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十皇子均是有所忌惮,唯独凌南烟美眸轻佻,望着这马儿道:“夏姨娘难道不知道,大皇姐在出嫁之前,最爱的就是马儿吗?当初在行宫里,可是有一处专门为她为建造的马场,她怎么会不喜欢马的气味呢?”
夏娆当然知道,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自柔福出嫁,她便温婉贤惠,再不肯碰马,也是事实。
可不等夏娆开口,十皇子便跟燕朗道:“怎么,燕王府是瞧不上我的马儿?这马儿可是父皇御赐的宝马,如今我是看夏小公子可爱,这才将马儿借给他玩的。还是说,燕朗你在边塞十几年,却是个连马都不敢骑的?”
话落,周遭便响起一片笑声。
燕朗最经不得激怒,轻哼一声:“我自然敢骑这马儿,宁宁还小,他就不碰了……”
“你是怕带着这个孩子就骑不好了吧?”十皇子轻蔑的笑。
燕朗刚要反驳,夏娆只牵着夏嘉宁,道:“时辰不早了,妾身便不打搅公主皇子们的雅兴了。”
凌南烟眼神一寒,宁婉婉立即拦着夏娆,笑道:“夏姨娘,您干嘛这般扫兴,十皇子不过是喜欢宁宁……”
“宁宁福分薄,担不起十殿下的厚爱。”夏娆冷冷看着拉着她不放的宁婉婉,道:“请宁小姐松手。”
“夏姨娘,你何必这样,本来今儿都是出来玩的,你这样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你们开不开心,与我何干?”夏娆反问她。
宁婉婉梗住,一时竟接不下夏娆这句话。
夏娆撇开她的手,拉着夏嘉宁就往前走去。
可就这一会儿,十皇子忽然上前一把抢走了夏嘉宁放上了马,还笑道:“父皇御赐的马儿,甚是乖巧,夏姨娘如此担心,不如也跟着骑上去好了。”
夏娆听他反复提着马儿乃是御赐而且乖顺,就知道肯定有问题,却没想过他敢明目张胆的来抢孩子。
夏娆要上千去拉夏嘉宁,却被宁婉婉死死拉住。
夏娆气急,转身抓着宁宁的手肘,又抬脚踢在她的膝盖处,将她瞬间压得跪在了地上,但这会儿马儿已经跑了起来。
“姐姐……”
“宁宁——!”夏娆转头就见燕朗拉住了缰绳,可还来不及松口气,十皇子一匕首刺在马身上,马儿瞬间发狂跑了起来。
夏娆想都没想,踩着宁婉婉刚爬起来的身子往前一跃,勉强扑在了马背上,她现在都顾不上害怕,只能咬着牙忍着颠簸爬上去,才紧紧拉住了差点摔下去夏嘉宁。
可问题来了,她不会骑马!
“夏姨娘,快抱住马脖子!”燕朗被缰绳拖在地上,朝夏娆大喊。
夏娆瞧见前面不远就是块大石头,朝他道:“我把宁宁扔给你,你松手!”
“可是……”
“少废话!”夏娆都顾不上安慰夏嘉宁,顺着颠簸,立即将人扔给了燕朗。
燕朗会些功夫,接住夏嘉宁不难。
但刚接住夏嘉宁,夏娆便独自趴在疯了的马儿身上飞快往前而去。
“夏姨娘——!”
燕朗大喊,等燕诀和凌北墨听到声音出来时,那匹黑马已经跑向了前面的山坡。而山坡的另一面,是荆棘丛生的石坡,一旦夏娆跌下来,身上这张皮就别想要了。
凌北墨远远看了眼脸上泛着冷意的凌南烟,便心知肚明了,立即抢了楼敬要骑的马,就飞快往前追了去。
凌南烟看到凌北墨居然去追夏娆,脸色微沉,转瞬就听宁婉婉轻呼:“是世子爷!”
众人都惊愕极了,平素见燕诀,都是运筹帷幄优雅矜贵的样子,谁曾见过他骑马?
而且骑术还如此之好。
一侧树木后,燕珺儿冷静的看着燕诀离去的背影,神色也淡了下来。
“小娆儿,把手给我!”
凌北墨率先追上夏娆,朝她伸着手大喊。
夏娆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看着这不断颠簸的马儿,她根本不敢松手,否则她一定会马上从马背上摔下去。
“相信我!”
凌北墨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语气坚定道:“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把手伸过来。”
夏娆手心紧了紧,试图松开了手,可马儿猛地一颠,她差点就摔了下去。
从这里摔下去,夏娆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死。
凌北墨眼看着前面便是石坡了,语气也急了起来:“娆儿,别害怕,快把手给我!”
“可是我的手……”夏娆眼底微湿,到底咬着牙松开手,再次试着去抓住他,偏生这次马儿脚下打滑,她整个人就这样被甩了出去。
“娆儿——!”
