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头都被这个操作给惊呆了,他不敢相信地瞪着叶绿海:“老二!你干啥子?你把这纸团吃下去了,还咋看中不中?”
叶老太看出了些许苗头,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叶绿海一眼,转过头来问三个儿子:“咋地?你们都不想去?”
三兄弟互相看了看,迟疑片刻,点头又摇头。
可怜叶老头被震惊得整整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回过神来他就是勃然大怒。
这又不是要去送死或者干啥的,反而是去县城的工厂里面当正式工人,以后都能吃国库粮的,怎么还一个两个矫情起来了?
可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你说是兄弟情深互相替对方考虑吧,还真不像;互相替对方考虑,老三老大这时候笑的就不能是那么阴,老二就不能这么满脸的丧气;你说是这岗位不好,都不想去吧,它还真不是,到底也是城里正式工人呢,可比土地里刨食强多了吧?
老头儿满脸阴沉地操起门后的大扫帚,目光不善:“你们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叶白川率先开口。
“白川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并不想去。”
这倒是实话,老头儿想想,觉得这个理由可以接受,便问老大。
“你怎么不想去的?”
叶青山憨厚的笑笑:“我,我家里还有猪,我也觉得我不太适合,我觉得在家里做罐头就挺好。”
“那你呢?想去不想去?”
叶绿海被那纸团子噎的直打嗝,刘国华赶紧给他倒了一碗水,他咕咚咕咚喝完了,才一抹嘴:“正式工人我还是挺想去的,就是吧,一想到我被这么个名额给折腾的差点儿出毛病,它还自己到了我手里了,我他妈……”
叶老头:……
这事儿是挺气人的。
他白叶绿海一眼,又看向另外两个儿子:“就定下绿海了,都有啥意见吗?”
意见当然是没有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叶绿海回去收拾了行李,和村长说了一声,开了一封能证明他身份的介绍信,便去瓷器厂找了叶荷,又被叶荷带着去见了领导,验证了身份,一番手续办下来,不过半天功夫,叶绿海就成了瓷器厂的正式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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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人原本以为,自家手里面这个名额用掉了,也就能继续过太平日子了,没想到他们把这事儿一说,那些人不但没有收敛的迹象,反而往他们家跑的更勤快了,把老太太纳闷得了不得,还是老姐妹黄婶子和她一语道破了天机。
原来啊,这些人都是觉得,叶家一共有三儿子呢,能让一个儿子进去,就能让两个儿子进去,两个儿子进去了,三个儿子也就都进去了,想要从他们手里再弄到些名额呢。
这下可把老太太给弄笑了。
她咋不知道自己家这么有本事呢?
她们家要是有这么大的能耐,还用在这个村里面呆这么多年?
早就搬到城里面住去了。
“老姐姐,你和我好好说说,他们都是怎么说我们家的。”
黄婶子哪里能不清楚老姐妹的这点儿小恶趣味,就把她儿媳妇儿听来的话都学给老太太听。
“他们说你们家啊,可了不得,认识什么什么高管,和咱们县的领导一起喝过酒吃过饭,还见过市长,还说啊,你们家就是那什么……皇亲国戚!对,皇亲国戚!”
“哎呦!可了不得,还皇亲国戚呢!”老太太被逗得笑弯了腰。
“你还笑呢?哎,咱们姐妹俩可是多少年的感情了,你得和我说实话,你们家真的不是啥领导的亲戚?”黄婶子心里面其实也是有几分疑惑的,她和村里面大多数人一样,对老太太的解释并不怎么相信。
怎么就写了一张字儿,就能得了领导的眼呢?
还是叶家老三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写的。
黄婶子和大部分人一样,都更愿意相信叶家其实有个厉害的亲戚。
上次秋收那阵子县领导不是就带着好些专家们一起去了叶家吗,还住了一晚上。
就是从那开始,叶家的日子就逐渐好过起来了。
说没有领导的暗中帮助,谁信啊。
叶老太:……
咋一个两个非说他们叶家和领导有关系的?
看着老姐妹那又紧张又期待的脸,老太太一时间也是起了玩儿心,她做出一副谨慎的样子,左瞅瞅右看看,假装被发现了秘密无可奈何一般叹了口气:
“叫你发现了?这事儿我只告诉你一个,你可别告诉其他人,其实吧,我们叶家祖上出过一个厉害的大人物,和神仙似的,据说当时连皇上都特意来求我们家这个祖宗,当时我们叶家可真和皇亲国戚差不多了……”
“天啊!”黄婶子目瞪口呆,看着老姐妹的眼神顿时就和平时不一样了,没想到啊,她的老姐妹竟然真是皇亲国戚!
“那,那你们家咋混成这样子了呢?”
