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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缇宁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左手无意识地撑着腰。
  裴行越跟在她的背后进了客栈房间,一进门缇宁立刻又趴到在床上,神色疲倦,裴行越站在床边表情有些狐疑:“你在马车上被打了?”
  缇宁头埋在枕头上,瓮声瓮气道:“没有。”
  “那你怎么了?”裴行越问。
  缇宁没吭声。
  裴行越声音变冷:“说话。”
  缇宁偏过头,眼睛看向裴行越,“我今下午来葵水了,肚子略微有些不舒服。”
  这身体的身体素质勉强可以,但葵水初来的那半天也会腰肢酸软,背疼无力,缇宁现在就是这样,腰酸疼的像被揍了一样,尽管她上午还精神百倍。
  裴行越闻言,看了看缇宁,安静地在一边坐下了。
  缇宁自然也没指望裴行越能安慰她,毕竟按照他的人设不嘲笑她没用就是好事了,她重新将头埋在枕头上,只想和床来一场不离不弃的恋爱,直到明天早上满血恢复。
  但敲门声响了起来,门外传来翠风的声音:“丝丝。”
  裴行越扭头看向缇宁,缇宁只好从床上爬了起来,除了走路略微扶着腰倒也没什么不同。她推开门,翠风笑吟吟地道:“丝丝,今早上你答应要给夫人做枣泥糕你还记得吧,我已经让客栈的厨房将材料都备好了,我们过去做吧。”
  缇宁:“……”
  她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后腰,有些后悔答应了,她今早上精神百倍做一份枣泥糕也累不着什么,可现在好累。
  “什么枣泥糕?”裴行突然问。
  “是这样的。”翠风解释,“夫人以前最喜欢吃丝丝做的枣泥糕了,今天早上丝丝说给夫人做一份枣泥糕尝尝从前的旧味。”
  裴行越的眸光停在缇宁身上:“你要去?”
  缇宁换了右手扶腰,心里叹气,她现在只想躺着哪里想做什么枣泥糕,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今天早上已经答应了朱听燕,现在又不是病重的起不来床。
  “去。”缇宁说。
  裴行越似笑非笑地看了着缇宁,及至她走后,裴行越低地骂了她一声。
  又蠢又傻。
  缇宁跟着翠风出了门,枣泥糕的原材料是小枣红糖面粉,过程不复杂,只是很繁琐。缇宁有原主的记忆加上她自己本来也会做饭,麻溜的揉面蒸枣合团。
  她想快些做好枣泥糕然后去瘫着,但做东西时,翠风又不停和她说话,缇宁心神疲惫,含糊地应几声。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将枣泥糕塞进了蒸笼里,缇宁伸手揉了揉她有些废的老腰。
  她对翠风道:“翠风,等个两刻钟枣泥糕应该就能熟了,你在这儿守着就行,熟了端给你家夫人,我先回房了。”
  翠风拉住她的手腕,“丝丝,夫人想吃你做的枣泥糕,你中途怎么能走呢?”
  缇宁:“……”我不是已经做完了吗?
  翠风见她如此,皱了皱眉,“丝丝,你不会不愿意吧,以前小姐对你挺好的,现在不过就是让你做一份完整的枣泥糕而已,你……”
  缇宁默默吸了口气,她做人做事,喜欢给人三分余地,但是什么都是有限度的,她又不是受气包。
  她张了张唇准备说话,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走到了她身边,不等缇宁反应过来,裴行越就开口了,“是不是还得她亲自喂进朱听燕的嘴巴里才算完整,嗯?”
  他声音低沉温柔,说话时脸上还带着儒雅温和的笑容,但总有一种感觉,他下一秒就能撕破这温和的假面,露出狰狞可怖的獠牙。
  翠风被他这毫不客气的话惊了下,缇宁也愕然地盯着裴行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裴行越偏头,稍微垂下眼,目光落在缇宁有些苍白的小脸上,伸手拽住她手腕就往外走。
  缇宁被裴行越拽着胳膊拉回了房间,裴行越这才松开缇宁,缇宁甩了甩被他握的稍微有些疼的手腕,抬头便对上了一双黑黢黢的眼,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第32章 耳环
  裴行越伸手捏住缇宁的脸, 不让她乱动, “你也是出息了,一个丫鬟也能欺负你。”
  不知道为什么,缇宁觉得他这句话有些咬牙切齿。
  ”我……”缇宁想解释。
  “闭嘴, 我不想听。”裴行越又道。
  缇宁:“……”她默默瘫到了床上去。
  裴行越又站到了床榻边, 眼神幽幽地盯着缇宁, 缇宁闭上眼睛, 裴行越冷嗖嗖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宁, 我有些生气。”
  缇宁只好睁开眼,忍着腰酸背疼坐了起来, “妾身能为四爷做些什么吗?”
  裴行越煞有其事地想了想, “你让我生气,我杀了你应该就不生气了。”
  霎时间, 缇宁瞳孔都变大了。
  裴行越温声一笑, 他在床边坐下, 摸了摸缇宁微凉的脸蛋,嗓音温柔, “阿宁,逗你玩而已。”
  缇宁:“…………”我迟早被你玩死。
  ***
  另外一边, 翠风胸口起伏不定,她半晌才从裴行越毫不客气的语气里回过神,她咬牙切齿了半晌,扭头去了朱听燕的房间。
  朱听燕听见脚步声, 朝着门口看去,“翠风,可是枣泥糕做好……”
  话还没说完,便被翠风一脸愤恨地打断了,“小姐,他们太欺负人了。”
  朱听燕一愣,“他们是谁?”
