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父皇做主,可是舅母若是惹怒了父皇,父皇即便是再宠朝阳,再纵容朝阳,也不可能让朝阳受委屈。” 二殿下脸色十分难看,“虽然舅母没有明说,可是清河郡王妃那些日子的作为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有元霁也是!既然有心朝阳,为何不早些把事情禀告长辈,竟还叫舅母瞒着他给他挑选贵女为妻!这件事即便是朝阳放过了,父皇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说道卫国公夫人给自己定下的婚事,霍无珩从前也有些无奈,可如今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这件事。宋家的嫡女,不管是谁都要,将来成为他的妻子,也是要学着管理家族事务的,这些东西即便是不会也可以学。嫡长女嫡次女,又有什么区别呢?左右他都没见过,左右都是父母做主,那就选个母亲喜欢的,日后也好打交道些。
可是给他选世子妃这件事却让父亲老太君都十分不满,觉得母亲鲁莽,竟定下了宋家嫡长女。当这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心中并没有多大的起伏。不管是长女还是次女,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如今二殿下再提这件事,难免没有为他抱不平的意思。可是对这件事,霍无珩心中真的没有那么不忿。他是长子,有些事不能自己做主的话,就在最大的程度上让所有人都觉得满意就好了。
二殿下见霍无珩不说话了,就知道霍无珩心中的想法。
可二殿下心中仍旧是为霍无珩觉得不忿:“你不是说你喜欢……”
“承珵!”霍无珩喝止了二殿下的话,肃容道:“事关女子名节,你不要信口开河。”
二殿下觉得自己好心帮他,可霍无珩一幅不领情的样子让二殿下气炸了肺,直接戳着霍无珩的肺管子骂:“我信口开河?不知道谁见到那姑娘的时候心思外露,满心欢喜的雕了只小兔子的木雕想要送给人家。转头听到你母亲说的婚事,就把木雕小兔扔到火里去,笑着说你亦可。我是不知道了,怎么卫国公有这么不顾及你吗?卫国公府只能你一个人来承担吗?将来共度一生的人说换就换了,你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霍无珩被二殿下一顿抢白也十分冷静,看着情绪过激的二殿下,他竟还笑了,道:“你说完这些,解气了吗?”
“没有!”二殿下直接噔了一句话给霍无珩。
霍无珩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是轻声说道:“你说的都对,可我就是这样的人。若是有些事情可以让家中长辈少为我操心,我就可以接受。父亲不是不顾及我,是他要顾及的人太多,不能只顾及我。既然木已成舟,又何必执拗的强求。”
二殿下听着霍无珩毫无情绪起伏的一段话,也稍微冷静下来了。但是少年心性的二殿下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故而当这种事差一点再次上演,而且对象是他疼爱多年的堂妹朝阳的时候,他就不能忍住自己心中从前到现在一直以来的愤怒。
可霍无珩的话,二殿下也很清楚——婚事既然已经定下了,那就没有更改的道理。况且,姐妹易婚,这说出去叫宋家的长女情何以堪?
