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寒神色痛苦的看着顾余笙,“阿笙,我先离开,不过明天一早我会在楼下等,如果你考虑清楚了,我随时会载着你去迈尔斯的医院。”
顾余笙没有回答,只是竖耳听着行走间清脆响动的铃声。
这一晚,顾余笙失眠了,自从离开陆时安之后,她几乎每晚都失眠,可是虽然睁着眼睛,能看到的也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
她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她做不到放弃那三样东西,尤其不能放下陆时安。
只要想到他或许也有可能像她一样失眠,每晚辗转反侧,她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钝刀刺入,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第二日,张妈去叫顾余笙起来,“张妈,楚慕寒的车在下面吗?”
张妈愣了一下,然后走到窗前向下张望了一下,“在,少夫人是同意去医院吗?”
顾余笙的手抚在脚上的脚链,点头。
张妈深吸了口气,眉间浮上一抹喜色,“那我这就去给少夫人准备早餐。”
顾余笙点头,“张妈,帮我挑一件颜色稍微艳丽一点儿的衣服。”
张妈重重点头。
只不过,当顾余笙坐在桌前的时候,她再一次觉得胃里一顿翻江倒海。
张妈非常担心,“少夫人,要不还是顺便做个检查,这样也好放心。”
顾余笙白着一张脸,无力的摆了摆手,“没事,可能是因为最近总是想太多事情,胃里有些不舒服,帮我热杯牛奶吧。”
张妈去了厨房,反复攥着手机,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打给景玉兰。
最后,还是拨通了。
景玉兰自从顾余笙离开了陆时安之后,手机就一直带在身边,不过这一回,她却将手机落在了桌子上。
手机响起的时候,陆时安正好醉醺醺的回到老宅,他循着铃声而去,看到竟然是张妈的电话时,酒也醒了大半。
不动声色的接通,没有说话。
电话另一端张妈以为景玉兰是不方便接电话,“夫人,少……”
不过就在她想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陆时安却打了一个酒嗝,因为这个酒嗝,张妈不禁打了个激灵,匆匆挂断了电话。
陆时安恨不得能够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好不容易能够有顾余笙的消息,就这样被自己给弄糟了。
他快速的回拨过去,但是张妈已经关了机。
顾余笙久也没有等到张妈回来,不禁疑惑的摸索着进了厨房。
铃铛的响声成功将张妈飘远的神思拉了回来,“少夫人。”
顾余笙皱眉,“你刚刚给妈打电话?”
张妈知道这事瞒不住,“是,想要把您的情况告诉夫人,不过电话好像是少爷接的。”
顾余笙脸色蓦然一变,默了良久,“他好吗?”
张妈无声的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会好?不过因为怕她担心,只道:“当然挺好。”
顾余笙摇了摇头,这话说的如此勉强,怎么可能会好呢?可是,即便知道他不好,他们相隔如此之远,她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牛奶热好了吗?”
“已经好了。”张妈扶着她回到饭桌前,将杯子放到她的手里,“您看烫不烫?”
顾余笙试了一下,“温度正好。”
吃过了早饭,两人走出公寓,这是一个多月以来,顾余笙第一次走出房门,外面真的有些冷,她不由裹紧了大衣。
楚慕寒看到她,立即开了车门下来。
“很冷吧?”他就要将她的双手拢在掌心时,她却快速的将手抽开,“还可以。”
楚慕寒神色僵了一下,张妈陪着顾余笙坐在后座,楚慕寒自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
“阿笙,我昨天就想问你,你脚上的……”
顾余笙声音平静的说道:“那是时安亲自为我戴上的。”
楚慕寒神色微变,僵僵的笑笑,“声音很悦耳。”
顾余笙没有说话,车子到达迈尔斯的医院的时候,上回的护士小姐看着顾余笙,不禁有些惊讶,“诶,是你?”
顾余笙还记得这个声音,“嗯,你还好吗?”
护士小姐也看过上回黎耀辉发的帖子,“你先生为了找你,可是很辛苦呢?现在有找到你吗?”
顾余笙拧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护士小姐偷偷的看了一眼同样英俊潇洒的楚慕寒,很自然的就联想到顾余笙可能是移情别恋了,“没什么,迪恩教授已经等在里面了。”
顾余笙心里一番嘀咕,就想要问张妈是否知道些什么,可是想想觉得这里场合不太恰当。
楚慕寒扶着她进入诊室的时候,护士小姐为两人拍了照片,并且@黎耀辉@陆时安。
黎耀辉看到顾余笙跟楚慕寒的照片的时候,愣了愣,楚慕寒果然厉害,竟然能够求的动迪恩教授亲自为顾余笙看眼睛。
然而,陆时安在看到照片的时候,却是愤怒的将手机摔了出去。
好一对亲密的人啊!