  翠风愤怒地磨了磨牙,“自然是丝丝和她那个泥腿子夫君了,今上午是丝丝自己答应给小姐做枣泥糕的,到了晚上要奴婢三推四请便罢了。”
  “她话里话外还糟蹋奴婢,总而言之,十分自傲,奴婢好言相求,但她还是只做了一半就不愿动手离开了。”
  朱听燕狐疑地看向翠风,“丝丝真的这样吗?”
  翠风心虚了下,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自然是真的,丝丝仗着她生的好,脾气一直都有些高傲的,再者说奴婢还会骗你不成。”
  朱听燕叹了口气,“哦,原是如此,罢了罢了,左右她已不是我的丫鬟。”
  翠风皱眉,“就算不是夫人的丫鬟,她如此行为,夫人难不成就忍了?”
  朱听燕慢慢在床榻上坐下,为难道:“不然还能如何?”
  “夫人,你可不能这么说。”翠风眼珠子左右乱转了下,“你性格好不和丝丝他们一般计较,但她们这个性子多容易得罪别的贵人,别人可就不会像你这样好性子了。”
  “你指导一下他们,是他们的福气呢。”翠风一张嘴利落的不行。
  朱听燕听了她的话,眉眼见的那一丝丝为难之气渐渐不见了,“你说的好像是很有道理。”
  翠风一听,她收敛起眼神里晦涩,微不可查地狞笑了下。她想起以和缇宁同在朱家当丫鬟的事情,明明两个人是同一波进府的奴婢,可是丝丝因为长的好看,一路走来都要比她更容易得到各路主子的欢心,她是个扫地的小丫鬟的时候,她就到了嫡小姐的身边伺候。
  可是这又如何,她如今只能嫁一个泥腿子,即使这个泥腿子看着对她很好,但是那有什么用。
  他们生的孩子还不是贱命。
  而她就不一样了,她现在可是伯爵府的人,说不准将来就是伯爵府小公子的生母,思及此,翠风看向朱听燕时脸上的笑容明媚了不少。
  转眼又是天明,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缇宁第二天起来又重新恢复了精神,她伸了伸懒腰起床,毫不意外瞧见裴行越早就起床了,坐在椅子上眉眼沉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缇宁打了个呵欠,“我们今天还是要和朱家一起上路吗?”
  “今天上不了路。”裴行越百无聊赖地把水倒进茶杯里,然后又把一个茶杯里的水倒进另外一个茶杯里。
  “上不了路?”缇宁咽了咽口水,她有些害怕地看向裴行越。
  裴行越嫌弃地扫了眼缇宁,“昨天县城西边的胡子山滑坡,封住了去路。”
  胡子山是什么地方?缇宁一无所知,但她知道经过襄州去往临西应该走西方向。
  “滑坡,昨夜下雨了吗?”缇宁起身下床推开窗,见窗外的青石板地面上隐约有些湿润,她惊讶地伸出手,“竟然下雨了呀,我昨夜都没听见。”
  裴行越冷嗤一声:“你睡得像头死猪,打雷都叫不醒你。”
  缇宁:“……”天天晚上和死猪躺在一起的你是什么东西?
  她默默憋住了气,又看向裴行越,裴行越察觉到了,他望向缇宁翘了翘唇角,声音很是温柔,“阿宁可是不满我的用词?但是不满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忍?”
  缇宁:“…………”你错了我还可以在心里大骂你!
  裴行越盯着缇宁笑着说,“有本事当着我面骂。”
  缇宁脸色扭曲了瞬,“我没本事。”
  裴行越闻言大笑了声,他捏了捏缇宁的脸蛋,“阿宁真可爱。”
  他低着头,温热的呼吸全撒在缇宁的脖子上,缇宁忽然感觉疼,她想起她肩膀上绝对会留疤的牙齿印了。
  乐完之后,裴行越略做洗漱,带着缇宁下楼用早膳,既然今天要留在这儿,他便也不慌不忙。
  缇宁也快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她跟着裴行越下楼,看着客栈大堂人来人往,生意很好,再想到昨日进城时看到的光景,虽然县城不是很大,而且因为处于几个大城的中间点上,也挺繁华热闹。
  她好奇地看向外面。
  裴行越见状戳了戳缇宁的胳膊,“是不是想出门逛逛?”
  缇宁磨了磨牙,“我说想,四爷你会去吗?”
  半个时辰后,两人站在县城繁华热闹的码头上,太阳已经升起来许久,青石板上的水渍渐渐消失,流人在阳光下不停穿梭,就像是一条反光的彩带。
  这座县是一个小型交通要塞,故码头边各种叫卖声不绝入耳,缇宁走走逛逛,在一个卖朱钗胭脂的摊贩前停下。她目光在陈列的整齐的柜面上慢慢扫过,最后落在一根蝴蝶展翅的包银簪子上,她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
  裴行越也看了眼,眼神里多了几丝笑意:“不是什么珍贵玩意儿,但造型倒也挺别致的。”
  缇宁眼神微微发亮。
  但不等她再说话,裴行越嫣红的唇瓣又张开了,“但你有钱买吗?”
  缇宁眼神里的光啪的一下熄灭了。
  裴行越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朗了。
  缇宁的确没有钱,那天从徐州出来的浑浑噩噩,什么都没有带,衣食住行全靠裴行越。
  小贩听见两人的对话,赶紧笑着对裴行越道:“公子,这根发钗只要两钱银子,一点都不贵,既然这位姑娘如此喜欢,不如公子买下送给姑娘。”
  缇宁听完小贩的话,没等裴行越出声,先把簪子放回了原地,“老板,其实……”
  她的话还没有收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将簪子拿进自己手里,同时放在上面的还有几钱碎银子。
  缇宁看向裴行越,裴行越拿着簪子转身往外走,缇宁立刻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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