依照霍无珩的性情是绝对不会做出退婚的事情来的。
“气煞我。”二殿下想了半天,只这样说了一句。
霍无珩却是笑了笑,直接走掉了,一边走一边摆摆手说道:“比试之事我不会放水的,你放心吧。”
看着霍无珩潇洒的背影,二殿下第一次觉得霍无珩竟然是这样一个令人心生敬佩的人。
换二殿下自己来说,他会选择任性一回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局面到底是好还是坏,没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这门亲事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毕竟古往今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简直不要太多,相敬如宾的又,恩爱一生的也有。谁能说,霍无珩不会和那位宋家的嫡长女宋如娉白头到老呢。
二殿下自嘲了笑了笑,霍无珩自己都不在意,他瞎操什么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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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也才刚到上林苑围场,春蒐之事要明日才会正式开始,今日便是众人休整的时候。
这次春蒐来得人挺多的,几位准皇子妃也来了。
霍沁一到围场之后就屁颠屁颠的去找了陆宓,恰好陆宓带着丹鹤和四五个亲卫准备提前去探一探路。两人刚刚从行宫出来,就迎面见到了未来的准三皇子妃——镇远将军嫡女,项卉。
镇远将军在朝中也颇有威望,深受皇恩。镇远将军得宠,连带着项卉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在贵女们中间也很有自己的威望。
后来圣人选了项卉做三皇子妃,这圣旨一下来,项卉便在贵女圈中更加的如鱼得水了。
可霍沁不知为何,就是很不喜欢这个项卉。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只觉得不喜欢。
“臣女项卉,见过朝阳郡主。”项卉今日穿着乍一看竟然与朝阳郡主有些相似,茜红色月季花妆花褙子配着同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长裙,头上戴着蝴蝶图案镶蓝宝石花钿簪,细细的描了眉毛,是一眼看去十分精致。
陆宓今日穿的是鹅黄色大朵簇锦团花芍药纹锦袄子配的长裙,发髻上也只戴了一只七翅斜凤钗,显得人娇嫩白皙,再加上陆宓性子有些冷傲,这么一看就觉得陆宓比项卉要难以接近得多。
陆宓看了项卉一眼,叫起:“免礼。”
项卉又与霍沁两人互相见礼,她即便成了三皇子妃,见到了有封号的朝阳郡主必然也是要行礼的。更何况她如今还没有成为三皇子妃,见到朝阳郡主自然也是免不得行礼。
陆宓不过是碰见了项卉,这会儿她行礼完毕。陆宓便抬脚就要走,她与项卉不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话说。
可项卉却是叫住了朝阳郡主,轻声慢语的说道:“臣女听闻郡主骑射功夫极佳,心驰已久,不知可否与郡主切磋一二。”
陆宓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把项卉上下打量了一边,冷酷无情的拒绝了她:“就凭你还不是本郡主的对手,叫你大哥来或许我还可以勉强同意。”
项卉是早就听说了朝阳郡主整个人十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可是项卉觉得自己即将要成为三皇子妃,她无论如何也会给自己一个薄面的。谁知朝阳郡主竟然直接就拒绝了她,不止如此,还羞辱了她。
陆宓看到项卉一幅觉得自己深受侮辱的样子,懒得再说,直接抬脚走人。一旁的霍沁一句话没说,见到陆宓走了连忙跟上了她。
项卉见状,捏着锦帕的手狠狠用力,那指甲都快要掐进掌心,她也浑然不觉。
霍沁跟在陆宓身后,她刚刚看到朝阳郡主毫不留情的回绝了项卉的样子十分解气,小脸都不由得扬得高高的。
“怎么了,这么开心。” 陆宓这是带着霍沁去熟悉一下明日她要去打猎的路线,她从霍无舟口中得知,霍沁虽然年纪小但是骑马的功夫也不错。既然答应了霍老太君要带着霍沁玩,怎么也要玩个开心。明日只去附近的树林打打猎,也就是些小兔子什么的,可以带着霍沁去玩一玩。
霍沁扭了一下手帕,还是决定要告诉自己的郡主姐姐:“因为郡主姐姐回绝了她。”
陆宓倒是不知道这丫头和项卉有什么过节,直接问道:“她欺负过你?”
