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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之亦整颗心软成了一滩水,抱着人这般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过了一会儿,就在狐之亦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小姑娘抱着他脖子的手动了动,紧接着就揪住了他的一缕头发,闷闷问:“三叔以前……有这么抱过别人么?”
  前世她跟他从来不曾这般亲近过,自然也不会谈论这样的话题。
  她晓得他在上城也是姑娘们心意相属的公子哥儿,旺生说只要他上街,好些姑娘们都掷果盈车的,争着抢着瞧他,想做他的妻子。
  年一过,他就二十六了,别人家二十六岁的男子早就成亲孩子都多大了,他因为身体的缘故至今不曾娶妻,但……但这并不表示他身边就没有过人。
  想到这,祝繁又在他开口前扯了扯他的头发,声明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我就是问问,我才没有……才没有小心眼……”
  哼,就算以前有过谁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人是她的了,她才不会……
  “你这丫头,”狐之亦打断了她的思绪,把人从自个儿的脖子上拽起来,瞧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
  “就你三叔这病秧子身子,你以为我会有心思去抱别的女人?我这不是还得为我家繁儿守身如玉么?小东西,这是不相信你三叔了?”
  祝繁被他呼出的气息弄得脸上痒痒,侧了头躲他,但却忍不住勾出笑,“就晓得瞎说,你知道以后会不会遇上我啊?花言巧语……”
  狐之亦见她躲,生了逗弄的心思,双手滑到她腰上,动了动手指,小姑娘就忍不住趴在他身上笑了起来,“别挠……哈哈,痒死了……三叔……”
  狐之亦跟着她闹,双手就是不从她腰间拿下去,低头看她笑得满脸通红,笑问:“臭丫头,知道错了没?还说不说三叔花言巧语了?”
  “哈哈……哈哈哈……”祝繁往他怀里钻,又不敢笑得太大声怕把外头的人惊扰到了,“错了错了……三叔我错了,你别……哈哈!”
  腰间是她的弱点,这人还专门……
  “好了好了,”狐之亦收了手,给笑得险些岔气的她顺气。
  祝繁笑得出汗,抱着肚子窝在他怀里直喘气,狐之亦被她这模样逗得也止不住笑,侧头在小脸儿上亲了好几口。
  等到祝繁终于缓过气来时也差不多到了要回去的时辰了,祝繁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吸了吸鼻子说要回去了。
  狐之亦送她到门口,临近她转身的时候挑眉问道:“繁儿就想这么回去了?”
  闻言,祝繁转过身来看他,有些不明所以,等到他伸出手指头指了指他的唇时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抿嘴一笑,过去就踮起脚尖捧着男人的脸“吧唧”一口亲在他唇上。
  狐之亦很满意,想加深这个吻,但又怕擦枪走火一个激动把持不住,于是便任由她亲了一口后退开了。
  “别送了,我自个儿走。”
  小姑娘会红着脸,动作却很潇洒,开了门就跟自家人似的同外面的旺生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冲狐之亦挥了挥手就给跑了。
  瞧着她离开的方向,狐之亦嘴边勾起的弧度渐渐敛起,待关门回到房间时彻底被一脸的寒冰所替代。
  黑凌现身于屋中,抱拳对他恭敬道:“主上,左相已动身前往魔宫,约莫两日后抵达。”
  狐之亦眯眸,显形后桃花眼代替了祝弧的那双凤眸,“姬叶青没跟去?”
  黑凌颔首,“是,右相他……”
  “怎么?”狐之亦侧眸。
  黑凌抿了抿唇,道:“右相与左相发生争执,不甚受伤,芸小姐在狐宫照看他。”
  闻言,狐之亦皱眉,“姬叶青与慕容凤这次又是因何争吵?慕容凤会伤了他?”
  那两人从小吵到大还没闹够么?真不知姬叶青哪里来的恒力居然能跟一块木头吵这么些年。
  “这……”黑凌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毕竟他总不能回答说他俩是因为他们主子的决定意见不合才吵起来的吧,这么说岂不是给右相找事儿么。
  “算了,”狐之亦无所谓道,“时刻留意魔宫的消息,别出什么岔子,告诉慕容凤,孤不日便到。”
  黑凌跟黑媚会留在此处,小东西这次过后应该也会再多个心眼儿,祝韶风死了,他也稍微放了心,接下来就是等那个什么萧九的来帮他家繁儿办成那件事了。
  想起那个萧九,狐之亦就想起了先前被他抓住要炖肉最后被黑凌拦住的那只胖球猫头鹰。
  好家伙,他都还没跟他家繁儿纸上谈过情呢,那该死的萧九竟然在纸上写得那么情意绵绵的,简直就是把他这个狐王不放在眼里。
  走着瞧吧,等他的繁儿将那件事办成之后,看他会不会放过那什么九!
