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明白了。”他抱着皇帝的胳膊,低声说道。
“真的明白了?”景骊问得很有些不确定。
卫衍自认为很明白,实际上做出来一些南辕北辙的事,又不是一次,就算现在卫衍言之凿凿,他也不敢轻易相信。
“臣真的明白了。”卫衍睁开眼睛,看着皇帝,说得非常确定,“陛下怎么历练培养臣的,臣就怎么历练培养敏文。”
听到这里,景骊终于放心了。
他凑过去,亲了亲卫衍的额头,说道:“行,那你府里的内务,朕就不管了。”
“陛下放心吧,臣会安排好这一切的。”
“好,朕就看着啦,可不要让朕失望。”
接下来,他就等着看下面的好戏了,景骊又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陛下,就算臣要历练敏文,也不能每旬才休一日啊,不如让臣一日隔一日地回府吧。”卫衍深觉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他放不下,儿子也不能不管,他就决定一碗水端平,一人陪一日,谁也不亏待。
“卫衍,这些话,你好好过过脑子再出口。”景骊本来含笑的眉目,瞬间敛起了笑意。
看起来,他狮子大开口,卫衍的胃口同样不小。
卫衍这个笨蛋,为什么始终搞不清谁在先,谁在后,这个毛病他一定要纠正过来。
“陛下,那臣在宫里陪陛下两日,再回去一日?”卫衍见他沉下了脸,必是不肯了,只能退了一步。
“哼!”景骊只用这个字,表达他的态度。
“陛下,要不三日?”卫衍将脸贴了过来,又喊了他一声,“陛下!”
景骊本想继续拒绝,不过看卫衍又用上了撒娇这招,知道这差不多是他的底线了。
“隔三日回去一日也不是不行,不过在宫里的时候,你必须乖乖听朕的。”他又开始摆条件了。
“好,臣都听陛下的。”卫衍满口答应,“不过,过节的时候,臣要多回去几日。”
“行。”这次,景骊答应得也很干脆,反正到时候他总能找到理由,把卫衍留在宫里。
他们两人心中,其实都有些小算盘,卫衍想着他白天本来就要出宫去做事的,有些事可以放在白天做,一旦有事就磨磨皇帝,皇帝必会心软的,景骊则想着有事没事就把卫衍留下来,反正卫衍还是会听他的话的,就这么彼此算计着,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景骊去上朝,卫衍去近卫营,两人又开始了往常一般的日子。
众人都在各自忙碌的时候,刚回到京城的齐远恒,也很忙。
昨日,他带着卫衍府里大管家介绍来的工匠,商定了家里的房子该如何翻修,今日他就在随意居中与朋友们聚会了。
他的朋友,有些是和他一般的闲云野鹤,有些则是有功名在身还不曾入仕的士子。
他们这些人聚会,席间有美酒有好茶,佳肴与丝竹也是席中必备之物。
几个人在那里喝着小酒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皇帝那道专注政事遣散后宫的旨意。
这道旨意,朝臣们纷纷上书阐述过自己的看法,但是士林中对这事,却没多大的反响。
清流士子们对于今上,感观其实非常复杂。
今上并非昏君,而是一位挺有明君气象的雄主,南边的战事打打歇歇,进行了好几年,虽然费了不少钱粮,但是朝廷的版图一直在增加。
而且皇帝当年善纳谏言,建了民议司,士林对他多是赞誉有加的。
虽然这几年,他的收权手段血腥了一点,但是只要不是只专注于风花雪月的士子,其实心中都很明白,这种事于一位君王而言,是必然,而不是偶然。
亲政的皇帝与太后与旧臣,必然会有这么一场交锋,为了收拢权柄,事情做得更难看的皇帝都不在少数,今上相对而言,姿态已经挺好看了,至少他与太后之间,始终是母慈子孝,当得上天下表率。
只要在大处,皇帝的行为没什么大错,于小处,皇帝想要做点什么,很多人其实挺能理解的。
何况皇帝要专注政事,这事怎么挑,都没法挑出刺来,至于遣散后宫,只要皇帝的后宫是自愿离宫,而不是被皇帝扔出来的,旁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因为这些原因,清流民议对这事,始终保持着一种观望的姿态,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那位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齐远恒轻轻啜了一口杯中酒,悠悠然地说道。
皇帝要专注政事,这话皇帝敢说,他可不敢信,肯定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