“没有没有。”霍沁连连摆手,一幅不太好意思说的样子,可在陆宓眼神下,她还是说了出来:“我就是打见第一面的时候就不喜欢她。”
陆宓挑眉,这种感觉她还没有过吧。从霍沁耸耸肩,摊手,表示自己没有过这种感觉,不懂这种心情是为什么。
“不过郡主姐姐为何拒绝她?我听说她的骑射也很厉害,以前投壶的时候见她投过,身手好像很不错的样子。”霍沁到底还是年纪小,又是对着自己喜欢的姐姐,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陆宓看了霍沁一眼,说道:“你就是见识太少了,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资格在我手下过十个来回,换她的两个兄长项英项威还差不多。”
霍沁一张小圆脸上懵懵懂懂的,但是朝阳郡主说得也没错,她的确是见识得少。比起朝阳郡主的爹爹福亲王就是本朝‘战神’一般的人物,霍沁至多也就是看她大哥练过武,但是射箭什么的,她的确是没见过的。
“这个我知道。”霍沁连忙说道:“大哥说,项家长子如今是圣人身边的近身侍卫。”
陆宓点点头,带着霍沁十分熟练的穿过一条走廊,往马厩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对,项英如今就是圣人身边的近身侍卫。那个位置能坐上去的人都十分有本事,所以我才说让她兄长来跟我比试。”
霍沁听了立刻在眼中浮现出了崇拜的目光,“郡主姐姐真厉害,我才刚到就听说了郡主跟我二哥在靶场箭箭正中红心的事,实在是太叫人羡慕了。”
陆宓看了霍沁一眼,语气十分的轻描淡写:“若是你肯吃这个苦,我也可以让你跟我一样百步穿杨。”
霍沁炸了眨眼,乖巧的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知道我是吃不了什么苦的,所以我才更加羡慕郡主姐姐。毕竟能常人之所不能,就要苦常人不历之苦。”
听了霍沁小古板一样的话,陆宓好笑的戳了她的小脑袋一下,说道:“年纪不大,说话倒是头头是道的啊。”
霍沁嘻嘻哈哈的和陆宓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马厩。
还没到马厩里头,陆宓就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她微微惊讶,也没想到这时候也有人在这里,不过有人在此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甫一进去,马厩的马倌就立刻上前来请安:“微臣给朝阳郡主请安。”
陆宓笑了下,叫了起,直接带着霍沁等人往里走。她道:“你倒是机灵,认识本郡主。”
那马倌是个老实人,见朝阳郡主问,也不敢胡说:“微臣看到郡主佩戴的玉佩认出了郡主。”
陆宓更意外了,“你倒是个实在人。”
“郡主的马儿前些日子就已经来了,微臣单独辟了院子给郡主放马。”马倌虽然远在上林苑围场,但是对朝阳郡主的大名一点儿也不陌生。尤其是自打圣人决定要来上林苑围场春猎的时候,没多久他就收到了福亲王府的消息,说是朝阳郡主有一批马要送过来,到时候参加春猎用的。
马倌虽然觉得自己养的马很好了,可是看到了朝阳郡主的那一批马儿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千里马。因而,对朝阳郡主的敬佩也是实打实的。
陆宓笑了笑,没再跟他说话,只跟自己身后的亲卫们说道:“等会我选完之后,你们也可以去选,选了之后就自个儿好生照料。”
这回跟着陆宓前来探路的亲卫闻言都十分激动,虽然自己平日出行也有马儿,但是郡主的马儿和寻常的马儿可不一样,郡主养的马那可是上等的好马啊!身为男子,哪还有不喜欢马的呢?
陆宓察觉到亲卫的兴奋笑了笑,这些马儿本来就是她从她爹那儿诳来给亲卫们用的。将来出行的话,十八个亲卫全都骑着马多么威风啊!
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陆宓隐隐跟着兴奋起来。
刚到了那个马厩,陆宓就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宁禾县主秦鸯。
陆宓顿时心中就有些不悦了,她当即就决定收回先前说的那句话——她有第一眼就看起来不顺眼的人,好比现在前面的宁禾县主秦鸯。
秦鸯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朝阳郡主,尤其是看到了朝阳郡主十分不耐的眼神。
陆宓为什么对秦鸯露出不耐的眼神,因为秦鸯想要去牵的马儿好巧不巧就是陆宓的坐骑奔霄。
马倌一看,顿时心头发麻,他连忙上前低声说道:“哎哟我的姑奶奶呀,你们怎么到这个马厩来了呢?”
秦鸯看了朝阳郡主一眼,轻声问道:“来不得么?”
