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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刚才怎么吐了?”沈瑶月问道。
  “我只是昨日不小心吃了凉东西,没敢告诉母亲。”沈远牧十分后怕。
  “这样啊。”沈瑶月语带欣慰:“你没中毒就好了。”
  大家看到沈瑶月虚弱成这样,还关心着自己的弟弟,一时间又感动,又心酸。
  大夫在此刻终于赶到。
  “平日里来的吕大夫呢?”余大娘问。
  “哦,吕大夫一大早出诊了,一直没能回来,我们就请了王大夫。”桂嬷嬷道。
  余大娘脸色不太好看。
  看完了脉象,王大夫就道:“少爷只是着了些凉,喝了口热汤,两相冲撞,所以不舒服,倒没什么。”
  “倒是这位小姐,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王大夫道:“姑娘的手臂你们看看,是不是出了疹子?”
  彤儿忙上前看,余大娘也忙挤上来,大家看到沈瑶月身上都是疹子,一阵心慌。“正是呢,大夫,可是中毒?”
  “大姑娘可是吃不得丝瓜?”王大夫倒很淡定。
  “好像是。”沈瑶月揉着额头,想了一会儿,确定道。
  “那就是了。”王大夫道:“姑娘可能是不小心吃了这个。”
  “可是席间并未做丝瓜啊。”梅姨娘惊道,她不想和下毒扯上任何关系。
  看着矛盾转移,不是那杯酒的问题,余大娘松了口气。
  “是不是有人用丝瓜来刷碗。”沈容月心思向来比旁人细腻。
  “那应当是有的,毕竟这个东西解油腻。”王嫂子说道。
  大家都听得明白,老太太便道:“大姑娘吃不得丝瓜,你们也不经心些!来人呐,查清楚谁用的丝瓜,拖下去打板子。”
  “祖母莫要生气。”沈瑶月拦道:“我这毛病也是上次去谈府吃饭,才知道的。许多人家都是用丝瓜做刷碗,都不见得有什么,那能考虑到这个。不要因为我,误罚了别人。”她所提到的谈府,是她唯一好友谈歆儿家中。
  “行吧。既然如此,我先回去歇着了。”沈老太太扶着秋嬷嬷的手,走开了。
  一番诊断下来,并无人中毒。只有沈瑶月因为不小心碰了丝瓜,而身体不适。大家都觉得是意外,于是让她回去养病。
  这顿饭在匆忙中结束。
  回到屋里,见四下无人,沈瑶月掏了掏袖子,将一个很长的丝瓜片,从夹层中抽出来。
  “可算过去了。”她叹气道。好在今天陈氏不在,她施展苦肉计的时候,沈远牧他们没能反应过来,因此站了上风。
  陈氏原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好生表演一番,以此整治沈瑶月和梅姨娘的势力。结果沈瑶月因为提前有了准备,遣走陈氏相熟的大夫,抢先将自己伪装得非常虚弱,使得大家丝毫不怀疑这场宴席上,出现了什么阴谋。
  苦肉计这种东西,还真是挺有用的。
  孝期一过,婚礼就快要到了。
  沈瑶月前世虽然操持过许多事情,婚礼却是没有单独办过的,故而忙的脚不沾地,总算没出什么岔子。老太君到底不放心,也担心她太劳累,就将陈氏放了出来,让她自己操心女儿的事情,等了了这件事,再继续回去反思。
  梅姨娘听到气了个死,她心里觉得,她没有错,要换人管家也该是她和沈瑶月才是。既然老太君不肯让自己做这个,上次陈氏还想陷害自己,那大家都别想舒服了。
  许久不见陈氏,沈瑶月做了一些心理建设,反复劝自己没有证据前,都不要打草惊蛇。想了一通,她终于进门请安道:“母亲。”
  “瑶儿来了啊。”陈氏如同往常一样,亲切地同沈瑶月说话。
  “好久不见,感觉母亲清减了,多注意身子才是。”沈瑶月一脸的关心。
  “唉,你二妹妹要嫁人了,二弟前阵子病了,我整日操心,瘦了也平常。”陈氏一边说话,一边细细观察:“倒是你,初次管家,就遇到婚事,可是忙坏了?”