  ……
  祝华跟祝韶风的事,村子里连着几天传疯了,曹家也在这几天里没有任何的动静。
  曹春花在事发的第二天死活背着曹鹰来过一次,但后来还是被依旧处于盛怒中的祝谏给赶回去了,之后就再没有来过。
  祝华倒是没闹腾了,她就像是认命了似的任由祝谏将她关在屋子里,照样吃饭睡觉。
  祝芙因为祝华的事来找过祝繁几次,刚开始是因为那天晚上那碗银耳的事,后来则是想让祝繁跟祝谏说说情,把人给放出来,说是害怕那样闷着把人闷出什么毛病来。
  祝繁当然不可能为了祝华去祝谏面前说情,为此,对于祝芙的话她全当没听见,之前是个什么样,这段时间在家就还是个什么样儿。
  祝谏因为这事儿把私塾暂时关了,而村长老头则因为这事儿连后山的事也没心思管了,听说是在家抱着祝韶风的尸体哭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立马就让隔壁村的麻媒婆过来说亲了。
  因为男方已死,所以这婚事自然不可能红红火火地操办,聘礼与成亲穿的衣裳什么的一样不少,可以说还很丰厚了,但就是这成亲的喜服……
  “爹,他们……他们这是办婚事还是丧失啊?这……这怎么能行啊?”
  祝芙拿着那近似于黑白丧服的喜服,急得扭头看向坐在那的祝谏,如是说道。
  麻媒婆坐在祝谏下首的位置,一听祝芙这话,脸上那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就极其不乐意地皱了起来,说:“哎呀我说大姑娘诶,你可别挑了吧,你那妹妹是冥婚,冥婚懂么?换成往年,就是这人啊也不见得能活着嫁过去,你爹是先生,在这方面懂得多,不信你问他。”
  冥婚冥婚,在过去,凡未婚男、女死亡,其父母必托“鬼媒人”说亲,再进行占卦,卜中得到允婚后,便各替鬼魂做冥衣,举行合婚祭,将男、女并骨合葬。
  过去这冥婚就是把这大活人嫁过去给陪葬的,经过这么多年,这一项不知道改了多少了。
  今俗男女,已聘未婚而死者,女或抱主成亲,男或迎柩归葬,此虽俗情,亦有礼意。
  意思也就是说,如今的冥婚之后,女子必须为死去的男子守节,终生不得改嫁,相反若是男子与死去的女子冥婚,则可以再另娶。
  风俗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到眼下已经算是有人情的了,只是谁叫这女儿家摊上这档子的事呢,活该就是她的命,怨不得别人,也挑剔不得。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道歉,祝先生的歉意
  爹……”祝芙被麻媒婆的话说得心里老大不舒服,便扭头看向那坐着的人,想他是不是能为祝华说几句话。
  到底是嫁女儿的,就算男方家已经走了,但这可是关系到女子一生的大事,怎能办成这个样子呢?
  祝繁跟荷香以及麻媒婆都在屋子里坐着,这会儿听祝芙要祝谏拿主意,于是大伙儿的视线就都集中在了祝谏的身上。
  祝谏皱了皱眉,脸上没太多表情,只道:“既然规矩如此,便按着规矩来。”
  麻媒婆一听,立马就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冥婚本就不好做,她做这个都几十年了,哪一户人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啊,只是这回,倒是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才那么大点儿就已经……
  想了想,麻媒婆叹了一声气,说:“唉,世事无常,你们也得想开些,小姑娘本来就不好受了,嫁过去了这辈子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娘家人可以依傍了,你们若是再愁眉苦脸的,小姑娘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想她做阴媒这么些年,却还是头一回见一大男人死在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小姑娘身上,这该说是这男人倒霉呢,还是这姑娘太要人命呢,小小年纪就有把男人往死里迷的劲儿,长大了还了得啊。
  麻媒婆的劝慰并没有让屋子里的人心情好多少,祝谏依旧是那副表情,看上去冷冷的,祝芙则是一脸忧心,连眼眶都红了,唯一没什么感觉的估计也就只有祝繁跟荷香了。
  婚配的日子定在三日后,村长老头子怕的就是女方家反悔,所以特意叫人把日子看在了最近的一个,为此前几天里准备的事物可一点不少,也匆忙得很。
  对此,祝谏并没有反对,因为他本就对这件事上了头,自从事情发生后就再没管过祝华,这个女儿,这几回算是把他的心伤得彻底,且他一点都不想被村长老头质疑,所以村长老头提出要求时他半句反对的话都没说。
  麻媒婆在屋子里待了约莫一个时辰,将成亲那天的规矩仔仔细细给屋子里的几人说了一遍。
  依着规矩,被休离的曹春花是没有资格进来送祝华出嫁的,祝谏身为一个大男人,好些事情又插手不得,所以这事儿自然就落到了身为姐姐的祝芙和祝繁身上。
  祝繁百无聊赖,祝芙倒是对这事儿上心得很,就跟当年听她们爹讲课似的,就差没用个小本子记下来了。
  麻媒婆走后,祝繁扯着荷香本来要去自个儿的屋子的,但才起来就被祝谏叫到了他的书屋。
  祝繁瘪了瘪嘴,想说她跟他没什么可说的,可荷香却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再见祝谏进屋的背影,她撇了撇嘴,最后还是跟上去了。
  进了屋,祝繁慢慢悠悠地走到书案前,问:“什么事?”
