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御霆的短信。
她已经换了手机号,他的还是原来的那个。
能找到她应该是苏城告诉他的。
下周三是奶奶的生日,我接你。
他想带她去看望老太太。
这件事回避是不可能的。老太太一项疼她,伤了老太太的心,她不能一辈子都躲着。
更何况,老人家年岁已高,现在不见以后还能不能见都两说。
安宁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回了一条信息。
“好。我住在老慕家。”
如果不说,他一定以为她住在兰溪村。
这几个字打过去之后,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
许久,屏幕都毫无动静。
她这才收起手机。
“陆御霆?”
琳达勾着头笑问。
“你又知道?”
安宁没好气的嗔了一句。
琳达撇撇嘴:
“看你脸色不对啊。哎,真没看出来啊。我们安宁小姐原来跟那种顶级大佬还有……嗯嗯……”
那表情分明在说:没想到你俩还有一腿。
安宁瞄了她一眼,没吭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抓着小床栏杆看着里面熟睡的小人。
沉默了一会,她轻声道:
“他是念宝的爸爸。”
“啊?”
琳达控制不住大叫一声。
安宁怕她惊着孩子忙扭头瞪了她一眼。琳达这才反应过来捂住嘴。
她瞪着眼睛奔过来,瞅了瞅念宝还在睡,这才松了口气坐到床边就道:
“真的啊?他是念宝爸爸?我们念宝是豪门小少爷呢?你……那你为什么离开啊?念宝还这么小呢。不对,你是怀着念宝离开的。他知道不知道?”
琳达转了一圈终于转到重点上来了。
安宁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原因。念宝还小,我必须带在身边。若是在云城待久了,他迟早是知道的。我不想让他知道。你也要替我保密。”
“呃……”
琳达一双秀丽的眉毛凝成了绳结。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觉得直接问别人缘由不合适,便道:
“可我觉得他好像还没放下你。我看他今天晚上那个眼神一直都在你身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
安宁很肯定的回答,转脸用指尖轻轻的抚了抚念宝白乎乎的小脸幽幽道:
“没有什么误会,但我们不在一起。你知道这件事就行了。别说漏了嘴。”
“……”
琳达愣了一下,两只大眼睛闪了闪才又试探的问道:
“那我该怎么说呢?他若问起你这孩子是谁的,你又怎么说呢?”
……
接下来几天安宁都在忙着跟尚佳合作那个项目的事情。她跟琳达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在这里设个办事处。这样更好运行。
忙着租房招聘,时间很快到了新的周三。
早上九点,陆御霆的车就停在了别墅外。
安宁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是九点,以为他刚来,出来才发现驾驶座边地上多了几枚烟蒂,车上也飘着淡淡的香烟味。
跟上次一眼,陆御霆还是一个人没带司机。
上车,安宁一边拽安全带一边道:
“我早上也没有睡那么晚,你来了可以给我打电话,不用在这里等。”
“怎么没看见他?”
陆御霆突然问道。
安宁怔了一下,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
“老慕在国外没回来。”
陆御霆看了看安宁,没说什么发动了汽车。
车头转过来,车轮朝前方驶去。
一路上陆御霆都没说话,也没多看副驾驶上的人。安宁有时候会朝他那边看看,但是终究也没说什么。
一直到车开到了老宅门外,她才不得不主动开口。
“奶奶现在精神状况怎么样?我这样贸然过去,会不会刺激她呢?”
车没停,只放慢了速度。门房里的佣人看见他立即开了门,车就这样缓缓驶了进去。
“你是内疚?”
陆御霆转脸看了安宁一眼。
这话有一点点讽刺。
安宁抿了抿唇,看这前方那熟悉的建筑沉沉的说道:
“我分得很清楚。对你妈做的一切我不后悔也不觉得我有错。对你和奶奶,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又能怎样呢?”
心沉甸甸的,她停了一下才又道:
“你要是真恨我,你也可以报复我,像我对付你妈那样都可以。你要是不打算这样,你也别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的。我不喜欢。”
严格的说,是她心里难受。
这样的话他说一次,她的心就被扎一次。
就像她跟琳达说的那样。她跟他之间没有误会。
因为没有误会,她就希望再相见也能互相坦然。她承认当日不告而别确实有些伤人。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留下来说清楚吗?说清楚了又如何?
结果都是一样的。
上一辈的事情是横在他们之间的天堑。以后他们也许还能和平相处,像朋友那样,甚至像知己那样互相帮助互相关心,但永远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相爱了。
她不是怕陆御霆恨她,她是不希望他沉浸在这种情绪中,伤的是他自己。
安宁半低着脸,没去看陆御霆。
陆御霆的目光在那微微垂下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没说什么又把脸转回去了。
车内又陷入了沉默中,安宁没等到陆御霆的答复,也没追问。
他是个聪明人,不需要那么多言语,听进去了他自然会改,听不进去说多了也没用。
车停下来,立即有佣人迎了上来。
“九少爷您来了。”
“奶奶呢?”
陆御霆朝主屋看了看。
佣人立刻道:
“老太太在花园里。她说今天天气好,想晒晒太阳。”
“嗯。”
陆御霆看了安宁一眼,便朝花园走去。
沿着石子路绕过主屋,远远的就见花园里有两个人,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
站着的那个是阿兰。坐着的那个……等看清,安宁大吃一惊。
“奶奶的腿怎么了?”
老太太竟坐在轮椅上。
她的心即刻揪紧。不敢相信的盯着前方。
陆御霆看看她,淡声道:
“事情刚出的时候,她不能接受,一时气急脑血管破裂。后来救回来,神经却受到了一些损伤,现在腿脚不是很方便。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动。只是走的慢,怕她累着才配的轮椅。”
虽然情况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但终究,也是因她而起。
安宁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呼吸困难。
“走吧。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知道你要来。”
陆御霆先迈开了步子。
安宁看了看他,僵了一会才抬起沉重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