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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说,不仅桌上的其他人愣住了,祝繁愣住了,连祝谏自己唇角的笑好像都僵硬了。
  啧……
  祝谏有些尴尬,心说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把着脸讨自己女儿的欢心似的,小孽障这会儿一定在心里嘲笑他。
  想着,祝谏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轻咳一声后不再去看她,装作没事人一样垂眸吃饭。
  但这像是没事的样子么?要知道从前的祝谏可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啊,甚至祝繁一句话不对,就能闹得这顿饭不能吃的地步,现在竟然……
  曹春花跟祝华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有些不明意味,但自然更多的是气愤。
  拿着筷子的手也跟着捏得死死的,尤其一想到最近祝谏对祝繁的态度,以及祝繁对祝谏的态度,母女俩心里立马就慌了。
  曹春花是看不惯祝繁竟然真的顺了祝谏的眼,祝华则是气不过她爹竟然对祝繁比对她好,爹都已经好久没有给她夹菜了。
  想到这,祝华再看祝繁时,眼里就充满了愤恨,下一刻更是端着碗就朝祝谏面前去,“爹,我想您面前的豆角,您给我夹好不好?”
  十二岁多的小姑娘说这话并没有什么奇怪,但这也仅仅是放在寻常家庭的女孩子身上,放在祝华身上就奇怪了,尤其是她那双跟她娘很像的勾人眸子,说话间透着几分媚态,有些不符合她说出的这些话。
  祝华一出口,桌上的视线不管是有意无意自然是朝她跟祝谏看了去,祝繁也不例外。
  祝谏下意识地就要皱眉,不曾想这个时候碗里有了动静,垂眸一看,竟然是两片五花肉跟一些豆角。
  “不就是想让我给你夹么,直说就成了,还拐弯抹角的,君子坦荡荡知道不……”
  就跟与那五花肉和豆角有仇似的,夹起来就重重地扔进了祝谏的碗里,完了看着他边说话边戳碗里的饭,抱怨完后也不去管祝谏什么表情,伸手就把祝华僵在空中的碗给拿了过去。
  “除了豆角,还要什么我给你夹,”说完,又状似不耐地小声道:“这么大人了还撒娇,这不胳膊伸长就能成的事儿么,非得让他给你夹,他夹的香啊?”
  夹了几根豆角到祝华的碗里,比对待祝谏还粗暴,完了就直接把碗给扔到了她面前,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祝华那叫一个气啊,牙齿都咬得“咯咯”响,眼眶一红就朝祝谏看去,“爹,你看二姐她……”
  但显然,祝谏现在没有心情去管她,因为他这会儿正盯着碗里的那两片肉跟几个豆角看,满心都是“小孽障给他夹菜了”这句话。
  说起来吧,小孽障两三岁的时候跟他的确是亲近的,那会儿嘴上还常喊着“爹爹抱,爹爹抱”这样的话,可后来吧,随着年岁的增长却是再不与他亲近了,甚至让有时候都很难听她喊一声爹的。
  时隔十几年,祝谏没想到小孽障竟然会给他夹菜,她竟然给他夹菜了。
  越想,祝谏就越忍不住心里的笑意,盯着那两片五花肉像是能盯出花来似的,也就没听清祝华到底说了什么,只心里万分感慨地将小孽障给他夹的菜放进嘴里,突然就觉得今天的菜好像特别好吃。
  “荷香,今儿的菜味道不错,”先生没看到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对惊讶的荷香说。
  “呃……”荷香反应不及,连忙笑了,说:“谢谢先生,好吃先生你就多吃点,嘿嘿……嘿嘿……”
  边笑,荷香边憋笑憋得难受地看了看边上祝华那一脸吃了苍蝇屎的表情,再看低头只顾自己吃饭的祝繁,差点就破功喷笑出来。
  晚上,荷香洗完碗后就跟祝繁坐到院子边说话,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说起饭桌上的事来,捂着嘴笑得肩膀一个劲地抖啊抖。
  祝繁无语地半耷拉着眼帘看她,无语道:“有这么好笑么?哪里值得你这么笑了?”