  “我没什么操心的。都是祖母派的人教得好。”沈瑶月像往常一样恭敬:“婚礼虽然繁琐,都能按照以前的例子来办,不过增减些罢了。正好母亲现在也看看我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赶在日子前面,给二妹妹添置了。”说完话,她命人把所有的单子全都呈上来给陈氏。
  陈氏心里安定了下,仔细地看了一遍单子,心中有喜有忧。喜的是,沈瑶月考虑的很周全,依旧对自己女儿很好,八成是没起疑心。忧的是沈瑶月做事极好,已成气候,自己的一双儿女,确实比不上了。
  想到此处,陈氏强打着精神,同沈瑶月商量了一番,又添置了些不甚重要的。
  商议到饭点的时候,沈瑶月自然被留下来吃饭。
  “紫烟回来了。我记得前阵子病了来着,她母亲还同我说了好久,说已经找好了人家,求着把她带回去。”陈氏看着紫烟上来给沈瑶月摆筷子,面色不变地问。
  “那日我出门去,正好看见紫烟出来买针线,我就问她病好了没,好了就让她回来了。”沈瑶月疑惑道:“定了人家,我怎么没听你说起?”
  紫烟忙上来道:“娘原是这样打算的,但我再三和她说不舍得姑娘,她就打消了念头。”
  “这样啊。”沈瑶月点点头。
  陈氏就把疑心放在了紫烟的父母身上,心想他们真是不成器,不就是及时将钱送过去么。可她心里也觉得,沈瑶月好像有点看不透了。
  吃过饭,沈瑶月退出来,和紫烟一起在路上慢慢走着。
  此时白天长,天色只是暗了些,间或有人打着灯笼路过,依然能看清楚来往人员。
  远远看见梅姨娘和她的心腹楼儿站在树荫下,不知道说些什么,走近了,她俩却还在嘀嘀咕咕。
  沈瑶月只好放慢步子,咳嗽了一下。
  “哟,姑娘。”梅姨娘不防有人过来,说道:“哈哈,刚才听到姑娘咳嗽,可是病了?”
  “夜里有些凉,比不得晌午。刚才走在路上,不小心呛了口凉风,忍不住咳嗽起来。”沈瑶月有些虚弱地说。
  “姑娘该爱惜身子才是。”梅姨娘笑道,热切的令人不适。
  “姨娘也该注意才是。远远地就瞧见姨娘在树下,站了许久,小心凉气侵了身。”沈瑶月微笑道。
  “刚才我的帕子掉在这草丛里了,我和楼儿就找了一会儿。”梅姨娘笑得有些奇怪。
  “就算是姨娘的心爱物件,也该吩咐丫头们找才是,怎么劳动姨娘在这儿等着。”沈瑶月客气道。
  “这是你三妹妹送的东西。虽不值钱,但总是她的一片孝心。刚才被风吹落了,我这个着急,生怕让人捡了去,所以亲自在这里找。”梅姨娘做出一副慈母姿态。
  沈瑶月回想刚才两人一直站着,并未有弯腰寻找的动作,就道:“可找到了?”
  “找到了!”梅姨娘忙说。
  “那就好。那我先回去了,姨娘也该回去歇息了。”
  “嗯,姑娘先去吧!”梅姨娘道。
  看着情形,猜到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可现在梅姨娘再想作妖,也只能是折腾陈氏。沈瑶月反思了一下,之前管理的家事大致没有什么疏漏,就撂开不管了。
  第15章
  婚礼前一日,沈瑶月又理了一遍明日的流程,确定不会出现纰漏后,就要歇下了。这时,沈琴月的丫头庆儿,去在外面求见。
  “她来做什么?”沈瑶月放下册子问道。
  “没说,只说是有事求见姑娘。姑娘,见她么?”紫烟对内院的看法,要比彤儿敏锐一些,早就察觉到她们姐妹之间不复往常,是以小心请示。
  “让她进来吧。”反正嫁出去再见难得了,沈瑶月便做出关切的样子,像是一个很称职的姐姐。“怎么这么晚过来,可是二妹妹那里有事情?”
