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宏是有野心的。
陆执宏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看文件看得有些太久,他有点累。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陆执宏说。
进来的少年身姿挺拔,眉目清隽,气质如雪似松,内敛且成熟。
“坐。”陆执宏面上难得带了笑。
陆执宏说,“之间你经手办的事情,都完成得很好。”
事实上,是远超他想象的好,比他们公司大部分正式员工,都要做得好。
陆执宏想,可以试着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他。
少年眉目淡淡的,没有因为他的表扬而激动。
陆执宏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我最近身体也太不好,以后的世界,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他把报纸放下,最上头是一篇报道,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因为故意伤人致人重伤被通缉,在外逃窜了七八年,前几年落网了,不久前在监狱被查出肺癌,保外就医失败,去世了。
陆执宏记得那个名字,那是最开始,想收养秦祀的一个家庭。
他记得,在被陆家带回来之前,也是有别的家庭愿意收养秦祀的。
其实一开始,他在孤儿院,是很多人愿意收养的。
小孩子长得那么漂亮,又是个健康的男孩,愿意收养的人很多。
“那时候太小了。”他淡淡道,“已经没什么印象。”
陆执宏也没在这上面多纠结,他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兜兜转转,其实也回到了他原本的想法,就是要陆家需要一个听话,且可以做事的人,秦祀很符合这个条件。
他小时候在街头流浪过,被孤儿院收容,后来来陆家,陆执宏最开始也调查过,秦祀父母的信息,根本找不到。
彻底是个无亲无故的人了,这样用起来,其实也很顺手。
陆执宏和他聊了几句,听了听秦祀对陆氏业务的想法。
越听越觉得是个可塑之才。
“今天就这样吧。”陆执宏说。
公事聊完了。
秦祀比陆琢大一些,但是也没相差太多,陆执宏看着他,忽然问,“你平时和赵家兄弟熟悉吗?觉得他们如何?”
少年原本已经准备离开。
他面无表情,“和赵二熟一点,但是也没多聊过。”
“养女儿就是麻烦。”陆执宏取下眼镜,叹气,“做爸爸的,得考虑太多,到底选女儿喜欢的那个,还是更合适的那个。”
“念念也这么大了,就是还和个小孩子一样。”陆执宏说,“心思不定,今天喜欢这样,明天又喜欢那样,一天一个样,需要人操心。”
“要是你是我儿子就好了。”陆执宏说。
看着眼前芝兰玉树一般的少年,前途无量,不仅让人心生羡慕。
他一直沉默,没有接话。
“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是这么相处的,我们这种老头子都落伍了。”陆执宏玩笑般道,“以后假设实在不行了,就叫你帮忙,给他们制造点机会。”
少年背脊挺得笔直,眉眼未动,没有什么反应,由着陆执宏说了个尽兴。
离开陆执宏的书房时,残阳如血,缓缓从城市地平线的另一端升起。
他松了松手指,沉默的看着窗外残阳。
*
鹿念还记得自己和明哥他们的约定。
马上就要报志愿了,她学校基本敲定了,就是安大。
赵雅原想报隔壁的安工大,两个学校只隔着一条街巷
和附中在不同的城区,但是,也就是从这里转移到那里的区别,依旧还是在这个城市。
明哥打电话和她联系了几次。
鹿念这天终于溜了出来。
和秦祀几天没有联系,她在家里数着日子,发现离他离开安城的时间,已经只剩十来天了。
这还算是待得长了,她想起根本不回来的寒假。
这次去的是黄毛和小屈的店。
明哥和秦祀都不在。
她吃的心不在焉,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在酒吧呢。”黄毛说,“明哥今晚骂骂咧咧了好久,说为什么就今天生意这么好。”
“你等下过去吗?”黄毛嘿嘿一笑,“他说他今晚请客,酒随便喝。”
鹿念已经很久没去过明哥的酒吧了。
她一下想起了白熙,抿了抿唇,“去。”
为什么不去,她是明哥请来的客人,怕什么。
果然生意很好。
鹿念找了找,酒吧里的漂亮小姐姐不少,她一眼看到了白熙,被人环绕在正中,神情骄矜,正在调着一杯鸡尾酒。
鹿念在吧台旁坐下,看着她,心情忽然就有些不爽,
秦祀今晚是不是也在这,估计,就是冲着她的吧。
她现在也成年了,喝点小酒,自然没有问题。
黄毛,“念念妹子,这样不好吧?秦哥说了,不让你喝酒?”
鹿念冷漠脸,“他又不是我的谁,能管我?就准他自己喝,不准我喝么。”
小屈扶了扶眼镜,看着她背后。
高挑的清俊少年正站在她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几人。
黄毛,“我,我有点尿急……我先走了。”
小屈,“我电脑没关,我回去关下电脑。”
俩人泥鳅一样,呲溜一声,一下滑走。
鹿念,“……”
灯光昏暗,可是就那张脸,化成灰了,她也认识。
不是说有事去了?怎么现在,又跑来这酒吧里了,家都不回?怕是来找某人的吧。
“小姐,您点的特调。”调酒师端着酒过来。
秦祀看了他一眼,被那双漆黑冰凉的凤眼这么一看,调酒师点点头,忙把就酒放下,转身就走。
酒吧员工都不怕正牌老板明哥,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却一直有种奇特的畏惧。
秦祀似乎也没什么要拦她的意思。
之前说了,喝酒不要秦祀再管,他居然也就真的看着她喝。
鹿念气得够呛,赌气一样,拿起杯子就灌。
几口喝完,她差点呛到,白皙的小脸一下红了。
“我是客人。”她含糊的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提供服务。”
他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出挑,如同一株挺拔的雪松。
秦祀冷漠道,“我又不是这破酒吧员工,也不是你的谁。”
他清俊的脸显得格外淡漠,“你想要服侍,就去找别人。”
他袖子微微卷起,把周围空杯子收走,昏暗的灯光下,露出的一截手臂线条格外好看,精致的腕骨,手指显得格外修长。
似乎把她当成了空气。
醉意慢慢升了上来。
鹿念气红了脸,“你就对我不好。”
“你不要脸,和酒吧那个漂亮小姐姐……”她昏头昏脑,终于说了出来。
少年皱着眉,“你说什么?”
“对,叫白熙。”鹿念终于想起她的名字。
这件事情沉甸甸在她心里压了好久,一直没发问,眼下借着酒意,终于一股脑全问了出来。
周围到处都是人,已经有人开始往这边张看了。
他皱着眉,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
二楼寂静无人,他想了下,开了一张门,把她拉了进去。
那是他以前还在明哥这里是,暂住过的房间,很久没有回来过了,里面基本陈设却都还在。
“她上次,和我说。”鹿念脸还红着,“和你,那样了……”
这种话,鹿念到底不好意思说出来。
但是秦祀当然可以听出来,他反应何其快,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和忽然变红的脸颊,一下明白过来。
简直荒唐。
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他冷笑,“她说你就信?”
鹿念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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