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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捕快大概是个老实人,只听他道:“卓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记得你喝了两壶呢,喝完直说好喝,硬逼着我又去给你弄了一壶。”
  桃子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高卓,似是再说:编,你接着编,信你算我输。
  “去去去。”高卓抬脚将小捕快踹到一边,“当值期间谁让你们喝酒了?再喝一人十大板。”
  小捕快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把酒塞给桃子:“大嫂,这酒我可拿来了,改日卓哥要是不认账,你可得替我说话,我先逃了。”
  “大?大嫂?”高卓瞪大了眼睛,追上去就是一阵痛打,打完还怕桃子生气,硬着头皮道歉:“你别生气,平日跟他们胡闹惯了,说话没大没小的,你别介意。”
  桃子将酒壶拿到鼻尖嗅了一下:“真香”。昔日大王总不让她喝酒,如今大王不在,不如讨了这壶酒寻个僻静的地方喝个痛快。
  “这酒不错,送我吧?至于你家,我就不去了。”桃子将封泥打开,饮了一口,入口绵,落口甜。“果真好酒。”
  “你既喝了我的酒,为什么还不跟我回家?”高卓撒娇似的拽着桃子的袖子,“不过是朋友家借住一宿,难不成你怀疑我是坏人?”
  “我不是怀疑你是坏人,只是……”桃子望着高卓,此人虽有些缺心眼,但心肠倒是不错。只是她一向不喜与别人太过熟稔,住在别人家也太过拘束,倒不如一个人住客栈来的自在,况且谁也不知高家有没有什么驱邪的法阵。
  “只是什么?”高卓夺过酒壶,“你若是不应我,这酒我就不送你了。”
  桃子不妨手上一空,笑道:“那我不喝了。”
  “啊?”高卓原只是想逗一下桃子,却不想把她给逗生气了,“给你,给你,都给你,一壶不够再给你买一壶。”
  桃子并不接桃花酿,反而笑问道:“我问你,你我不过见过一次,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两次。”高卓伸出两根手指道:“加上这次就是两次了,上次在小安镇我去取腰牌让你等了那么久,还没谢谢你呢。还有我是捕快,你的生死自然与我有关。这龙城啊,不论哪里出了命案,我都有责任的。”
  “是吗?这壶酒我就当是你的谢礼。至于命案,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现在我身上。”桃子拍拍高卓的肩膀,顺便取走桃花酿,“放心吧。”
  “还是不行……”高卓眼看桃子走远,赶紧追了上去,“我跟你说胥泽阳这个人很混账的,只要他看上的姑娘都是不择手段,甚至可能不惜闹出人命才罢休,你还是去住我家吧?这样我才放心。”
  桃子饮着桃花酿,觉得这高卓甚是傻,傻的有些可爱。
  “那胥泽阳不是我的对手,你可放一万个心。”
  “可我这放不下啊。”高卓很是苦恼,“明日胥家两位夫人寿辰,我还得去参加,到时候一大半的防守都会放在他家,虽说胥泽阳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胥家,但他的手下可不一定会安分守己。”
  桃子猛然顿住:“胥家?泽秋的娘?”
  “你认识胥泽秋?”高卓有些惊讶,但随即回过神来。“也是,胥泽阳对你纠缠不休,他们又是表兄弟,你认识也不稀奇。这明日啊既是胥泽秋娘的生日,也是胥家老夫人的寿辰,两位夫人同月同日也是缘分。”
  “你明日能不能带上我?”
  “哈?”高卓愣住,“你要去胥家?你去胥家做什么?难不成……”
  “没什么,听说胥家是大户人家,想去见识一下。”桃子借酒浇愁,掩饰面上的尴尬。原本是想就此离去,但此时借着酒意,只觉甚是憋屈:凭什么胥泽秋让她送香,她来了,他却觉得她是个麻烦?甚至对她的心意一无所知。她要说与他知,才不枉此行。
  “可我怎么觉得你这么不对劲呢?喝了这么点就上头了?”高卓看桃子双颊绯红,也不知她是羞是怒。
  “酒量浅,见笑了。”桃子将酒一饮而尽,有些醉意,娇嗔道:“你应不应我?”
  高卓看到桃子醉眼朦胧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呆了,此时方觉勾魂夺魄之美。
  “说话啊,你到底应不应我?”夜风袭过,桃子醉态难支,身子不听使唤的倒在了高卓的身上。
  高卓看着怀里醉倒的佳人吓得一动不敢动,一双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约莫站了一盏茶的时间,才一咬牙将桃子打横抱起来回了高家。
  第8章 桃花安(五)
  翌日,桃子从一片浑噩中醒来,看着头顶晃个不停的床幔流苏,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是哪里?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似乎喝酒了?然后被高卓带了回来?
  哐当,门被人推开,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丫鬟。
  “云袖姐,你知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来头?”
  “谁晓得,这也不是我们下人该问的,衣服放下你就去吧,看公子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忙的。”
  “好的。”
  小丫鬟依言关门退出,云袖瞥到桃子醒了,连忙收起不悦的神色,柔声道:“姑娘醒了?”
  桃子微微一笑,坐起身:“昨晚我喝多了,是不是麻烦到你们了?”
  “姑娘客气了。”云袖将洗漱用具准备妥当,“姑娘先起来洗漱吧,我去给姑娘准备姜汤。”
  话毕,云袖福身退下。
  桃子还想问些什么,但人已走远,只得起身洗漱。
  刚洗漱完毕,正对镜梳妆的时候,高卓出现在了镜子里,手里端着姜汤:“就像我这般将头发束起,用簪子固定就好。”
  桃子见是高卓,回头喜道:“今日去胥家吗?”
