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珹:“……”我自尊心很强, 我不理你们了。
他扭头,像逃跑似的转身进了洗澡的房间。
徐静芳姜糖:“……噗!”
看着地上一滩的水,顾连珹沉默了两秒,他决定还是老实一点, 不单脚蹦过去了。
他的腿好不容易有了康复的希望, 杨大夫还交代他说近期复健,要是再再再再把脚崴了, 他真的就没脸见人了。
顾连珹进去洗澡的时候,去送驴车的顾连容和张秀山回来了。
正好饭菜都摆上了桌, 徐静芳就招呼大家先吃饭。
“时候不早了,连珹还在洗澡, 不等他了, 咱们先吃。”徐静芳拿了几个馒头饼子,又拨了一盘子的菜, “我去屋里头看孩子, 等会儿吃完就别收拾了, 回屋歇着等明天再洗。”
顾连容连连点头, “娘, 我们知道。”
徐静芳端着菜去东屋。
小五小六高兴地跑出来。
俩孩子早就闻到肉的香味了,坐到饭桌旁的时候,眼睛都放着光。
“大嫂!”小五小六坐下后,冲着姜糖喊了一声。
姜糖伸手摸了摸两人的脑袋, “饿了吧,快点吃饭。”
这个晌儿天黑黢黢的,距离晌午顾家吃饭的时间总有七八个小时了,双胞胎肯定早就饿极了。
顾连敏去后院取了湃着的青柠蜂蜜水,一屁股坐到姜糖身边,“大嫂,你别管他们了,你先吃。”说着,她倒了一碗蜂蜜水,给姜糖推过去。
然后才是小五小六和张秀山以及她三哥。
姜糖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想看看小五小六怎么办。
她看到,小五小六伸着胳膊自己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然后再往冒了尖的小山一般的米饭上摞了俩饼子和馒头,又哆哆嗦嗦握着勺子在盛蹄髈的大盆里舀了一勺汤浇上去。
俩人这就开始埋头就着碗边边扒拉米饭边夹菜往嘴里塞,鼓鼓囊囊的。
姜糖:“……”可以,这很顾家。
跟上头的两个哥哥吃饭的姿势简直就像复制粘贴过来一样。
她捧着蜂蜜水默默喝了半碗。
冰凉的蜂蜜水滑进食道,舒爽又解渴,酸酸甜甜的味道也让人食欲大开。
姜糖只在火车上吃了一顿早午饭,到这会儿功夫早就饿过头了。
而且洗完澡就提不起精神来,莫名想睡觉。
此时半碗蜂蜜水下肚,姜糖倒是有了自己还能吃两碗米饭的错觉。
姜糖夹了块蹄膀肉,余光瞥到张秀山小口小口的啃着馒头,筷子大多都伸向小咸菜,偶尔才伸向桌上的那盘炒鸡蛋,几乎没搭理过炖蹄髈。
姜糖看了看桌上正埋头苦吃的顾家四个兄弟姐妹,顾连容向来吃饭的时候耳朵就是摆设,顾连敏也差不多,小五小六根本不顶事。
这样一看,整个桌上只有她面对着一桌大餐还能保持着理智和清醒招呼客人。
姜糖咳嗽一声,“小张啊,你咋不吃肉呢?”
“是不喜欢啊,还是不好吃啊?”
她操着一口故作老成的语气。
拿出那种饭局上劝人喝酒的架势。
小张·秀山:“……”他一口馒头卡在喉咙里。
“小张你跟老三是朋友,来了咱家见什么外?”姜糖拧着眉,一脸不满意。
好像在说’你不吃肉就是不给我老姜面子,你一句话,吃还是不吃”。
本来想等着大家吃得七七八八了自己再包圆所有的剩菜剩饭,如果不够的话还打算从西屋里切块腊肉炒个鸡蛋的张秀山:“?”