  “二姑娘请姑娘过去。”庆儿跪下道。
  “这是怎么了?”沈瑶月说:“你们快搀起来。”
  “明日二姑娘就要嫁人了,心里担忧,请姑娘过去叙叙话。”庆儿恳求道:“姑娘就去看看吧。”
  “我这就过去。”约莫猜到沈琴月的想头,沈瑶月便带着彤儿过去。
  明日就是大喜的日子,可沈从屿大约是怕婚礼前夕闹出什么乱子,仍命婆子们守在沈琴月院子门口。守院婆子见是沈瑶月,客气道:“老爷不许人进去,大小姐你看……”
  “明天二妹妹就出阁了,我今日看看无妨的。若有事情,我自会到父亲那里说。”沈瑶月浅笑道。
  “是。”婆子放了沈瑶月进去。
  沈琴月直接扑了上来,抱着沈瑶月道:“大姐姐,我不想嫁。”
  “好妹妹。”沈瑶月想起前世,她惊慌万分的那天,沈琴月在一旁做作哭泣,言辞都是往父亲的怒火上添油加柴。她们这名义上的姐妹二人,其实早就反目了。眼下看她这般模样,她心中毫无波澜:“日子都定下了,明日就要出阁了,莫要多想。”
  “何孟他不是良人。”沈琴月哭道。
  那你和陈氏设套给我,可想过他不是良人?沈瑶月斥道:“胡说,这是父亲和母亲一起给你定下的人,岂能差了。你日后可要好好记得这句话,千万别同外人说。”
  方才的话在别人听来,只是长姐在提点自己妹妹,这桩婚事来得并不光彩,应当低调做人。只有沈瑶月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一种恨意。
  “是。”沈琴月不疑有它,在她眼中,大姐姐依旧像以前那般蠢笨毫无心机。但她显少看姐姐这样严厉,被阵势所摄,不敢继续哭了。
  “我心中知道你不舍家中,可年纪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更何况,你的公公婆婆素来都是有贤良名的,不会难为你的。”吓唬完了,沈瑶月方才安慰。
  “可我嫁的那个何孟,却是个纨绔啊,他父母好,有什么用呢?”沈琴月抽噎道。
  沈瑶月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说道:“何孟到底年纪轻,虽然有些不太好的名声,可过两年必然知道上进。到时候你多劝着些就是了。”
  “那哪天是个头呢?”沈琴月哭道。
  如今无论哭成什么样,沈瑶月都不会有丝毫动摇,她心中只觉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算计我,索性说道:“你可记得以前余大娘讲的故事?三十年前,东街有位王姑娘,因着后母苛待,嫁了一位只会赌钱的无赖,她过门后挨了十几年的打,每天都要做全家的家务,侍奉公婆。终于她丈夫一病死了,儿子却因为发奋,去岁做了举人,眼看就要富贵了。你看,她整整熬了二十九年,也都熬出头了。妹妹原是富贵命,必然比她好的,倒不必如此忧心。”
  听闻此言,沈琴月哭得更厉害了。她本来是想让沈瑶月帮自己去求父亲,她婚后能经常回家的。就算回不了,心软的姐姐必然也得给自己求一大笔银钱,好做为梯己。一切盘算好了,等今日外面看守松了些,让庆儿跑了出去,却不想等来了这些话,一时间哭得停不住。
  就这样,沈瑶月耐心地劝解沈琴月,直等到哭累了去休息,方才出来。吹着外面逐渐变凉的风,她渐渐平静下来。
  重活一世,她绝不要受人摆布,嫁一个心思叵测的人,毁掉终生。
  回了自己院子,梳洗后正要宽衣就寝,她看见窗外有个影子,刚想叫喊,却发现有几分熟悉,她冷静下来,沉着地吩咐彤儿和紫烟出去。
  屋中只剩一人,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一男子无声落地。
  “你怎么进来的!”沈瑶月忙过去关了窗户,看着来人,心说这是在哪里养成的习惯。对于世家子弟,夜晚进人闺房未免孟浪,可他一向在京城以风流浪荡著称,于此不讲究实属正常。
  “翻墙进来的,很简单的。”顾辰飞抱着双臂,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简单?难不成你常做这种事情,熟能生巧了?”沈瑶月虽明白他不会有坏心,还是忍不住问,语气中夹杂着自己都没觉查到的介意。
  “没有,这是第一次翻别人家墙。”顾辰飞连忙解释说。
  “第一次?”沈瑶月挑眉看他,满是怀疑。
  “第一次翻姑娘家的院墙。以前都是我那几个好哥们家。”顾辰飞看她还是不信,保证道:“真的,他们以前常被禁足,我想起来就去看看他们,就比较熟练。”
  沈瑶月揉了揉额头,说道:“你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有正事。”顾辰飞收起平日的嬉笑神色,严肃的让人心中微讶。
  “我今日在烟柳巷,路过一家酒肆听到一件消息,说你家二小姐同刺史家苏三公子关系,咳,总之你家姨娘指使了人明天婚礼时去闹。”顾辰飞掏出了一张绣帕,递给沈瑶月。
  沈瑶月这才想起来,前一世苏刺史家的三公子,正是沈琴月的夫君。她忙接过来,看了丝帕上面绣着的是一柄瑶琴,旁边写了两句露骨情诗,最后有五个小字“君可知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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