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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不曾过来的,除了娇杏,便是与娇杏交好的宫人,她们如此行事,多半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晓,皇孙身边的教引姑姑不是那么好做的。
  想到此处,未央眸光微转,道:“她们既然不听从命令过来,便是不想在皇孙身边伺候,既是如此,我不妨成全了她们。”
  小皇孙微怔,连忙想开口制止未央。
  娇杏伺候他很多年了,又是他母妃的人,他想母妃时,便让娇杏陪着自己。
  娇杏对他颇为重要,哪能未央说赶走就赶走呢?
  小皇孙正欲说话,却见未央眸光轻闪,便知未央另有打算,便收了替娇杏求情的心。
  未央安抚了小皇孙,随意从殿里立着的宫人们点了一人,道:“你去请天子身边的老黄门过来,让他将这些人领走,再换些听话乖顺的来伺候皇孙。”
  被选中的宫人犹豫着没有动身,其他宫人面面相觑——未央的这个下马威,也太狠了些。
  娇杏到底跟了皇孙多年,怎能说赶便赶?
  皇孙也是,竟一点不拦着未央。
  当真是小孩心性,今日喜欢这个,明日喜欢那个,便把今日的抛在脑后。
  宫人们久久没有动作,未央佯怒,加重了语气,道:“怎么,你们想跟她们一起出去?”
  “姑娘息怒,奴婢这便去请老黄门。”
  宫人见未央动了怒,再不敢犹豫,当下便应承下来,说去请老黄门。
  此时在偏殿里与小姐妹们吃茶说笑话的娇杏听到未央要撵自己出去的消息,不由得大怒,重重拍着矮桌,起身而立,道:“好大的官威!”
  “我倒是想看看,她怎么把我撵出去!”
  说着,她带着一众小姐妹浩浩荡荡出了偏殿。
  被未央派去请老黄门的小宫人尚未走出宫门,便被娇杏拦住了,娇杏上前,劈脸一巴掌,直将小宫人打得歪倒在地。
  娇杏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去请老黄门来撵我?”
  小宫人捧着脸,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娇杏看了心烦,道:“滚,去告诉你的主子,我这便来会会她。”
  小宫人素知娇杏跋扈,当下什么也不敢说,忙捂着脸跑了。
  娇杏慢悠悠跟在小宫人身后,见小宫人的身影没入宫殿,她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度着步子走入大殿。
  大殿之中,未央在问小宫人脸上的伤。
  娇杏道:“姑娘不用问了,是我打的。”
  未央挑眉看去,殿门口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宫女,削肩身材身材,水蛇腰,鹅蛋脸,脸上略有几点小雀斑,雀斑不仅没有影响她的美感,反而给她增添几分娇俏感。
  这便是娇杏?
  倒有几分姿色。
  只是脸上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娇俏感便成了蛮横。
  未央道:“同为身边伺候皇孙的宫人,你有甚么资格打她?”
  一句话,点明娇杏的身份——哪怕娇杏是皇孙母妃留下的,但也只是伺候皇孙的宫人,与旁的宫人没甚不同,大家敬着皇孙母妃,才给娇杏几分脸面,给的这几分脸面不是给娇杏,给的而是皇孙的母妃。
  娇杏如此蛮横不讲理,便是失了皇孙母妃的脸面。
  娇杏被未央戳到了痛处,面上有些不自在,越发嫉恨抢了自己位置的未央。
  娇杏道:“同为身边伺候皇孙的宫人,姑娘又有甚么资格撵我走?”
  “我到底是皇孙母妃留给皇孙的人,公主撤换皇孙身边的宫人时,尚且不会将我撤下,姑娘倒好,今日刚来,便要将我撵走。不知姑娘是觉得自己比皇孙母妃高贵呢,还是比天家公主尊荣?”
  未央想立威,她亦想立威。
  一个刚在皇孙身边待了几日的人,也想与她争夺教引姑姑之位?
  不过是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哄了天子,天子年龄大了,犯了糊涂,这才匆忙点了未央,待她将未央赶走,再让皇孙在天子面前美言两句,皇孙身边的教引姑姑之位,依旧是她的。
  娇杏这般想着,慢腾腾从殿外走进殿内,随手拂了拂鬂间的发,反唇相讥。
  她的话说完,大殿陷入沉默,静得能听到绣花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未央挑了挑眉,道:“公主不撤换你,一是因为公主仁厚,二是因为公主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的这些事情,若传到公主耳朵里,你觉得,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么?”
  娇杏眼皮跳了跳。
  公主的确是不知道她在皇孙身边的事情的。
  她向来会哄人,哄得皇孙服服帖帖,又在公主面前伏低做小,公主这才将她留下。
  公主生平最恨旁人拿捏皇孙,若是知晓她的这些事,只怕顷刻间便会要了她的性命。
  娇杏心中忐忑,耳畔又响起未央揶揄的声音:“不是所有人都像公主那般宽容大度。”
  “我便不是,我是陛下钦点的皇孙身边的教引姑姑,莫说是你,纵然我将全殿的人全部换了去,公主也不会说些什么。”
  原本心中颇为忐忑的娇杏,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中忐忑消了许多,笑了一下,意有所指道:“谁不知道姑娘是天子给皇孙‘钦点’的教引姑姑?”