  晓得她家老爹这会儿心情不好,她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惹他,省得把气撒到她身上。
  祝谏转过身看着她,并未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祝繁被他看得心里怪不舒服的,于是就又问了一次,“你有什么就说,别光盯着人看,鸡皮疙瘩都快被你看起来了。”
  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搓了搓胳膊,那样子,就像是真的起了鸡皮疙瘩似的。
  换做以前,就她这种态度的,那绝对是要被骂个狗血淋头的,但这会儿,祝先生却是没有开口骂她,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祝繁失了耐心准备转身走人之际,祝先生却开口了,他说:“繁儿,对不起。”
  祝繁转身走的动作突然就停了,僵在那儿没能马上反应过来。
  对不起?她没听错吧?老头子竟然跟她说对不起?这……今儿个天上是不是下红雨了?
  想着,祝繁甚至还想出去看看是不是变天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祝谏就又说话了,“以前,是爹误会你了,我没想过华……没想过祝华会变成这样,对不住繁儿,身体……还好么?”
  找小孽障谈,是他这几日想了好长时间后才做下的决定,只是眼下,分明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如今却是不知该怎么开口,说出口的话难免生硬。
  祝繁抿着唇,迈开的步子收了回来,她扭头,隔着书案看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你什么意思?”她问。
  祝谏愣了愣,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听得对面的人接着说道:“你没想到是你没想到,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你是我爹,怎么会对不起我呢?”
  没错,那些年她的确是怨过,的确是嫉妒过,可那又怎么样?都过去了不是么?
  如今,眼前这个男人的任何举动都在她心里掀不起任何的波澜了,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眼巴巴渴望着父亲对她伸出双手展开怀抱的小孩子了。
  她是祝繁,是怀着满心的仇恨死而复生的祝繁,她此行的目的,除了复仇别无所求。
  祝谏被她眼中的漠然给惊到了,捏紧了袖中的手,抿了抿唇说:“是,我承认这些年是对不起你,可是繁儿,你要明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便是爹做错了事,如今也晓得错在何处,难道,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爹么?”
  除了在婉柔面前,他祝谏何时这般低声下气地跟谁说过话。
  那一年,婉柔怀着身子的时候看到曹春花过来跟他说话,当时面上没说什么,心思细腻却又孩子气的她晚上便将他赶出了屋子。
  那一回,他解释了好长时间,她愣是不听,最后他索性守在门口不走,半夜时分婉柔到底是心软了,这才放了他进屋,却是让他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铺。
  除了婉柔,他好像对谁都没有那般的耐心,便是为他生儿育女的曹春花,他也从未做过那样的事。
  祝谏想,因果循环,如今便是报应吧。
  婉柔走后一年,他便娶了曹春花,所以婉柔怪他,怪他在这些年的日子淡忘了他们曾经的日子,淡忘了当初的山盟海誓。
  繁儿是那般的像她,却又那般的不像。
  “机会?”祝繁不晓得面前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却很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你让我给你机会,这些年你何曾想过给我机会?那几年,我说什么做什么,你可曾听过信过?”
  她说了她不喜欢后娘,她说了后娘在他不在的时候打她跟祝芙,骂她是不听话的野种,她也说了她在外面打架是因为别人骂她是个没娘的野杂种。
  可是他呢?她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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