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号,寓意当然很吉祥,另外两个被弃用的年号,寓意也很好,至于弃用的原因,钦天监说是天意,其他人也不敢和他们争天意的解释权。
至于这天意有没有人力在里面起作用,比如揣摩君心而定,这种事就无须多问了。
“既然如此,明年就改元为‘弘庆’,众卿以为如何?”前面说过了,景骊其实不介意新年号到底是什么,就是怕朝臣们闲得无聊要找事,才会抢先给他们找点事做做,现在他这么问,纯粹就是做个姿态了。
“臣等没有异议!”群臣心里其实很介意的,但是对于钦天监的占卜结果,他们没有理由反对。
再说,既然三选一,那么至少有一小半的朝臣,肯定是支持这个年号的。如此这般,新年号终于确定了。
“传诏天下,明年改元‘弘庆’!”
“臣等遵旨!”
“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今年最后的一桩事情议定了,到了这时,这日的朝会才算散了。
众臣恭送皇帝离去后,有序地退出了太和殿,直到出了午门,才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往北边的朝房走去。这些朝房,他们上朝前用来等候,下朝后就用来歇脚,有时候,还可以和二三好友,举行一个小小的碰头茶话会。
不过这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快过年了,人心早就散了,除了朝会封朝之外,朝廷其他的衙门也要封衙了,众人也就没有了聚众讨论的兴趣,很快就各回各家了。
朝臣们无事一身轻了,卫衍的事却还没完。
他从太和殿出来后,又出了午门,来到了刚才御驾被冲撞处。
赵石得了卫衍的示意,早就把人拘了起来,他就在北朝房,要了几间房舍,把人审了又审。
这人姓沈,名泉,是东平县的一名普通农户,幼时念过两年私塾,识得几个大字,平日里就以务农为生。这些情况,不需要赵石多问,沈泉就交代得一清二楚。
但是,其他的情况,他就不肯多说了。比如赵石最想知道的,是谁放他进来的,他就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若是其他事,赵石有得是手段让人开口,不过这事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永宁侯,所以赵石只是问话,没有动刑,免得落入了其他人的圈套,到时候更加说不清。
不过他不说,其他人却要说。
冲撞御驾,弄得不好,当值的这些禁卫,全部都要牵连进去,所以就算他不肯合作,也有的是人来提供线索。
卫衍到的时候,这人进来的路线图,赵石已经大致画出来了。
这人是从端门进来的,用的是北朝房当值仆役的腰牌,进来后,就躲在了北朝房里没有出声,在御驾即将拐上御道,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御驾上面时,他乘机冲了出来,告了御状。
“原先当值的仆役,现在何处?”卫衍眉头一皱,问道。
“卑职已经派人去拿了。”赵石回道。
他是皇帝的人,明的暗的种种勾当全都娴熟,卫衍用他,用得很顺手。赵石为了上进,自己也很努力,这些事,不用卫衍吩咐,他早就让人去办了。
“北朝房那边当值的那些禁卫呢?”卫衍又问。
御道两边,并非没人,而是有当值的禁卫在值守,这些人,在沈泉冲上御道的时候,竟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也是相当可疑。
“已经全部扣押,加紧讯问了。”
他们二人正说着话,讨论案情,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说道:“大人,周府尹来了。”
“周府尹先前来过一次,被我挡了回去,他大概看到侯爷过来了,才又来要人。”赵石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卫衍。
周府尹奉命彻查这桩豪奴伤人案,同样需要沈泉这名苦主问话,但是苦主只有一名,却落在了近卫营的手里,被当作人犯看押了起来,他来了一次,无功而返,现在是听说比较好说话的永宁侯在主事了,就再次找上了门,来和正主说话了。
“有请。”卫衍马上回道,随即站了起来。
门一开,周府尹的话语声就伴随着笑声,传了进来。
“永宁侯!下官叨扰了!”周府尹有求于卫衍,姿态放得非常低,边说边长揖为礼。
他奉的是圣命,永宁侯奉的也是圣命,苦主既然已经落在永宁侯手里了,他就算不放人,周府尹也拿他没办法,就算去御前对质打官司,以永宁侯的圣宠,周府尹也觉得自己没什么胜算。
周府尹掌着天子脚下的府事,虽然天天觉得自己前世不修,才落到了目前这个必须在王公贵胄的夹缝中挣扎求生存的凄惨地步,但是他能安稳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莫名其妙就被人挪窝,就可以知道,他这人其实很会做人。
该硬的时候要硬,该软的时候要软,这才是他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始终不倒的秘诀。
有道是,礼多人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