凌北墨勒住缰绳,准备飞身出去接她。
却在这一瞬间,燕诀黑色的身影犹如暗影一般,踩着他飞驰而来的马往前一跃,紧紧将夏娆拥在怀里,稳稳的落在了那片荆棘里。
燕诀看着睁着眼睛蓄着泪的夏娆,心底莫名柔软了几分。
“没事了。”燕诀轻声。
“爷……”夏娆方才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怕夏嘉宁真的活活摔死在她面前,也怕自己摔成个四肢残废,再听他这么温柔的安慰,忍不住抱着燕诀的脖子抽噎出声。
燕诀听着她压抑的哭声,心思深了深,她表面再坚强,也只是个寻常女子,被吓到也会哭。
众人齐齐赶来时,凌北墨才从夏娆身上收回目光,将手指放唇边吹了声口哨,那原本安静的御赐黑色骏马,扭头就飞奔着朝众人跑来。
十皇子连忙要躲开,凌北墨手心的玉石飞出,直接击中十皇子的膝盖。
十皇子往前一跌,顺势拉着九皇子两人排排摔,飞驰的马儿便一蹄子踩着他们的胳膊和腿跑走了。
“快来人,送两位殿下回宫!”楼敬跟过来,吩咐道。
“表舅舅。”宁婉婉此刻也哭哭啼啼的过来了,还道:“那夏姨娘居然如此对我,您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我看的清楚,分明是表姐拉着夏姨娘不放。”楼子溪瞧见她狼狈的样子,抿唇道。
宁婉婉见她胳膊肘还外拐,不甘心的咬咬牙,只哭着跟楼敬道:“表舅舅,子溪误会我了,子溪跟夏姨娘要好,可我是真的……”
楼敬本来本觉得什么,一听她还怪到楼子溪身上来了,当即脸色一沉:“子溪从来不曾冤枉任何人,你若觉得委屈,就先回府去歇着。”
“表舅舅。”宁婉婉哽咽着,可怜道:“婉婉没有责怪子溪的意思,婉婉只是挂念母亲了,若是母亲在……”
“那我明儿就安排人送你回去。”楼敬不给面子的说完,又看了眼那两个鬼哭狼嚎的草包皇子,也是挑眉,吩咐身边的亲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皇上御赐十皇子的乖顺爱马找回来?”
十皇子总觉得楼敬暗戳戳的扇了他个大耳光子,可惜他没证据。
等燕诀上来,凌南烟便眼中含泪的迎了上来:“世子怎么忽然骑这么快的马,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我无妨。”
“还说无妨,你看你的手都被缰绳勒出血了。”凌南烟道。
夏娆这会儿也准备松开燕诀,谁知人还没下来,就听香穗尖声道:“夏姨娘,您顾不顾廉耻,还叫世子爷抱着你,你知不知道你今儿的莽撞,差点害死世子爷?你死了也就罢了,连累了世子爷受伤,我们公主该多伤心?”
凌南烟也只泪光盈盈看着燕诀。
楼子溪有些不高兴,方才隔那么远,她都看到了,分明是十皇子故意抢了宁宁,夏姨娘才是勇气可嘉。
她禁不住要上前去,香穗却忽然被人往后头狠狠一撞,人趔趄着往前走了几步才勉强停下。
“谁如此不长眼……”
香穗忍不住扭头,就见燕朗朝她怒斥:“你没长眼睛吗,在这儿挡什么路!”
香穗脸色铁青,要反驳,凌南烟却一个冷眼扫了过来。
燕朗是跟燕诀最亲近的弟弟,她怎么会让她得罪了燕朗?
燕朗故意大声道:“夏姨娘,宁宁没事,你受了惊吓,就让我三哥抱着吧,反正你们是正当夫妻,也没什么羞人的。”
凌南烟深吸两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底那股羞愤。
“世子爷,我的马车就在这儿,你们先坐我的马车,先回府王府吧。”凌南烟抿着唇,含着几分委屈的看向燕诀。
“不必了。”
燕诀直接拒绝,他自己也有些意外,如今再见她这般委屈的模样,心里的波动竟还不如方才夏娆有危险时的波动大。
澜沧过来说马车已经备好了,燕诀便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这样抱着夏娆走了。
“不是说燕世子最不喜欢接触女子吗?”
“对啊,没想到他竟如此宠爱这位夏姨娘啊。”
有人议论起来,时不时还瞄一眼凌南烟,低声道:“听说世子爷就喜欢一个南烟公主,现在看来,恐是传言有误。”
立即有人附和点头。
宁婉婉闻言,赶忙出去替凌南烟呵斥了那些议论的人,谄媚讨好之意,就差写在脸上了。
但不但凌南烟没领情,楼敬也看不上眼,当天回去,就让人给宁婉婉的父母写了让她们来接走宁婉婉的信。
人群散开,凌南烟还要跟着去燕王府,这才被凌北墨拉住。
“皇姐适可而止吧。”
“你什么意思?”凌南烟回过身,就看到了眸色幽冷的凌北墨,皱眉:“你是不是也被那夏姨娘迷惑了?你忘了你要做的事吗?”
“是皇姐你忘了我们要做的事,你不会真的爱上燕诀了吧。”凌北墨冷淡问她。
凌南烟手心紧握。
清风吹起树叶来,沙沙作响,空气也仿佛凝固起来。
凌北墨抬手接住飞落的一片树叶,垂眸看了看,才冷淡望着她:“皇姐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办不好,到时候两头空,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说罢,凌北墨便走了,只留下凌南烟沉着脸,一个人站在原地。
回到马车,夏娆才看到了由迎春抱着,已经哄睡着了的夏嘉宁。
“夏姨娘,对不起,这次我又没保护好宁宁。”燕朗在一侧歉疚不已。
夏娆看着他后脖颈上那刺目的伤,安慰道:“不怪你,只怪我太粗心大意,这种时候,本不该带宁宁出来的,一会儿劳你将他送去公主府。”
夏娆说完,确定夏嘉宁并无大碍后,便跳下了马车。
“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燕朗问。
“我想去看看世子。”夏娆道,燕诀那般奋不顾身驾着马来救她,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不感动。而且他也受伤了,她既想去看看,也有话要跟他说。
燕朗会意,明朗的笑起来:“你放心吧,我保证平安把宁宁送去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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