太奇怪了,热忱程度都快赶上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了,之前还不顾她的反感强行撮合她们俩——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了。
还有那个向来只在她妈妈口中提起过的先顾夫人,和她妈妈真的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吗?为什么自从她死后,所有的事情就慢慢不对劲起来?
这么久以来,林阅微第一次对那位已经仙逝的先顾夫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或许从顾砚秋那里可以得到一点线索?
林阅微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林妈妈也不由生出一种被人当做猎物觊觎的危险感觉,林阅微的目光无处不在,让她辛苦隐藏的秘密无所遁形。
“妈。”林阅微按了按她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过好眼前的日子比较重要。你这样……”
之后的,林阅微不再说了,深深地看了林妈妈一眼。
如果她妈妈真的和先顾夫人有什么的话,作为女儿,她无权过问,但是她有劝她妈妈悬崖勒马的义务,逝者已矣,纠结过去的事情没什么意思。她再这么下去,只会让生者担心,也对不起她一片痴心的爸爸。
林妈妈却像是遭受了重大打击似的,难以置信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