  她怎么就不觉得好笑,反而烦得很。
  荷香边笑边抖,点头,说得小声:“有,绝对有……哈哈,你那是没看到她们的脸,那叫一个精彩,哈哈哈……”
  越说,荷香笑得越厉害,祝繁觉得无语,翻了一个白眼后不去管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无聊得数。
  旺生说现在宅子里到底是在办丧事,人来人往的,她最好还是不要去的好,不然很容易被人发现。
  她也觉着,尤其是今儿个还本就是祝桓跟周氏出丧的日子,宅子里正是人多的时候,所以这两日她便没有去了。
  两个老人家觉得会冲撞了他,所以好像连外头的做法事都没出来,她猜想估计也跟他与那祝桓跟周氏之间的事有关吧。
  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也用不着再去操心他那边的事,唯一的就是督促他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一世的事情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要知道前世的祝家可是没发生过这种事的,难道是因为她做了改变把这事儿给他说了,所以才让他改变了原来的计划么?
  想想也有这么可能。
  “啧,你看,又进去了……”
  方才想着,耳边就传来荷香嫌弃地一笑,扭头朝她看的方向看去,刚巧见曹春花进了祝谏的屋子。
  荷香脸上一亮,不等祝繁说话,起来就拽着人做贼似的轻手轻脚地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要脸。”
  说着,已经用口水沾湿了手指头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里戳开了两个小小的洞,然后示意祝繁往那小孔里看。
  祝繁哭笑不得,想说曹春花的不要脸她早就见识过了,不过这会儿让她好奇的倒不是曹春花,而是那个最近一直行为举止尤为奇怪的祝先生,所以在荷香趴过去后,她也跟着从另外一个小孔看进去。
  她听觉灵敏,不仅看到了里面的情形,还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想是个那曹春花专门还打扮了,便是晚上临近睡觉时唇上都还点的唇脂,脸上也扑了胭脂,红唇粉颊的,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啊。
  只见她进门后盈盈地朝那坐着正在看书的祝谏过去,祝谏抬了一下眼,见是她,便直接说道:“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东西没写完。”
  只这淡淡的一句,祝谏便继续看着他的书,边看也不知道在边写些什么东西。
  祝繁憋笑,心想亏得她家老头竟然不觉得烦,说得这么顺口,难道是已经习惯了?
  曹春花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可怜兮兮地咬了咬下唇,走到祝谏边上,柔弱无骨的双手搭上了他的胳膊。
  “相公,你最近对我都冷淡了,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么?”
  这话一出口,祝繁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胃的抗拒,险些将今晚的五花肉给吐了出来。
  也是曹春花急了,不然她怎么会忘了祝谏在看书做事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打扰,且明知他在写东西,还碰了他的胳膊,这更让他不高兴了。
  于是他挪了挪胳膊,对几乎都快没穿什么的曹春花皱眉,“想什么呢,没有的事,回你的屋子睡觉去吧,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儿也不怕着凉,回去吧。”
  说完,继续致力于手上的事。
  荷香差点就笑出了声,还是祝繁捂着她的嘴才没让她出声。
  曹春花的表情又僵住了,但她在极力地保持,继而却是红了眼眶,小声道:“看来相公是真嫌弃我了,觉着我年纪大了,便不讨人喜欢了。”
  边说还边低头擦眼泪,一脸的楚楚可怜。
  祝谏今儿个去参加了祝桓夫妇的丧礼,回来后又去了乡所一趟,这段时间已经被事情烦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心思去想别的。
  如今一听曹春花这话,直觉就觉得她有些不识大体,分明他都已经很烦了,她却跟看不到似的,还想着床上那点儿。
  心下顿时失了耐心,抬头道:“我现在要处理事情,不想跟你说这些,你能让我安静一会儿么?”
  第一百三十章 繁繁,这扇子质量也不怎么的
  噗嗤!”
  这回是祝繁没忍住,捂着嘴突然就笑开了,使得里面的曹春花脸上顿时千变万化,立马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
  祝谏听是小孽障的声音,当即脸上一阵臊得慌,立马起身开了门,刚巧抓住了正要跑的两人,“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身子一顿,肩膀还在微微地抖着,但只有祝繁一个人在抖了,荷香已经在祝谏出声的瞬间暗道糟糕,准备想说辞。
  祝繁憋笑,看着祝谏走到她面前,后面还是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曹春花,一看到曹春花那副跟吃了屎的表情,她更忍不住了,抖着肩头毫无诚意地说:“还……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看月亮看星星了啊,噗……”
  很没诚意的,她侧头捂嘴抖得更厉害了。
  祝谏羞恼,往她头上拍了一掌,“没个正形的,回你的屋子去!”
