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云天刷地站起,便看到李阳跌跌撞撞进来:“老爷子不,不,不好啦!祠堂,祠堂……”
李阳气喘不上来了,司徒云天一巴掌拍到他背,他立即喘上了,大叫:“祠堂被拆啦!”
哗啦!
茶杯摔到地上,跌成一朵碎花,等李阳抬头,司徒云天已经不见了,他拔腿跟上去。
司徒云天一言不发,八十岁的老人走出了三十岁年轻人的精气神,李阳不敢靠太近,他跟在家主身边整整四十年,知道家主现在是震怒状态。
那一狼一狗现在归傅姿所有,又这么听傅姿的话,再结合傅姿之前大胆出格的言行,恐怕还真做得出放狼拆祠堂这种要遭天打雷劈的事。
真是的,这小孩看着聪明伶俐,怎么净干些蠢事呢?司徒骁再厉害,那能厉害得过司徒云天吗?
司徒家能成为w城三大家的老大,难道仅仅是靠财力么?司徒骁的手段跟司徒云天年轻时相比,那是差天共地,连比也放不到一起比的。
想到这,李阳不禁为傅姿捏了把汗。
祠堂里安安静静,大将军和大元帅静静地卧在傅姿脚边,都打起了呼,傅姿跪在蒲园上,脑袋一点一点的,一直跟睡神打游击战。
司徒骁兄弟在她左右,倒是跪得规规矩矩。
三人面前的供台上,上头的牌位七零八落,几个主宅的保镖立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突然外头传来一声断喝:“司徒骁,你个畜生!”
司徒骁还没说什么,傅姿啊一声尖叫着弹起来:“鬼!有鬼!”
“嗷呜~~”
“汪!汪!”
大将军和大元帅像是接收了某种信号,当着司徒云天的面窜到供台上,把那些牌位拍碎弄断!
保镖们大叫:“不要啊~~”
傅姿小脸煞白,跟着喊:“不要啊~~”
愣是不叫它们住手。
几十个牌位不过瞬间之间就碎的碎断的断,连那香案、供台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它们跃到房梁上,把上头的大钟撞得咣咣响,宛如丧钟。
司徒云天一脚踏进去,大将军和大元帅同时跃下来,往他跟前一窜,拔腿就跑!
傅姿哭唧唧:“骁爷有鬼,好怕怕~~”
女孩子眼泪汪汪的,非常惹人怜爱,司徒骁配合她:“平时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姿姿你行得正坐得直,治病救人一身正气,就算有鬼,它们也不敢近你的身。”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傅姿使劲点头:“我相信骁爷,骁爷说没鬼就没鬼。”
司徒骁摸摸她脑袋:“姿姿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心。”
傅姿嗯嗯点头:“那我就放心了,骁爷我先睡啦!”
“睡吧。”
两人旁若无人,直接把司徒云天晾在一旁。
司徒云天胸内那泼天的怒气快要压不住了,他盯着司徒骁:“司徒骁,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徒骁双手一摊,道:“如您所见,我们在受罚,如果您在挑剔我们跪的姿势不够标准,我们可以马上调整。”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司徒云天扶着墙,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仿佛看到司徒家从云端跌落,司徒家子弟流浪各方朝不保夕的场景,他捂着胸口,几乎昏厥过去:“司徒骁!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司徒骁笑了笑:“爷爷你不是早就对我失望了吗?既然对我早就没有了期望,那今天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实在是没必要装,因为,我对爷爷您,早就失望了。”
“我们互相失望,谁也别骂谁,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司徒骁淡漠道:“我身为司徒家的长孙,却不得父亲与祖父的看重,父亲不顾礼义廉耻不顾司徒家的良好家风,非要把私生子带回来还上了家谱,祖父不劝着拦着还与他同流合污。”
“这么多年来,我也没得过任何人的庇护,祖宗们有跟没有一个样。”
“既然有跟没有都一样,那就还是不要了吧。”
“这些牌位,这间祠堂,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司徒骁朝司徒云天笑出了一口大白牙:“如果某个人或某样东西,让我觉得可有可无,那就不要,扔掉,爷爷,这是您在我五岁的时候教给我的道理,这些年我一直记着,今天,也是您给了我勇气,让我下决心断舍离。”
司徒云天胸口隐隐刺痛:“孽畜!你到底想做什么?!”
司徒辰担心地朝司徒骁说:“哥,爷爷他好像不太——”
这时,阿南阿北将他扶到轮椅上,司徒骁朝傅姿伸出手,咻地开口,打断了司徒辰:“姿姿,我们走!”
傅姿推着司徒骁的轮椅,阿北把司徒辰背上,一行人如来时一样,浩浩荡荡离开。
司徒云天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老爷子!”李阳吓坏了,“老爷子您怎么样?!来人!来人!快请医生来!不!快叫傅姿回来!”
一个保镖立即往外窜,司徒云天喝道:“回来!”
他又吐出一口血,胸口堵着的那股气才散了去,他坐在地上,冲保镖们摆摆手:“我没事,你们都出去吧。”
他回头,看着七零八落的祠堂,神情冷寂:“我在这呆一会。”
保镖们对视一眼,立即退到了外头,李阳关上门,不敢走远,就坐在门前,耳朵一直贴着墙,怕司徒云天出事。
司徒骁一行人已回到望月楼,阿北将司徒辰交给阿单阿双,傅姿说:“明天一早你们送司徒辰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拿到结果就发给我,我等会先开个药方,你们去药方拿药,今天晚上给他喝了再睡,明天去检查之前也喝一碗。”
阿单阿双连声应下,满脸感激:“少夫人,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出现得及时,我们辰少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以后我们一定会跟着少爷,不会再发生今晚的事的,请骁爷和少夫人放心!”
司徒骁脸上没什么表情,催促傅姿开药方,傅姿开完药方,他朝司徒辰看过去:“若想活命,就要学会抗争——我不是每次都能救你,我也不是每次都会救你。”
司徒骁和傅姿走了好一会了,司徒辰还在想着司徒骁说的话,他沉默半晌,突然问阿单:“阿单,如果我病好了,我是不是可以跟司徒明一样,得到家族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