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气啊,苟郗啊苟郗,你还真是狗,你明明晓得我和永嘉帝不和,为何还要应召进宫,还爬上了龙床?
东海王的幕僚对苟郗的忠诚产生怀疑,说道:“王爷昨晚说要封他为兖州刺史,如今恐怕不妥了,兖州乃军事重地,国之门户。”
东海王说道:“昨晚已经立下承诺,不好反悔的。”
幕僚说道:“青州和兖州不远,也是不错的地方,就该封青州如何?”
其实苟郗在皇宫里过一夜,东海王还不至于一下子就怀疑他的忠诚,毕竟是从平民一路提拔上来的爱将。
但是,苟郗这种没有眼色的行为,让东海王很是恼火,他决定好好敲打一番,让苟郗知道,谁才是帝国真正的掌控者,以后可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苟郗第二天醒来,发现帷帐上绣着飞龙在天,立刻吓醒了,连滚带爬从龙床上滚下来,向永嘉帝赔罪。
永嘉帝亲手扶起苟郗,“朕与爱卿相谈甚欢,何罪之有。”
事后,苟郗回家,东海王的任命书就到了,封他为青州刺史。
明明是兖州刺史,怎么变成了青州?
苟郗看着任命书,觉得可笑,昨晚结义为异姓兄弟,口口声声叫他弟弟,其实还是把他当成一条狗
而已。
我把你当兄弟,你当我是条可以呼来喝去的狗。
关羽只有一个关羽,刘备也只有一个刘备。能够托付妻子的异姓兄弟凤毛麟角,否则人们就不会至今还歌颂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了。
苟郗心灰意冷,什么忠诚、什么兄弟、统统都是假的,我凭什么给你当狗?就凭我如今的地位、名声,我明明可以成为和你一样的权臣。
如何与东海王平起平坐?唯有利用那个傀儡皇帝。
苟郗心里明白,皇帝留宿他在宫廷,是故意拉拢,制造出两人关系亲密、说也说不清的假象,并非
真心实意欣赏他,还是利用他而已。
皇帝利用我,我也利用皇帝。大家各取所需,对付共同的目标,等我打着勤王的幌子把东海王赶下台,我大军在握,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晋的主宰,到时候别说什么兖州,就是皇宫,我也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苟郗打定了主意,表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向东海王道谢并辞行,并不留恋京城的富贵荣华,立刻去青州赴任——只有去了外地,他才能大胆的培植自己的势力。
仅仅一夜之间,苟郗的人生被改变了,大晋的国运稍稍拐了个弯,最终还是受到了司马家传统内讧的影响,朝着原来的轨迹奔流而去。
大晋,从此失去了最后一次改变国运的机会。
而苟郗,就像人们夸赞的那样,朝着韩信、白起的命运一去不返。
但是,洛阳城的百姓都不知道这些,他们还以为大晋有了救星苟郗,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正月十五的上元节,洛阳城依然沉浸在彻夜狂欢之中。
永嘉帝和梁皇后在凌云楼上点燃了灯会的第一盏灯,刹那间,洛阳城二百二十个里坊全部亮起来。
洛阳是那么的美,天下英雄尽相追逐。
清河带着荀灌,去赴王悦灯下之约。
王悦的胳膊还没好,左手吊在胸前,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更是赏心悦目,清河心里小鹿乱撞,
王悦怎么那么好看,这个好看的人刚好喜欢我,也属于我。
我真是太幸运了。
清河看着王悦发痴,王悦看着清河身边形影不离的荀灌,笑容有些勉强:怎么又带上这个大灯笼了?弄得他想要做些什么非礼勿视的事情都不能够。
“灌娘来了啊。”王悦说道。他觉得荀灌应该能够听出话语里的不悦,然后识相走开。
“嗯,清河要我来的。”荀灌顺手从街头买炒货的小贩里买了两包瓜子,“你们不用管我,该聊什么聊什么,就当我不存在。街上贼多,都想捞一笔,还有明抢的。清河三脚猫功夫,你的胳膊有伤,我今晚的任务是保护你们的安全。”
王悦:我谢谢您咧。
清河心道,灌娘必须来,万一那你要亲我,我当然高兴,我这点自制力,可能不会拒绝你,可是亲亲就有可能像姐姐那样怀孕,后果不堪设想,等两年后我们成亲了,随便亲,现在不行。
清河从荀灌那里分了一包瓜子,拨出果肉,喂到王悦嘴里,“你的手不方便,我来。”
喂瓜子的时候,王悦故意稍稍别过脸,这样清河的手指就会滑过他的嘴唇,她的指腹又香又软,王悦乘机轻轻一抿嘴,“无意”中亲吻了她的手指。
清河觉得被亲过的手指又酥又麻,差点连瓜子仁都握不住了,要往下掉,王悦手伤了,嘴没有啊,矮了矮下巴,用嘴接住了瓜子仁。
后面荀灌看了,啧啧出声。
王悦一本正经的说道:“一饭一食,来之不易,要爱惜粮食。”
荀灌叹为观止。
第89章 剧变
过了上元节,这个年才算结束,迎来新的一年。
洛水之上,柳梢出新芽,桃花初绽。
等到林花谢春红时,王悦的左手终于康复了,洛水边,王悦和清河垂钓,荀灌升了一堆火,烤架上一条三斤重的大鲤鱼铐得皮开肉绽,露出蒜瓣般肥白的肉。
清河还在孝期,不能吃肉,这个香气真是折磨,王悦夹了鱼肚皮最香、鱼刺最少的部位给清
河,“今天你吃鱼,我替你吃素,一整天都不会碰荤腥。”
清河吃烤鱼,简直香掉舌头。
夏天,永康里,荀灌在王悦家的小池塘里,教清河游泳,两人戏水嬉笑,清凉爽快。
不远处葡萄架下,王悦在凉棚里看书,两耳准确分辨出清河的笑声,唇角微微勾起,一页书看到黄昏都不曾翻页。
蓦地,嬉笑声和水声都没有了。
王悦连忙放下书本,跑到池塘,两个女孩的衣服和鞋子都在岸边,不见人影。
王悦没有多想,扑通一声跳下池塘。
池塘底,含着中空藕带换气的荀灌和清河浮上来,美人鱼王悦蹙眉:“胡闹,这也能开玩笑!”