  在“钦点”二字上,娇杏加重的语气,生怕旁人不知道未央是毛遂自荐得的教引姑姑的位置。
  娇杏道:“而我们这些人呢,是少府门下派过来的,哪能跟天子‘钦定’的姑娘相比呢?”
  “姑娘有何吩咐,只管明说说便是,用不着一会儿要撵人,一会儿阴阳怪气说话。”
  小皇孙终于听不下去,道:“娇杏姑姑,你怎么能这样跟未央姑姑说话呢?”
  娇杏私下欺负小宫人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念着娇杏是母妃留给他的人,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哪曾想,他的忍让,竟惯得娇杏连未央都欺负起来。
  小皇孙越想越生气,不悦道:“未央姑姑才没有阴阳怪气,是你们太懒散了,姑姑等了你们许久,你们都不来,姑姑这才生气了。”
  小皇孙话里话外护着未央,娇杏心中越发不满,道:“皇孙殿下,您莫要被狐媚子迷了心。她今日过来,什么都不做,便先将宫人们说上一通,这不是阴阳怪气,这是什么?”
  “未央姑姑才不是狐媚子。”
  娇杏的声音刚落,小皇孙便严肃道:“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未央姑姑。”
  娇杏见小皇孙动了怒,微微有些惊讶,这才打量了端坐在一旁饮茶的未央。
  她本以为这是个靠脸蛋进来的,不曾想,倒真有几分手段,在这般短的时间内,便将小皇孙哄得服服帖帖。
  看来是她轻敌了。
  娇杏心思微转,很快便调整了策略,笑着哄着皇孙:“哎呀,我的皇孙,您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心直口快,这才说错了话。”
  “您这般护着的未央姑娘,想来未央姑娘必是人美心善,肯定不会介意我刚才的那些话。”
  小皇孙歪了歪头。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没甚么毛病,未央姑姑的确是人美心善的。
  小皇孙看向未央。
  就是不知道,未央姑姑会不会生气。
  若是生气了,是不是就不是人美心善了?
  娇杏挑眉,问未央道:“是吧,未央姑娘?”
  未央轻啜一口茶,放下茶杯。
  她就知道,这个娇杏不是个好对付的,是小皇孙身边最为难缠的一个——皇孙母妃留下来的人,公主尚要给几分脸面,更何况她了。
  不过,不好对付是真的,但若是将娇杏料理了,其他宫人哪还敢再冒头?
  宫人们对她俯首帖耳,她才好将何晏安插进来的人找出来。
  未央道:“姑娘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我这个人呢,美是美的,但是,心却不是善良的。”
  她在这本书里,就是一个恶毒女配,蛇蝎美人,既是这样的身份,她何苦扮做圣母给自己找罪受?
  未央挑眉,看向面上有些错愕的娇杏,道:“所以呢,你刚才的那些话,我是生气的。”
  “你一个伺候皇孙的普通宫人,而今打骂其他宫人,又这般对我不敬,我若不撵你出去,我如何在殿里立足?”
  “来人,将此事速报老黄门,让老黄门将娇杏与娇杏一同来迟的人全部领走,一个不留!”
  宫人们早就受够了娇杏的气,见未央发话,当下再不犹豫,一个个争先恐后要去请老黄门。
  娇杏这才知道害怕,可她今日若向未央低头,日后还如何在其他宫人面前摆威风?
  若是不低头,看未央的态度,是必要撵她出去的。
  更何况,还有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宫人们,个个想把她弄走。
  娇杏犹豫再三,见宫人们出了殿,要去请老黄门,只得咬咬牙,道:“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这般行事,更不该这般对姑娘无礼,姑娘念着我伺候皇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娇杏服软,身后以她为首的小姐妹们也纷纷跪下,磕头求饶。
  小皇孙偷偷拉了拉未央的衣袖,小声道:“未央姑姑,你就饶她这一次吧。”
  娇杏到底伺候他多年,又是母妃的人,他实在不忍心将娇杏赶走。
  未央秀美微蹙,似乎颇为不喜。
  娇杏只得再三恳求,连声保证,小皇孙又在一旁求情。
  未央这才觉得戏演足了,懒懒挑眉,道:“既是皇孙开口,我便饶你这一次,但你要记住,若有下次,我定赶你不饶。”
  娇杏手指紧握着帕子,纵然心中此时恨极了未央,面上却也要堆满了笑容,谢未央对她的宽恕。
  未央道:“此次便罚你三月的月钱,将你的月钱银子送给被你打的小宫人,你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
  娇杏道:“一切全听姑娘的安排。”
  被打的小宫人见未央替自己出头,喜不自禁,心中直想着日后一心一意辅佐未央。
  至于其他不服未央的宫人们,见娇杏都对未央服了软,便全部收了轻视未央之心。
  大殿内恢复平静,未央让人将去请老黄门的小宫人叫回来。
  收服完殿内所有宫人后,未央一一问过宫人们各自的职责。
  未央漫不经心问道:“我瞧着院子里的花挺稀奇的,不知道是谁在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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