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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弧不会,狐之亦也不会,谁都不会。
  “是我害了你,”她说,唇边沾上了男人的泪,咸的,苦涩的,对上男人深沉的眼,眼泪未曾停过,“你不该死,不能死,是我,是我害了你。”
  “不,不是,”狐之亦哽咽着,试图用最温柔地语气告诉她,“三叔从未怪过繁儿,繁儿是三叔的命,有你在,三叔就不会死。”
  “不,”她摇头,怔怔地看着他,倔强又平静,“是我,都是我,是我害了你,是我……”
  如自言自语,她喃喃着看了他一会儿,却又转了身子背对着他,往来时的方向走。
  “繁儿?”狐之亦跟了两步,却见小姑娘忽然停下来了,扭头看他,笑了,“如果没有遇见我,你是不是不会那么痛。”
  她感受到的,是他的心痛,就似现在。
  “繁儿,不是的,你……”
  突然间,一阵极寒之风拂面,他的话还未说完,那道身影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一切,恍然若梦。
  狐之亦慌了,近乎无措地撤开结界,凭着那抹熟悉的气息追随而去。
  不,繁儿你不能……
  不该的,不该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究竟想做什么?又为何会突然来到他这里,说那样的一番话?
  “主上,祝姑娘往后山去了!”一直守在外头紧跟在狐之亦身后,与黑媚一起追着那个方向去。
  “他们来了。”后山山顶,魅夜眯了眯眼,神情因那股强大的灵力凝重不已。
  “不能让他们接近姑娘,”道在旁说道,“她如今正在清醒阶段,接下来就只差一步便能醒来了。”
  魅夜抿紧了唇,后看了道一眼,说:“姑娘今晚为何会失态?”
  按理说,今晚她杀了一个那个名叫曹天娇的仇人之一,理应安心才是,为何会突然发生变故?
  眼瞧着那股强大的令人生畏的灵力越来越接近,道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说道:“她一出来就去找了那个男人,可见定然与那男人有关,呵呵。”
  道笑了笑,嗓音听着生冷,“还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她能因那个男人醒来,也能因那个男人永远醒不过来,魅夜,看来今晚,你我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阎鬼有令,祝家有女祝繁,违反天道轮回,所造杀孽太深,特锁其死魂,永生困于血魂池不得轮回。
  血魂池,一个血洗死者魂魄的地方,那里的人,不仅无法投胎轮回,还得……
  “人呢?”顷刻间,那不可一世的人已经着一身红衣出现在两人眼前,凛冽的眸子里,泛着嗜血的光。
  “你不能见她,”魅夜率先开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却是被男人那一身寒冰及嗜血之气给震慑到了。
  狐族之王狐之亦,分明是个神,可偏偏浑身散发出来的是浓烈的血腥之气。
  这个男人,果然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杀伐果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没被血污沾染,污秽不堪。
  “孤问你,人呢?”男人眯着血眸,立于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如这世间之主,睥睨众生。
  魅夜吞了吞口水,身后为防止小姑娘气息泄露的结界因她的动摇产生了裂痕。
  道赶紧走近一步从身后扶了她一把,对上男人那双嗜血的眸子,沉声道:“狐王,我劝你最好这会儿不要见她,否则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看到活着的祝繁。”
  狐之亦心中一顿,好看的下颚绷得死紧,“黑凌。”
  黑凌听令而上,对着那二人便甩出一道灵鞭,魅夜措手不及,被道一把掀开护在身后。
  只听得“砰”的一声,两股灵息完全不同的灵力相互碰撞,震得整个山头微微颤动。
  “黑蛟。”男人锁定边上的女人,只冷冷地喊了这么一个名字,空中便赫然出现一抹矫捷的身影,“是!”
  话落,魅夜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路数,身后就陡然一股凉意,一道劲风席卷而来,伴随着浓浓的杀意,她当即绷紧神经快速旋身,双臂一伸,连连后退数步。
  不远处便是他们要守的人的所在之处,换成一般的神族或灵兽族人,死冥的结界是如何也不会被察觉的。
  但如果是眼前这个男人,魅夜觉得她跟道根本抵挡不了多久。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死人,祝繁的异状
  即使是阎鬼身边的人,面对狐族近卫的两大首领到底还是有些吃力。
  魅夜趁着空档对那方男人说道:“狐王,难道你真想此生都再也见不到她了么?!”
  如果不是今夜那小姑娘突然发生变故,有了那样的意识,他们也不会跟这个男人对上,阎鬼如果知晓此事,不仅会追究他二人的责任,有关姑娘的事情也定然会发生变故的。
  魅夜到底是存了私心,她和道跟了小姑娘半年多,也从血魂池看到过小小年纪的她曾经的经历,姑娘与这男人之间是真心相爱的,她如何又能忍心……
  “魅夜!”道气急败坏加重了语气,然黑凌招式凌厉且招招致命,他无暇顾及。
  黑蛟同样逼得紧,但狐之亦却在这个时候喊了停,一双厉眼看着魅夜,“你究竟,何意?”
  他本是不在意的,但听这女人的意思是,若他今夜执意要将繁儿从他们的掩护下带走,便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这是何意?
