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顾颜高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像鸡一样起得那么早过了。
她在更衣室的镜子前光是试换衣服就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穿了上周才买的那件白色连衣裙。
看起来良家又绿茶，她满意极了。
顾颜上班一个月了还从没有过在周一就出现的情况，十点钟她刷卡进公司的时候，里头的人见了她活像见了鬼。
她规规矩矩地坐在电脑前，拿着主编不知道从那个拐旮旯找到的备用文章学习排版。
刚给标题“点进来教你年前瘦到两位数”选好醒目的字体，她就心不在焉地忘了一眼手机。
在来公司的路上她给周均言打了一次电话，除了冰冷的女声提醒她无人接听，什么也没有。
她就知道周均言不会接的，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失落。
反正他已经答应和自己谈六个月的恋爱了，她有那么长的时间攻略他，今天才是第一天，她是不会那么快气馁退缩的。
没错，她就应该直接去找他，想这些弯弯绕绕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顾颜在这边给自己鼓着劲，主编正拉着设计小李在过道边的圆桌上开小会，一大串的对话里她只听得到“市政府”三个字，身体也下意识地跟着一颤。
顾颜歪着头向她们那个方向倾斜，原来市政府那边对于推广C城文化方案里的图案设计都不满意，但具体哪里需要改又迟迟不说，主编让小李和那边的负责人直接沟通，别让她在中间传话。
“我不要，他们太难伺候了。”小李二十刚出头，看起来和顾颜差不多大，她一脸菜色，大概已经熬了几天夜。
“后天就要放进头条了，你不要也得要，克服一下。”主编拍了拍她的肩膀。
顾颜听到这话精神立刻来了。
“我可以帮忙吗？我去了会问清楚，然后帮你录音，然后发给你，你觉得行吗？”她目光殷切地看着她们。
“我同意。”小李自然是愿意的，她改图已经快要改吐，实在不想去和甲方沟通添堵了。
主编是个什么人精，看着顾颜桃花满面的样子立刻顿悟了，千金小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咯，又不指望她在这里能做什么正事。
最后，顾颜脚步轻快地从19楼的电梯下来，她从大厦后门出来，小跑着钻进她的车里。
“我们去隔壁的市政府。”
“好的。”
大约是她的表情太过甜蜜，车子发动后，司机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
“我今天穿得好看吗？”
果然，这句话是少不了的。
“好看的。”
————
保安室里的大叔刚看到她下车，嘴巴就咧开了。
她还没走到跟前，他就推开窗，“几天没见你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叔叔好啊。”顾颜和大叔胡天侃地了好几天，再见面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亲友团，她把刚刚从主编手里拿的牌子递到大叔眼前，“我今天终于可以进去啦，你替不替我开心？”
大叔点着头把门打开，压根没看她手里的牌子，“开心，开心，进去往后面那栋楼走，小周在三楼最里面的办公室。”
小周，好可爱的称呼。
顾颜感动地对大叔摆了摆手，“你好好哦，叔。”
进了电梯后，顾颜发现一件事。
电梯里连她一共四个人，有三个人在看着她。
一直等到她踏出电梯，往周均言的办公室走，每一个经过她的人都会突然回头看她。
……
她今天有漂亮到这种程度吗？
顾颜不自在地往前走，身后突然有人叫住她。
“是不是顾颜？是来找小周的吗？他的办公室在右边。”
连我的名字都知道？
顾颜惊讶地转过身，身后两个穿着制服的姐姐笑着看着她。
顾颜能感觉到她的笑容带着善意，还有八卦的……打趣。
震惊，怎么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来找周均言？
顾颜指了指自己，小声问：“你们认识我？”
那两个姐姐相视一笑，狡黠道：“咳，你在我们这里很出名的。”
她们不会是知道她做了什么吧，想到这里顾颜一瞬间尴尬到脸涨得通红。
“哈哈千万别不好意思啊，我们只是看着年轻人觉得特别有意思，想知道有没有人可以把小周拿下。”
那看起来还不知道。
顾颜摸了摸头发，有些心虚，“其实我今天是来问工作上的事的，姐姐，请问他在哪个办公室？”
“他一大早就坐局里的车下乡开会了，很惨的。”
“啊，这样。”顾颜心垮了。
“不过他车没开走，肯定会回来的，你不然等等他？正好陪我们玩玩。”
“不会打扰你们吗？”顾颜总是分不清别人是客套还是认真，可是她真的很想等一等周均言。
“不忙，你跟我们走。我们都还挺想问你，你上周三穿的那个裙子是哪个牌子？”
“那件红色的？”
“对，看你穿得好漂亮，我也想给我家闺女买一件。”
“那我回家看看，不过您都有闺女了？”
……
一直到中午，周均言也没有回来。顾颜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打扰了，最后被几个姐姐硬留着去吃了食堂。
不时有人经过她们的桌子来打招呼，顾颜努力忽视他们充满探索欲的神情，有礼貌地微笑。
下午近三点的时候，她叫了咖啡店的外卖，因为订单量有些大，工作人员还打来了电话。
顾颜最后说，“记得一定要递一杯给门口保安室的大叔哦，要给他热的。”
————
周均言出现在三楼厅里的时候，顾颜正抱着一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玻璃门推开，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没有人发现他回来，只有她。
就像是心被骤然按了开关按钮，顾颜有所感知地抬起头，他就出现了。
周均言没有注意到她，神情专注地看着手里拿着的纸，他捏着纸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
他左臂弯搭着一件衣服，大概是热了所以脱下了，里面依然是她钟爱的白色衬衫。
这个人现在属于我，她心动地看着周均言。
等到他走近，周围出现了轻咳声，很调侃的那种声音。
周均言听到了动静将纸放下，随着别人的目光看向了顾颜所在的方向，同时没有忽略每一个桌子上都出现了一杯咖啡。
气氛过于微妙。
顾颜站起了身，眼睛晶亮地看着他，下一秒她就发现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声音十分冷淡。
“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颜正想回答，刚刚一直和自己聊天的姐姐从他们中间擦过，去饮水机跟前倒水。
“小周，你电话不接又忙到下班才回来，她巴巴地等你一整天了，是公司上的事，对吧颜颜？”
颜颜？
周均言额角一抽，压低了声音。
“出去。”
顾颜没听清他的话，泉水似的一双眸子直视着他。
“我们设计在一些问题上想要和你讨论一下……”
周均言对上她的目光，心底渐渐浮起难以抑制的烦躁感。
“想他们都看着是吗？”他目光难测地看着她。
“什么？”
周均言深吸一口气。
“去电梯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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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珠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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