  虽听着是在骂人,但语气却没有多生硬,祝繁整憋笑呢,没心情跟他扯,这话一说,立马“哦”了一声,拉着荷香就跑了。
  期间也不掩饰自己的笑,哈哈哈地直到关了门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祝谏一张老脸通红,被自己女儿撞见了这样的事,他面子自然过不去,转身见曹春花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还就快掉下来了。
  他心里更烦了,摆了摆手道:“回去回去,以后在孩子们面前注意些。”
  说完,径直越过了曹春花,一进屋就把门给关上了,顺带还不忘插上栓子。
  只听得“咔哒”一声,曹春花的脸色啊,那叫一个精彩。
  祝华方才听到动静,开门探出头来瞧,刚好见她娘站在那咬牙切齿的,于是不解地问:“娘,你站那儿干什么,不冷么?”
  除了祝谏,这可是今晚第二个说她该冷的人了,曹春花几乎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冲她道:“滚去睡你的觉!”
  说完这话,人就走了,边走还在边抱怨:“当我这样是我为了谁啊……”
  后面她又说了什么祝华没听清,因为“砰”的一声后主屋的门就关了,祝华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心里自然不舒服,转眼间客屋的光还亮着,蹙了蹙眉,转身回了屋。
  “哈哈哈……哈哈哈!二姑娘,真……真有你的,哈哈哈……”
  屋里,荷香抱着祝繁的被子坐在床沿上笑得直捂肚子,为了不让声音被人听了去,脸都憋红了,只得用捶床来发泄。
  祝繁淡然地喝着茶,已经笑够了的她已经不觉得这有多好笑了,现在她在琢磨另外一件事,“你说,老头子为什么要那样对前村花啊?”
  记事以来,他还没那么对过曹春花吧?
  荷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听了她的话后好不容易停下来,抱着肚子擦眼角的泪,“不知道,先生的心思有时候没人猜得透。”
  闻言,祝繁抿了抿唇,心想也是,就比如她猜不透他最近的举动一样,还有上回拿刀子让她掏心,她也闹不懂,因为很明显,老头子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想着,荷香却已经笑够了,若有所思地走过来坐到边上,“我觉得先生对你比以前好多了,你老实说说,是不是上回在镇上发生了什么?”
  镇上发生了人命,消息传来的时候都快把他们吓死了,先生更是整宿都没睡,第二天天没亮就去镇上了。
  父女俩一起回来,她还当这次回来她家这二姑娘一定会遭遇前所未有的痛骂呢,结果先生竟是什么都没说,俩人看上去还挺和谐的。
  对于荷香来说,自家姑娘能跟先生将这父女关系搞好就比什么都强,可她难免觉得奇怪啊。
  就比如今晚,那以前先生是从来不会给二姑娘夹菜的,更别说还将祝华那小贱人的话当没听到,这简直就能让人惊掉下巴好么?
  祝繁当然晓得她在惊讶什么,但无奈她也不明白,无语望屋顶,“鬼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才不会管他那么多呢,他想怎样就怎样,左右这个家是他在当家,跟我没关系。”
  就算老头真的变了,真的对她好了,以前的那些事却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要怎样是他的事,她要坚持的是绝对不会变的。
  荷香“啧”了一声,叹了口气说:“你啊,有时候就是太死心眼。”
  边说,起身拍了拍祝繁的肩,“行了,睡吧,我也回屋了。”
  “嗯……”祝繁懒懒地躺在那,用鼻子应了她一声。
  第二天,祝宅的人开始送客,去往村口的路热闹了几乎整日,祝繁无聊地趴在墙头看,过路人偶尔会朝她这边看过来。
  祝繁会朝那人眨眼笑笑,本只是无聊得没事做在这儿来瞧热闹的,不曾想却在最后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看到了几人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三叔!”祝繁的眼睛当即就亮起来了,朝那缓缓走过来的人一个劲地挥手。
  他们家没在大路边,中间隔着一条小径,外头就是他们家的几块地,远远地瞧着那些人的身影有些小,但狐之亦还是一眼就锁住了站在正巧从墙头爬上来站在上面的小姑娘。
  瞧着她那挥手的劲儿,狐之亦的额头的青筋动了动,都快被她的动作吓得一身冷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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