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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途里流光和暮鸣正相对而站,手中浅光闪烁。
  而在二人中间,站着两名女子,手中长鞭飞舞,甩的肆意爽快。
  兔子见状怒不可遏,控制穷途反噬,将四人打倒在地。
  “暮鸣,流光,我虽答应文宁许你二人住下来,但这并不代表你二人可以肆意妄为。如今带外人上山,在我这穷途里撒野,是何意企图?”
  二人尚未回应,便被其中一名女子抢白一通:“放肆!凝羽小姐乃是妖族第一战将之女,你这里还来不得?”
  “第一战将?”兔子走到说话的女子面前,“我同你们太子说过:这天仪山,我说的算。”
  凝羽撑着身子站起,擦去嘴角的血迹:“雪岚,不可放肆。”
  兔子看向凝羽,着实是个美人:雪肤俏颜,玲珑身段,此时朱唇渗血,更是让人心生不忍。
  凝羽微微福身行礼道:“凝羽见过大王,此前听闻大王是个绝色女子,如今一见果然不凡。我和雪岚原本是奉妖君之命前来守护太子殿下,却不想半路遇到歹人,受了伤,不得已才……才……”
  话未说完竟晕了过去。
  兔子看着倒在怀里的凝羽,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直接把人推一边吗?是不是太过绝情?
  流光也吓了一跳:“怎,怎么好好的就晕了过去?雪岚你快去看看你家小姐啊。”
  雪岚如梦初醒,忙将凝羽扶到自己怀里:“小姐?小姐?”见凝羽并未应声,便哭出声向兔子道:“大王,方才是雪岚不敬,但这与小姐无关,还望大王念在我家小姐有伤在身,许我二人在此暂住。”
  兔子沉吟半晌,道:“你们随我来。”
  流光附在暮鸣耳边,悄声道:“师兄,凝羽的伤你给看的,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暮鸣眉头紧锁:“不好说,原本是没有这么重的,但说不好是穷途的反噬。”
  “哦……”流光盯着雪岚抱着凝羽的背影,十分不解,什么时候凝羽有了这般柔和的性子?
  几人行至天夷山上,兔子站住脚沉思了片刻对流光道:“暂时将凝羽安排在你的房间,你同暮鸣暂住在一起。”
  “为何?”流光拒绝,“你那兔子洞大的很,随便一个洞就够她主仆二人住的了,为何要占我房间?”
  “我那里近日有事,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靠近。”兔子不由分说的将雪岚带到了流光的房间,“你二人暂时住在这里。”
  雪岚谢过之后,推门进了房间。
  兔子查看其伤势确认无碍,并告知一些日常注意事项后便起身离去,她打算下山去找文宁。
  临易若真是神仙,或许文宁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流光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暮鸣去了他的房间:“我是真的不想同你睡在一处。”
  暮鸣白了他一眼道:“我也不想,你睡地上。”
  “为什么?”流光一屁股坐到床上,“本殿下身娇体贵,怎么能睡地上?”
  “那要不睡树上?”暮鸣打开窗户,看到外面恰好有一块平整的石板“或者睡外面那块石板上也行。”
  “……”流光抱着枕头沉默了片刻,“我还是勉为其难同你挤在一处吧。”
  兔子进洞看的时候,临易正端坐在桌前,满脸的愤慨,见她进来便唰的站起身:“你即便不愿,也该放我离去。”
  “倘若我放你离去,你会放过天夷山吗?”
  临易一把拍向桌子,石桌应声裂开,茶杯茶壶碎了一地:“天夷山本就有他的使命所在,你如今这样是在逆天而行,是会遭天谴的。”
  兔子将因跌在裙角上而躲过一劫的茶杯捡起:“素闻天界祥和一片,皆是彬彬有礼之辈,如今临易公子却迁怒于我这无辜的桌子茶具,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临易面上怒色不减:“若不是你将我困于此,我又怎会迁怒于这石桌?”
  兔子苦笑一声,走出兔子洞:“我又何曾想将你困于此?”
  若不是万般无奈,她怎会招惹天界的神仙?
  -
  小安镇上有一青楼,名曰:醉生梦死。
  但凡能入内的,非富即贵。
  里面的姑娘也无一不是绝色,头牌倾颜姑娘更是盛名在外,且只在每月十五露面,勾的那些沉溺美色的公子哥抓心挠肝的垂涎不已,是这醉生梦死腰杆最粗的摇钱树。
  而此刻,文宁正在她的香闺之内,为之作画。
  倾颜慵懒的侧卧在塌上,一手支颐,几缕发丝绕于胸前,右手随意的放在胸前,透过指缝露出的雪肤尤其引人遐想。
  “公子,倾颜今天的妆容合适吗?”
  文宁抬眼看一眼倾颜,眉梢眼角都是多情:“倾颜姑娘生的极美,不论什么妆都是美的。”
  倾颜掩口娇笑道:“公子真真是生的一张蜜口,说的倾颜心中甚喜。”
  文宁笑道:“在下只说实话。”
  “倾颜听过的赞美之词不在少数,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过。明日便是十五,不知公子可会来?”
  许是虚与委蛇的日子过得太多,倾颜此刻虽是眉眼含笑,但媚眼里却是淡淡的,透出一股清冷之感。
  文宁正画至眼睛处,便盯着倾颜的眼睛看了约有一盏茶钟的时间:“姑娘的入幕之宾何其之多,文宁一不富二不贵,就不来凑这热闹了。”
  倾颜见文宁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以为大半有戏,却不想对方拒绝的如此干脆,神情便有些懒懒的:“倾颜这半生见过不少人,诚如公子这样的,却没见过几个。若说你不喜欢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非要见我为我作画。若说你喜欢我,可你看我的眼神总是散漫虚无,让人捉摸不透。”
  文宁将画笔放下:“在下只是喜欢作画,喜欢画美人图,见到美人自是欢喜,倘若由此给姑娘带来困惑,在下画完这幅图便告辞,此画也会赠于姑娘,往后不再来往。”
  倾颜坐起身道,来到文宁案前,双手按在画纸两侧,略弯腰道:“公子言重了,倾颜看公子颇识风月,但不知竟为何如此不解风情?难道是嫌弃倾颜的身子不干净?”