  高卓点点头,将姜汤递给她:“先把姜汤喝了。”
  桃子将姜汤一饮而尽,有些不乐意:“我去见泽……胥老夫人,给她祝寿,自然要好好打扮,为何要扮成男人的样子?”
  高卓将空碗放在一边,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今日胥家高朋满座,胥泽阳肯定也在里面,你不想他认出你吧?”
  桃子懊恼的点点头:“这个挨千刀的。”
  “这就对了,我给你准备了面纱,保证没有人能认出你。”高卓将放在衣服上青色面纱展开,“上好的羽纱,轻薄透气。”
  桃子一向习惯了将长发散下,只在头顶将部分头发盘起再饰以浅色桃花,如今要将全部长发盘起,手竟有些不听使唤,顾得上左边便顾不到右边,盘上了前边便散了后边。
  高卓实在看不下去,便道:“我来吧,头一次见姑娘家这么笨。”
  桃子将木梳扔到高卓手里:“我聪明的地方多着呢。”
  “是吗?”高卓熟练的将桃子的长发理顺,束好。“好了,哪来的俊俏公子哥?”
  “除了天夷山哪里能出这么俊俏的公子哥?”桃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甚是满意。
  “什么山?”高卓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
  桃子发现自己失言:大王千叮咛万嘱咐她和松子,出去了万不可说出天夷山的名字。
  如今既已说出,须得找个话岔过去才行。
  “这件青衫极好,是男装吗?”桃子将青衫抖开,在身上比划,“刚好合适。”
  高卓见桃子岔开话题,知她不愿多提,也就不再追问,顺着她道:“这是丹蓉新做的,先前说好了要带她出去玩,特地做了这么一件,好说歹说才给了我,还使了我一两银子说是要重新做去。”
  “丹蓉是谁?既这么说,我穿着是不是不合适?不如还了她,随便找一件就好。”桃子将青衫叠起,还给高卓。
  “不用。”高卓忙道:“丹蓉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丫头,这些针线活最是擅长,做这些不算什么,我已经让她去库房里重挑了上好的料子,不知比这个好上多少,如今你急用拿来穿一下子无妨。”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你代我谢过丹蓉。”
  一语未了便将高卓赶了出去,换好青衫才将他放了进来。
  高卓围着桃子转了几圈,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脸上缺点什么。”
  “脸上?”桃子急忙对着镜子细看,“鼻子眼睛什么的都在啊,缺什么?”
  高卓拿起放在旁边的胭脂在桃子额头上点了几下:“鼻子眼睛都不在的话,还能是个人吗?你把面纱带上,有人问起就说是最近不知被什么虫子叮了,脸上不是红肿就是脓包,不得已才拿青纱覆面。”
  桃子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实在太令人作呕,忙用面纱将脸裹了起来:“你别说了,我带。”
  “这才乖嘛。”高卓将门打开,做出请的手势,“走吧,小堂弟。”
  “小堂弟?我以你小堂弟的身份进入胥家?”桃子有些想笑,她可不知长了高卓多少岁呢。
  “对,我们高家在龙城也算是大户,多几个亲戚没人在乎的。”
  高卓和桃子二人来至胥家正门,真是门庭若市,来着都是非富即贵。
  胥泽秋正在门前迎客,谦谦君子,温润有礼。
  桃子不觉看的呆了,连高卓唤她也没有听见。
  高卓看桃子的目光直指胥泽秋,心下纳闷:这二人究竟有何牵连?
  “桃子?想什么呢?”
  桃子这才回神,头稍稍的低了一下:“没什么,进去吧。”
  胥泽秋远远看到高卓,便迎了上来:“高公子,伯父伯母早早的就来了,说你要去接一位远道而来的堂弟,想必这位就是吧?”
  桃子下意识的往高卓身后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高卓见桃子如此,便将她护在身后:“堂弟近日不知招了什么邪物,身上竟生出了许多红肿和脓包,就连精神也萎靡了许多,还望胥公子莫怪。”
  胥泽秋见这位堂弟面带青纱,本就有些纳罕,再见他如此退缩更是生疑,只是高家公子亲自带来的不好说什么。
  “都是贵客,怎么会怪?既来了就别在这站着了,早就听说高公子酒量甚好,待忙过这阵子必定要畅饮一番。”
  “等胥公子忙完了,去我府上,自有好酒招待。”高卓拉住桃子的手腕道:“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胥泽秋点头唤小厮:“森儿,带高公子进去。”
  桃子长出了一口气:“你们终于寒暄完了。”
  “这就烦了?”高卓悄声道:“不是要来见世面吗?这才多会儿就烦了?”
  森儿将高卓二人领至酒席旁便退了下去,高卓向四处望了一下,没有看到爹娘,便猜到他们是在内堂与胥家夫人寒暄。
  桃子见这酒席是安在湖边,而湖的对面就是昨日见的戏台子。
  高卓见她盯着戏台子发愣,便敲了敲桌子:“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同这胥家有什么渊源?”
  “没有。”桃子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高卓:“你要吗?”
  “不要。”
  二人就这么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的坐了半晌,终于瞧见一堆人围着一位贵气的老太太走了过来。
  高卓嘱咐桃子:“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给老寿星说几句吉祥话就过来。”
  桃子点头应了。
  只见高卓快步跑到人前,有说有笑的说了些什么,惹的一堆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位妇人拉着他单说了好久才放他离开,期间还望她这里瞅了好几眼。
  胥老夫人带着一群妇人落了坐,其余的也各按辈分依次坐下。
  桃子放眼望去,竟未见泽秋的身影。
  高卓回到席位坐下,道:“老太太左手边那位妇人就是胥泽秋的娘,今日的大寿星。”
  桃子点点头:“既是娘的生辰,儿子为何不在身旁?”
  “或许忙吧?听说这胥泽秋事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是个体恤下人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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