宛若情侣一般。
怪不得顾余笙会不假思索的就离开他,怪不得离开之前会留下两张离婚证,原来她还是放不下楚慕寒。
他因为太过愤怒,根本就没有好好去看那张照片的背景是哪里。
顾余笙有些忐忑的跟着楚慕寒进了诊室,迪恩示意她坐到仪器前,一番检查之后,迪恩将楚慕寒单独留了下来。
顾余笙坚持不离开,“迪恩教授,无论怎样的结果,我都有勇气接受,毕竟再没有比失明更加糟糕的结果了,所以,我觉得您没必要避讳我。”
迪恩倒是没有想到她看着这样的纤弱,竟然如此有勇气,“好吧,你的视神经管损伤非常严重,单纯依靠疏通的确效果不大,但是正好我之前有过研究,也不能说治愈的希望很小。”
顾余笙皱眉,“您的意思是我的眼睛有可能复明?并且痊愈。”
迪恩轻“嗯”了一声,“可是这个过顾很漫长,而且,即便你能够痊愈,视力也肯定不能够达到之前的那样,换句话说你有可能近视,散光。”
顾余笙悬着的心重重落下,“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
迪恩看了一眼行顾,“我先给你开一些眼药水,三天以后,进行第一次手术疏通。”
顾余笙点了点头,“谢谢你,迪恩教授。”
迪恩笑笑,“你应该感谢的人是他。”
顾余笙怔了怔,虽然知道迪恩答应为她治疗,的确与楚慕寒有很大的关系,可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慕寒。
楚慕寒捕捉到她那微变的神色,笑笑,“迪恩教授,那我们三天后再见。”
回去的路上,楚慕寒提议,“阿笙,你不能一直窝在公寓里,今天虽然冷,可是阳光极好,不如去附近的公园走走?”
顾余笙摇头,“我不喜欢。”
楚慕寒一时语结,“好吧。”
回到公寓,顾余笙因为心里太过激动,在房间里不时的走来走去,虽然公寓里有棱角的家具都提前加了圆角,可是张妈还是怕她会撞到哪里。
“少夫人,我这就打电话给夫人,告诉她您三天后第一次手术的事情。”
人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顾余笙感觉胃口也出奇的好,张妈帮她准备了一些爽口的小菜,她竟然再也没有吐。
景玉兰听说她三天后要接受第一次手术,不禁有些担忧,想要飞过来陪着顾余笙,可是听说之前陆时安接到了张妈的电话时,她改变了主意。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赶忙挂了电话上了二楼。
只见陆时安猩红着一双眼睛,将与顾余笙一起做的杯子摔在地上,包括那个雕塑师为顾余笙制作的雕像。
看着满地的狼藉,景玉兰心里蓦然一痛,“时安,你这是在干什么?”
陆时安笑着看向景玉兰,“好亲密的两个人啊!”
景玉兰皱眉,“你什么意思?什么好亲密的两个人?”
陆时安笑的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你说是谁?顾余笙跟楚慕寒啊!”
景玉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担忧的看着陆时安,惋惜的看着一地碎片。
“妈,你也是这一切的推手,如果不是你帮着顾余笙,她不可能会离开我,也更加不可能现在跟楚慕寒那个混蛋在一起!我恨你,恨你们所有人!”陆时安愤怒的吼完,直接冲出了房间,离开了老宅。
一直阴沉的天终于飘落下了春日的第一场雨。
陆时安在雨中慢慢的走着,只觉得心就像是被什么用力撕裂开。
景玉兰急忙撑伞追了出去,“时安,跟我回去,你这样发烧了怎么办?”
阿笙如果可以痊愈,也一定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时安。
陆时安回头看了景玉兰一眼,然后直接栽倒在地上。
景玉兰慌了,匆忙让司机把他送去医院,检查结果是发了高烧。
黎耀辉将照片给景玉兰看,“伯母,您难道就没有考虑要把真相告诉时安吗?”
景玉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阿笙说了,没有痊愈之前不希望成为时安的负担,她是那样执拗,我如果告诉时安,恐怕她会逃到连我都不知道的地方。”
“可是,您就忍心看着时安受折磨?”黎耀辉看着即便昏迷也依旧不停喊着顾余笙名字的陆时安,无声一叹,“或许连顾余笙也饱受着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