荀灌笑道:“我和清河打了个赌,堵你是不是在听我们游泳,哈哈,她输了。”
荀灌爬到上岸,王悦游过去,“你学的很快,已经会踩水了。”
清河看到湿漉漉的王悦,清水出芙蓉般,当即腿软,沉下去了。
王悦连忙屏住呼吸,扎进水底,把清河捞上来,推到岸边。
清河坐在岸边台阶上,惊魂未定,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含苞待放的身躯。
荀灌不在——她已经跑到凉棚里摘葡萄吃了。
大好时机,可不能错过,王悦从水里跳出来,就像一条鲤鱼似的,双手撑着台阶,吻了她的唇。
清河触不及防,一把推开王悦,双手紧紧捂着嘴唇。
王悦被再次推进水里,看着惊魂失措的清河,他很是疑惑,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不可以?明明前年在梅花林,我们……卿卿我我。”
距离初吻都快两年了,清河怎么反而生分起来。
清河松开手,说出了担心:“因为亲吻会怀孕啊,我还在孝期,若传出去绯闻,你我的婚事就完了。”
王悦沉默良久,问,“谁跟你说亲吻就会怀孕?”
清河:“我姐姐,阿豚就是这样生下来的。”
河东公主和孙会的私生女小名叫做阿豚,豚就是猪的意思,寓意健康。
王悦:“……”
过了好一会,王悦说道:“你姐姐骗你的,亲吻绝对不会怀孕。”
清河问:“那怎么样会怀孕?”
这下把王悦难住了,其实男女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懂,但是……王悦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亲吻绝对不会。”
为了让清河放心,王悦当晚偷偷溜到夜市书坊,蒙了脸,买了本传说中的那种书。
王悦借着月光,打开花了五两银子买下来的精美画册,才看了几眼,就像被蛇咬了似的,将名贵画册扔掉。
走了几步,返回,将画册捡起来,拍了拍灰尘,揣在怀里回家。
清河照例和荀灌睡一个房间,根本没有睡着,听到半夜的动静,似乎王悦回家了,光着脚,连灯笼都没有点就跑出去,“你买到了?”
“嗯。”王悦瓮声瓮气的点点头。
清河伸出手,“给我瞧瞧。”
王悦不给,“此物污秽不堪,会脏你的眼睛。”
清河还在担心亲吻的事情,“不行,我亲眼看了才放心。”
王悦说道:“你等等。”
王悦回房,点灯,提笔蘸着墨汁,人工给画册打码,将关键处涂黑。
清河在外头等,王悦拿着散着墨香的画册出来了,借着月色,清河翻阅了王悦涂黑的画册。
黑乎乎的一片,只能看出一男一女打架,就像荀灌的武学书籍,只是没有衣服,男女对打。
清河越看越糊涂,甚至对此生出了恐惧!她可打不过王悦啊,肯定是假的。
清河把画册还给王悦,“你肯定是被不良书商给骗了。”
清河回去睡觉,王悦咬咬牙,追了上去,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贴在身后耳语了几句。
清河身体顿时僵住了,脑子里把画册涂黑的部分洗白,居然是这样!哎呀,那画面要挥之不去了。
所以,当热吻从后颈、到耳垂、到唇边慢慢挪过来的时候,清河没有拒绝。
少男少女的爱情,比夏夜还要炙热。
入秋,抠门戎家的梨熟透了。
荀灌早早的来到梨树下,想尝鲜。
王悦搬来竹梯。
“不用。”荀灌像个猴似的跳起来,抱住树干往上爬,如履平地,轻松的很。
荀灌在树上摘梨,摘下一个,就扔给树下王悦,王悦将梨放进竹筐,由仆人将竹筐抬进地下冰窖保存,可以吃半年。
摘到一半时,清河才姗姗来迟,荀灌在树上朝她挥手,“快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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