黄婶子好奇的很。
那可是皇亲国戚,就算是没亲眼见过,她也知道皇亲国戚的日子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据说他们一顿饭就能吃十几道菜,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住在这种小地方的。
“嗨,我们家那祖宗失踪了呗,不知道咋地,就突然没了,又说是成了神仙的,有说是死了的,家里面后来也没出现继承了祖宗的本事的人物,就慢慢衰落了呗。”
叶老太说的也是实话,叶家却是有过这么一段兴衰史,可惜年代太过久远,也没有留下啥证据,大家都把这段历史当作一个故事看,这时候正好说出来给黄婶子解解闷儿。
“反正啊,我们家现在就是普普通通一农民,和天底下所有农民都差不多,没啥出彩的,我家白川这字儿是写的真好,我们家大门上贴的那春联,就是他写的。”
“那春联是白川写的?”黄婶子的注意力顿时被分散了,也不关心啥领导部领导的了,一拍大腿,“哎呦!我们还以为是那新来的老师写的呢!还在一起说过这钱老师人糊涂了点儿,写的字儿倒是真好看……”
叶家是什么领导亲戚的传闻在村里前前后后传播了将近一个月才渐渐消散,叶家的生活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小白果还是那样子,没事儿和自家老父亲一起念念书,修修仙,偶尔和老父亲一起溜去县城里开小灶,小日子过得平稳又幸福。
她的本领也渐渐提升,原本只能影影绰绰看见的跟在自家老父亲身边的白色影子,如今已经看得比较真切了,当她鼓起勇气向老父亲询问之时,老父亲才意识到小闺女的本领进步了,为人父母的成就感在心中久久不散。
这和教育徒弟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说到徒弟,老父亲终于想到了被他扔在山上的小老虎。
好歹也是个天地孕育出来的妖修,小闺女都快筑基了,小老虎应该也已经修炼出几分心得了才是。
改日上山去看看。
哪成想还没有等到他上山去,叶绿海便带着几人到了家中,态度那叫一个殷勤。
“这就是我弟弟白川,白川,这是省文化局的姜书记,看中了你的书法,想和你聊聊书法方面的造诣,这是姜书记的妻子,和孩子。”
姜书记的孩子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粉雕玉琢可爱的紧,只是看起来有些内向怕生,正怯生生躲在妈妈身后。
注意到小白果在盯着他,小男孩有些紧张地羞红了脸,低下头来捏捏自己的衣角,无措地看一眼自己的妈妈,仿佛在询问他应该怎么办,在收获一个鼓励的眼神后,冲着小白果露出略带几分羞涩的笑脸。
“你好,我是姜景州……”
作者有话要说: 白果:恩,这感觉,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萌吧
小老虎:嗷嗷嗷嗷嗷啊——
白川:这么大虎了还不会说话,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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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听说要到农村里来, 姜景州心里面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八十年代, 城里出身的小孩子和农村的小孩子差别还是有些大的。
城里面的小孩子穿的干干净净,还能提前上什么幼儿园托儿所,隔三差五有一毛两毛的零花钱;村里面的小孩子穿着不合身的, 用哥哥姐姐们的旧衣服改过的衣服, 上午上学, 下午放学回家还要帮着家里面做农活, 因为条件不如城里的缘故, 洗澡洗头也不能那么勤快, 身上常年累月都是脏兮兮的。
他家没有什么农村的亲戚,可他在幼儿园的朋友们都或多或少的抱怨过农村来的亲戚, 说他们不爱卫生, 身上有虱子,还喜欢欺负人。
姜景州性子本来就偏内向胆小一些, 他们又说的绘声绘色, 这一路上可把小家伙吓得不轻。
等亲眼见到小白果, 姜景州那颗小心脏才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这位农村的小朋友和他们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又干净又软糯, 皮肤白白的,就和汤圆一样, 让人只想咬一口。
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姜景州小朋友小脸一红,看一眼小白果,有写傻兮兮的笑了笑:“你,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白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软糯白嫩的小男孩,叶文叶武这两个双胞胎哥哥虽然和姜景州差不多大,可他们两个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皮实,那张脸皴的和猴子屁股似的,一点儿都不白嫩,白瞎了从爹妈那里遗传来的好颜值,她看着姜景州软糯的小脸,很想上手戳一戳,到底是忍住了。
“我是叶白果,小哥哥你可以叫我小白果。”
姜景州是知道白果树的,他好奇的看了叶白川一眼,童言无忌的问道:“你叫叶白果啊?你爸爸是不是叫叶树枝?”
小白果:……
叶白川:……
树枝结果实,好像也没毛病。
倒是叶老头仿佛被这天真的童言童语勾起了什么回忆,咧嘴儿一笑,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怀念:
“别说,其实应该按照辈分叫的,只是按照辈分,你们三这辈不好听,‘孙’字辈的,就都给省了,当初老三你出生,我还真想过干脆就叫树枝算了,反正也是男娃,还是你们奶奶,嫌弃太难听了给拦下的,说啥,青山绿海白川银树,树枝就留给老四叫,你这才有了个文雅名儿。”
孙字辈儿的。
叶孙川。
小白果差点儿就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带着几分小得意跑过去和老爷子撒娇:“爷爷,那我是什么辈分的?我是什么辈分的?”
有了父亲这一辈的经验,她知道自己这个辈分应该也不太好听,要不然老爷子不可能也没按照那字辈儿叫,可小白果就是天真的觉得,再难听,有老父亲的“孙子”顶着,她这个辈分应该也难听不到哪里去。
哪成想老爷子哈哈大笑,张嘴就给了小白果致命一击。
“你啊,你是‘子’字辈的……”
小白果:……
叶子果比叶孙川好打点儿。
姜景州年纪还小,不清楚什么辈分啊字辈啊的,也就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也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笑的一脸神气的小伙伴这会儿和一只斗败的小公鸡似的,看着小白果焉头焉脑的样儿,小男孩觉得自己应该哄一哄她,到底也是小妹妹呢。
当哥哥的哄妹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在姜书记夫妻诧异的眼神中,姜景州鼓起勇气走到了小白果身边,先是有些手足无措的看了她一小会儿,接着就有些笨拙地伸出手,去牵小白果同样肉乎乎软绵绵的小胖手:“你,你别难过,我带你玩儿……”
姜书记夫妻两不得不感到诧异,激动。
别看这会儿和正常人似的,可姜景州其实是有隐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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