那马倌一听,这位只怕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可不好惹能有朝阳郡主不好惹吗?马倌连忙说道:“县主,这个马厩是朝阳郡主的马厩,这里头的马都是朝阳郡主的马。”
马倌以为这么说明白了,这位宁禾县主就会撒手走人了。主要是,也没有谁这么不长眼的想要去惹一惹朝阳郡主吧。
果然,秦鸯直接抬脚走人,这马倌瞧着松了口气。可是他下一瞬间心就高高的悬了起来——她不是往外走啊!她是对着朝阳郡主走过去的啊!
马倌想要拦住秦鸯已经来不及了,他一脸绝望的看着宁禾县主走向朝阳郡主,心中只想千万千万别惹事儿啊。
这可惜秦鸯也听不到这位马倌内心绝望的呼喊,她直接朝着陆宓走过去。
陆宓站在走廊上,身后一字排开的五名亲卫,身边一左一右的站着丹鹤和霍沁。而她本人此刻冷傲的看着走过来的秦鸯,目光微冷。
秦鸯走过来之后,标准的给陆宓行礼:“宁禾见过朝阳郡主。”
陆宓看了秦鸯一会儿,没有立刻叫起,秦鸯便一直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好在陆宓也并不是很想看到秦鸯太久,不过是打量了她几眼就叫她起来了。言辞十分冷漠,并没有搭理秦鸯的打算。
秦鸯却是咬咬唇,秀美娇柔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渴望,对陆宓开了口:“朝阳郡主,臣女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别说了。”
陆宓站在阶梯上,微微俯视秦鸯,气势冷漠。而秦鸯站在阶梯下,白衣胜雪,显得很是娇弱。
秦鸯没想到陆宓会这样霸道的打断了她的话,她立刻就意识到这样婉转的对朝阳郡主说话是不可以的,于是她马上就换了一种语气,郑重的请求道:“臣女十分喜欢那匹马儿,郡主富有整个马厩,臣女恳请郡主割爱。”
“割爱?”陆宓冷笑了一声,觉得这个秦鸯真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只可惜她和秦鸯之间从她和霍无舟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永远不会割爱任何东西给秦鸯。
“是。”秦鸯迎着陆宓冷漠的眼神。
一旁的丹鹤都觉得这个宁禾县主实在是有本事,能这样直面她家郡主冷漠的女子,这个宁禾县主是第一个。
陆宓笑了一下,笑意看着冷寒不已:“你凭什么觉得本郡主会割爱与你?”
秦鸯假装听不懂陆宓的言外之意,只道:“郡主有那么多马儿,何必与臣女计较这一匹呢。”
陆宓点点头,很赞同秦鸯的话,她走到秦鸯面前,挑起了秦鸯的下巴,温柔的说道:“本郡主应该夸你,夸你眼光好,跟本郡主一样都喜欢奔霄。”
秦鸯被陆宓挑起了下巴,她被迫要抬起头看向陆宓,这次仔细的把陆宓看得清清楚楚,也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个朝阳郡主带来的威压,简直比她看到过的沙场将军还要可怕!
秦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往后撤了一步,避开了陆宓的手,低头,再次说道:“既然如此,还请郡主把奔霄割爱与我,秦鸯愿意拿任何东西跟郡主换。”
陆宓手上落空,看到再度低头,刻意伏低做小的秦鸯,她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厉声道:“你给我抬起头来!”
秦鸯迫于陆宓的威压,只得抬头看向她。
陆宓见秦鸯抬起了头,冷冷的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本郡主夸你眼光好,不代表我要把我喜欢的让给你。况且奔霄在我心中就是无价之宝,你又有什么东西能值得我用我的无价之宝来换呢。”
陆宓一语双关的戳中了秦鸯心中的隐痛!她猛然看向陆宓,眼中尽是不甘:“可郡主有那么多无价之宝,何不成人之美呢?”
“那你为何一定要别人心中的无价之宝呢?”陆宓凤眸微冷,气势冷冽:“还是说宁禾县主就是喜欢别人的东西?”
陆宓这一句话可谓是绝杀,话音刚落就叫秦鸯惨白了脸色。
可陆宓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秦鸯,她道:“你看好了,不属于你的,你永远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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