  “怎会?”文宁伸出手去磨墨,“但凡无奈落入风尘中的女子,都是可惜、可怜之人。在下向来怜香惜玉,又怎会嫌弃?只是在下并非姑娘良人,要辜负姑娘一番美意了。”
  “叫我倾颜。”倾颜的身子越压越低,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上。
  文宁兀自稳坐如山:“倾颜……”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在他心里:倾颜与姑娘二字无异。
  许是没有看见对方面红耳赤觉得没意思,倾颜起身离开案边,回了软塌上:“公子继续画吧。”
  兔子在门外目睹了这一切,一双手放在门上,拿不定主意进还是不进?
  “公子在这里做什么?”一名身穿花衣的姑娘拍了拍兔子的肩膀,“公子可是想见倾颜了?”
  兔子这才想起自己此时是男装打扮,是以对方将她误认为是寻花问柳的浪荡公子哥,脸不由得便红了一红。
  姑娘见眼前这位公子生的白净腼腆,又见他脸颊微红像极了小姑娘,便忍不住逗笑道:“倾颜今日不接客,不如公子到奴家那里去?”
  说罢,便要去拉兔子的手。
  “啊?不,不行。”兔子忙避开对方,低着头向楼下走去。“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告辞。”
  “公子……”
  岂料对方并未有放过兔子的打算,快走几步追上来便挽了兔子的胳膊:“公子不必害羞,凡是来这醉生梦死的都是寻欢作乐的,寻哪个不是寻呢?”
  “姑娘请自重。”
  兔子急了便一把将对方推开,却不料这里的姑娘都是风一吹就倒的人物不像天夷山上那般泼皮耐打,这一推便将姑娘推摔了出去,硬生生的撞在了栏杆上。
  姑娘伏在栏杆上直唉哟喊疼:“公子若是看不上奴家直说就是了,何必动粗?”
  “我不是故意的。”兔子忙扶起对方,只恨她自己偷看竟忘了隐去身形。
  “公子若真是心疼……你……”姑娘的手不知何时竟按在了兔子的胸口处,“你竟然是女的?”
  兔子见对方识破,也不遮掩:“实不相瞒,我来此处是为了找人。”
  “找人?”对方忽的冷笑道:“怕不是对面楼里的要来我们这里拉客吧?”
  兔子哭笑不得,“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
  正所谓:同行见面,分外眼红。那姑娘不由分说的忙喊了几个龟奴过来,要将兔子捆去见老鸨。
  兔子见解释不清,便想隐身但又恐引起骚乱和修道者的注意,只得同对方打斗起来。
  打斗虽然声响大,但这里的客人都见怪不怪,想是哪个又想赖账的公子哥要逃跑,被打也是活该。
  文宁听到声响,出门查探,看到兔子时呆愣了一刻便拉着她跑出了醉生梦死。
  刚混入人群,二人便隐去了神行,在一个僻静的拐弯处停了下来。
  文宁见四周无人忙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兔子翻了个白眼:“找你啊,你不是说要去那醉生梦死画美人图,有事就过去找你吗?再说我若是不来找你,怎么能知道我们文宁公子竟那么招姑娘们喜欢?”
  文宁昂首道:“除了你这只兔子眼瞎,谁不知道我文宁公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山上来了一个神仙,我用风云锁把他困在了我的兔子洞。”兔子将头上的男式发冠去掉,一头秀发便散了下来。“这玩意一点也不舒服。”
  “神仙?”文宁脸上笑意渐消,“虽不是很欢迎,但为何要将人困起来,还用上了风云锁?”
  “因为就是他偷走了我的卷轴,而且他也猜出了天仪山便是天夷山,他要我们再去人、魔两族交界,弱水河畔,送死。”兔子面无表情的说着,“你说我该不该将他关起来?”
  文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该来了总是避不过,你若将他困的太久,总会有其他的神仙找来,到时候说不定会更难办。”
  兔子接道:“眼前顾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那个神仙自称临易,你认不认识?”
  “临易……”文宁的嘴角微微上扬,“当然认识,年纪虽同我差不多,但做事向来循规蹈矩,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固,但心肠不坏。”
  “那很好。”兔子听到文宁说认识,便觉多了一份希望,眼中闪着几分光芒。“既是旧识,你去劝他。劝他放弃对天夷山的执着,就当从来都没有去过天夷山。”
  “没可能。”文宁摇摇头,“倘若是别人,或许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但临易,不可能。”
  “为什么?”
  “天帝有四个儿子,大儿子仁慈,二儿子善战,三儿子便是临易,固执。”文宁将头低下,“当年我与他曾有一战,未分胜负,如今见面许是仇人,又怎么劝的动他?”
  “临易竟然是天帝的儿子?你竟与天帝的儿子是仇人?”兔子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她将天帝的儿子困在洞内,天帝又岂会善罢甘休?
  倘若天帝计较起来,她该如何自处?整个天夷山又会被如何对待?
  突然间,泪水不可控制的如大雨般倾泻而出。
  刚刚还觉得一切都好好的,可现在却觉得什么都没有了。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说的便是她吧?
  倘若天夷山因她一人之过而遭受灭顶之灾,她……
  纵是万死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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