他梗了梗脖子,把噎住的馒头咽下去,偷偷用手肘捅了桶吃得正嗨的顾连容。
结果顾连容以为是自己撞到了他,回了一个‘抱歉’的微笑,继续埋头奋斗去了。
张秀山:“……”这好兄弟的脑子没法要了。
见顾老三不给力,张秀山哈哈笑了两声,伸手夹了一筷子韭菜炒腊肉,“嫂子,我这人吃饭比较怪,不喜欢先吃油腻的。”
“我不见外。”他强调了一句。
姜糖自以为看穿了张秀山的见外,但想了想还是得给客人面子,她装作了然的点头,“这习惯不错。”
张秀山:“……是吧。”他扯了扯嘴角,“我也觉得。”
顾连珹洗完澡出来,径直坐在姜糖另一侧的座位上。
这时候顾连容倒是挺机灵,把碗端起来清了底,然后碗一放嘴一抹,“我吃完了,我去洗澡。”
姜糖从饭碗里抬头,看着顾连容轻快的背影有些羡慕。
她以为自己能吃两碗饭,结果真实实力连半碗也没有。
蜂蜜水倒是喝了两碗,但米饭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了。
她实在没胃口。
顾连珹抽了一双筷子,见到姜糖这副对着一桌子菜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表情,他就知道姜糖这是吃饱了。
他伸手把姜糖手里捧着的碗夺过来,“吃饱了就回屋睡觉吧。”语气稍显冷淡。
姜糖回过神来,扭头看他的时候刚好见他说这句话。
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没什么表情,只伸手又夹了块馒头。
可能还在记仇。
记仇她刚才当着徐静芳的面埋汰他。
姜糖却没把这点儿小细节放在心里,她跟顾连珹的小心眼不一样,她胸怀宽阔。
所以忽略顾连珹冷淡(?)的语气,他的身影顿时在姜糖眼里变得高大起来。
解决了剩饭的问题,姜糖现在心情很好。
她稍稍凑近顾连珹,小声道:“顾连珹,谢谢。”
然后快速坐好,把手边剩下的蜂蜜水喝完,小跑着回了东屋。
顾连珹没听清楚姜糖说的什么话。
他拧着眉。
十分好奇。
姜糖会说什么呢?
难道是笑话他胃口大?
难道……是说他在省城的时候撒谎了?
——因为他曾态度坚决的说过自己不爱吃米饭。
结果现在他又把姜糖的米饭给抢过来了?
顾连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以他自认对姜糖的了解,反而这个比较符合。
但他千真万确没有撒谎。
比起馒头饼子来,确实米饭不太顶饱,但也没有到讨厌的地步。如果米饭能多到吃到饱,他也挺喜欢米饭的。
而且他把姜糖的米饭拿过来,分明是因为见她已经吃不下了。
头还一点一点的,打着哈欠,肯定困得不行。
怎么就被她误以为是自己撒谎了呢?
顾连珹在心里摇了摇头。
不行,他不能让姜糖这么想。
顾连珹加快吃饭的速度,匆匆把碗放下,然后一抹嘴,跟饭桌上唯一剩下的张秀山说:“秀山,你吃完就别管了,碗盆留着明天洗。”
说完,他拄着拐杖匆匆进了东屋。
徐秀山咽下嘴里的蹄膀肉,看着这一家个个回屋都像赶投胎的人,默默摇头。
吃饭吃那么快干啥,再把胃给吃坏了。
顾连珹快步走到门边,突然慢下脚步来。
因为他突然想到。
姜糖可是有沾上枕头一秒入睡的技能的。
那会不会她现在已经睡着了?
顾连珹于是小心推开门,果不其然,炕上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呼吸平稳。
顾连珹:明天还能解释吗?
顾连珹进屋,回身把门关上,然后脱下鞋袜上炕躺下。
心里带着事,他虽然身心俱疲但总睡得不踏实。
半夜里,这几天已经习惯姜糖睡觉变得特别老实的顾连珹,突然感觉腰上猛地一下重击。
疼痛蔓延到全身。
他额头唰一下冒了一层汗。
昏昏欲睡的脑袋顿时清醒。
再一看。
腰上搭着一只脚。
顺着脚看过去。
是许久不见的姜·睡觉如打仗·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