  魅夜微微喘气,面前就是黑蛟,她丝毫不敢大意,对上那双冰冷的眼,她心底没谱,方才要张嘴。
  “魅夜!”道的声音再次传来,魅夜心里一震,看过去,便见道正睁大了双眸瞪着他。
  魅夜翕了翕唇没有说话。
  狐之亦失了耐心,朝道的方向抬起了手,魅夜与道皆是一惊。
  “你不能动手,”没有起伏的声音于此时响起,狐之亦心头一紧,瞧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便见山头站着的那抹娇小的身影,那一身黑色衣裙在山头上翻飞着。
  “姑娘,你……”魅夜讶异转身,不曾想这人方才分明都那个样子了,这会儿竟然还能如此……
  “繁儿,”狐之亦不敢贸然靠近,于空中朝那人走了两步。
  只是小姑娘在说完这么几个字后就再没有说话了,黑凌与道僵持着,魅夜急黑蛟也还相对着,几人都因小姑娘的忽然出现而停了手。
  初冬的山的确是冷的,枯了的草树在夜间散发出凄苦的味道,伴着潮湿,无比荒冷。
  就这样对视了片刻,他们没有从小姑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丝毫的意味来,偏生她却在这个时候动了。
  稳稳的,鬼魅一般漂浮的身影缓缓朝男人所站的方向过来,最后停在他面前,仰头看他,“你,能送我回去吗?”
  她的眼睛依旧是无神的,语气依旧是平板没有声调的,但狐之亦却清楚地晓得,她看的是他,话也是对他说的。
  “姑娘……”魅夜担心她现在的状态。
  狐之亦凌厉抬眼看了魅夜一眼,黑蛟立马抵住了魅夜的喉咙。
  “你不能伤他们,”小姑娘又说话了,还是那般姿势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狐之亦不想她看得太辛苦,便俯了身子小心将其打抱起,见其没有反抗,才继续像抱孩子那样将她抱着往身上紧了紧,“嗯,不伤,三叔送你回去。”
  说罢转身。
  “主上,这二人……”黑蛟不确定请示。
  “放了他们。”狐之亦没有说话,身上的小姑娘倒是先开口了。
  包括黑蛟黑凌在内,底下的四人都因她的这句话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要知道,这天底下能替狐王大人发号施令的人,至今都还未出现过。
  魅夜跟道也为小姑娘的这句话捏了一把汗,生怕那个男人会因自己的威严受到挑战而连怀中小姑娘也不放过。
  几人的神情一一落在男人眼中,却未激起他心中的半点涟漪,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对黑蛟黑凌说道:“没听到么?”
  只四个字,黑蛟黑凌便知晓自己该怎么做了。
  魅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嗯,还在,然而一抬眼,那一黑一红的身影却是已经远去了。
  黑蛟黑凌紧随其后,为防止魅夜与道追上,边退边谨慎地注意着他们。
  待人彻底消失后,道走到魅夜身边,冷冷道:“方才我若不阻止,你是不是就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魅夜紧抿了唇看向他,不答反问,“你觉得,那人要做的事,单凭你我真能拦得住么?”
  “拦不住也得拦,”道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这是她的命。”
  魅夜久久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了才幽幽开口叹了一声气,二人未再言语。
  小丫头只说要他送她回去,却没说送她回哪儿,狐之亦抱着她,一路无言到了祝家院子,将人径直送到西边的那间屋子。
  “繁儿,”拍了拍她的肩头,见没有反应,狐之亦心里一凝,一看才知原来她又像前两次那样已经昏睡过去了。
  狐之亦不禁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床上后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像做过无数次一样,他不过才上去,那小小的身子就寻着他找来了,最后窝在他怀里再也没有动。
  狐之亦的心已然软成一滩水,抱着人,侧耳倾听着她很是微弱的呼吸声,一颗心终究高高挂起,收紧了胳膊将人让怀里紧了紧。
  “繁儿,这可是三叔头一次饶人性命……”
  原本,他该是能从那二人口中知晓更多事的。
  翌日,祝繁依旧是在荷香的催促下起身,枕边余留的淡淡香气让她有那么一刻的晃神。
  荷香戳了戳她的脑门儿,说:“睡傻了啊?赶紧的起来吃饭了,不然一会儿该凉了,赶紧的!”
  荷香催得紧,祝繁恍恍惚惚的往外头一看,不由得皱眉,“荷香姐,我不吃早饭,你们吃吧,我得睡会儿,头疼。”
  她往日早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起床的,她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宁愿多睡一会儿,荷香往日也不会这般叫她,今日是怎的了?
  “头疼?”荷香弯腰在她额头上探了探,见没有发烧才放了心,却是说道:“先生今日起来用饭了,难得好了些,你便起来去陪他吃饭吧,一会儿再去胡天顺那儿瞅瞅。”
  祝繁一听,哦,原来又是因为她家那先生啊。
  “荷香姐,你能不能不要……”
  “死人了死人了!大事不好了,死人了!”
  突如其来的慌乱喊声打断了祝繁还没说出口的话,荷香脸色一顿,当即转身出去了,然后就听到她在外头与人说话的声音。
  祝繁被那嗓子喊得也没有睡意,且她也晓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索性睡不着,也就跟着起来了。
  抵达芦苇丛边的时候那儿已经围了好一些人了,村长老头也在,从那群人中传来的哭声是一声比一声大,听得出来,是曹天娇那娘,赵氏的声音。
  “你个天杀的啊!你陪我女儿来,你陪我女儿来啊!”赵氏边哭边捶打着面前的人,不用看,祝繁也知道那人是谁。
  “曹家的,咱做人还是讲点儿理吧,你看看你家闺女这是在哪儿出的事,人麻子昨儿个可是连家都没着过,怎么害你女儿啊?”
  “是啊,这事儿一看也不关麻子的事吧?大半夜的,谁没事儿跟自己女人专挑这地儿来办事儿啊?”
  “就是就是,赶紧的别哭了,还是先把人带回去吧,走也让人走得安心嘛。”
  “啊!天杀的啊!”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赵氏的声音又大了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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