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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保生指着一头肚子鼓鼓胀胀的母牛说:“那头如何?”
  谢老八眼睛一亮,先不说母牛膘肥体壮,那肚子一看就是快生产了,他悄悄捏了捏口袋,弱弱地问:“那头牛多少钱?”
  “120块。”
  吓得谢老八手一缩,他带的钱只够买半头的,“还是再看看别的吧!”
  问题是相中了这头牛之后,再看其他牛都入不了他的法眼,从牛栏这头看到牛栏那头,又从那头看到这头,最后还是停在了那头母牛前,要是去年也大面积种植了玉米、水稻就好了,要不也不会沦落连头好牛都没有。
  “老周,还是你运气好!”
  周保生笑道:“你运气也不差啊,姚叔,把那头大肚子的母牛牵出来。”
  谢老八简直不敢相信,只花了60块就买得了两头牛,一个劲地道谢,周保生拍拍他的肩,“别客气,说不定以后也有事求你帮忙呢!”
  第二百六十五章 幸福的阳光大道
  十一月十八说来就来了。陆晴川和陈小凤被请去跟周家的人一起送亲。
  这次不同往日,一大早,她们二人就穿戴整齐,以前穿得破破烂烂,是不想抢周雪娥的风头,今天是代表好朋友的身份参加婚礼,打扮太寒碜会有失礼仪,太隆重又怕抢了新娘子的风头。于是,陆晴川选了一条浅灰色的的确良长袖衬衣、配一条藏青色长裤。
  “长得好看就是好,穿什么都合适。”陈小凤夸奖道,陆晴川皮肤又白又光洁,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穿着好看,再加上身材高挑、前凸后翘,还是天生的衣架子。
  “你也很好啊!”陆晴川从上往下打量,浅蓝色长袖衬衣配深蓝色长裤,刚好配得上她沉稳的气质,“咱们快走吧,别耽误了吉时。”
  她们抱着大红铺盖、枕头挤进了人堆里,今天队里的人都聚到了周麦生家看热闹,禾场上全是人。
  有很多人送了些小礼物过来,自家纳的垫底啊、黑面滚白口布鞋啊、绣的枕巾啊,算是对新娘子的祝福。也有一些直接送一、两块钱的,周麦生让周志达一一记好,东西可以收,但钱不能收。穷山旮旯里,哪那么容易有个捞钱的地方?马上退怕大家不愿意,只有等喜事办完了,再一家家地送回去。
  把铺盖、枕头交给何春香后,陆晴川挽着陈小凤进了周雪娥的睡房。
  新娘子穿着一身大红色衣裤、鞋子,喜气十足。
  陆晴川把带来的两只红发夹别到了她头上,“雪娥,一定要幸福。”
  “嗯。”周雪娥重重地点头,然后拥抱着她,“川川,谢谢你,没有你,我就、没有、幸福!”
  “说的什么傻话?这是你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记住,幸福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陆晴川轻抚着她的背,分享好朋友的快乐,自己也能获得快乐。
  她们拥抱过后,周雪娥又拥抱了陈小凤。
  说真的,这次从周雪娥的婚姻里,陈小凤也领悟到了很多东西,人生不光要自己努力,还需要一位像川川这样有头脑、有远见的姐妹,她会将你推向幸福的远方。
  “川川,我也要谢谢你。”陈小凤紧紧抱住陆晴川,从亲人永远离开后,小丫头就一直陪伴着她,如果没有她,或者她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陆晴川读懂了她的内心,可今天是雪娥的大喜日子,不适合感伤,“你谢我干吗?就那么急着想当我嫂子?”
  陈小凤马上意识到自己差点破坏了美好的氛围,急忙把思绪拽回来,娇嗔道:“哪个急了?”
  “你心里有数。”陆晴川听到外面传来的清脆的单车铃声,笑看着周雪娥,“接亲的来了。”
  按照老人的礼数,男方接亲的人到了,女方请的管事的会马上让人燃放炮竹,正巧现在破四旧立四新,一切从简。本来白家也想请一班响旗,也就是由几个唢呐匠、一个打鼓的、一个敲锣的,还有一个放冲的人组成的乐队,唢呐匠和打鼓的合奏得热热闹闹,至于这个放冲的,是将自制的火药填在一个长把小铁斗里,点着的时候会发出一声巨响,每隔十来分钟放一下,跟唢呐、锣鼓交夹在一起,更显得热闹非凡。
  白母也是好排场的人,想办得热闹些。但亲家是党员干部,说不好就会被扣帽子,只得作罢。
  来迎亲的打头阵的是男方请的媒人,大家讲究的是明媒正娶嘛!后面跟着四个骑自行车的小姑娘,按规矩,这四个女伢子必须得冰清玉洁的,代表新郎哥把新娘子迎回去。再后面是一长串骑单车的男伢子,这是白海波请来接送亲队伍的。那时候条件不好,没有小车,结婚基本靠走,有一个单车队已经是很大的排场了。
  这在队里还是头一拨呢!更显示出了婆家的能耐,新娘子的地位也随及提升了,周家的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令在场的人五味杂陈。当然,大多数人是替周雪娥高兴的,也有一小部分人羡慕嫉妒,个别恨的也有,比如马南湘。
  此时此刻,她狭长的眼睛里迸射出冷冰冰的光,一个说话结结巴巴的乡下婆娘,居然能受到这种礼遇,上天是何等的不公?她暗暗发誓,等到她得到陆家、嫁给李远征的那天,婚礼一定要比这个更热闹、更有排场。
  见到陆晴川和陈小凤扶着周雪娥出来的那一刹,马南湘恨不得用目光凝结成刀,又快又准地扎在新娘子心脏上,因为,周雪娥布满笑容的脸是那样幸福、那样满足。
  更过分的是,周雪娥还看向了她,仿佛在用鄙夷和不耻狠狠地践踏着她。
  呵,小心乐极生悲吧!马南湘恶毒地咀咒道,视线落到天福身上时,微微拉了拉嘴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陆晴川的双眼,如今的马南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莫名其妙就会被她恨上。可天福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又是哪里踩到了她的尾巴呢?这让陆晴川百思不得其解。
  “晴川姐姐,你捏痛我了。”
  听到小天福的喊声,陆晴川蹲下身来,她一边吹那只被捏红的小手,一边道歉,“对不起啊,都是姐姐不小心。”
  “没事,现在已经不痛了。”小天福对着她甜甜一笑,主动抓住了她的手,陆晴川被他小大人的样子萌翻了,心里默默承诺道,小家伙,姐姐一定会守护好你的。
  “吉时已到,请新娘子上车,从此走向一条幸福的阳光大道。”
  媒人喊完,四个接亲的姑娘将周雪娥扶上了单车,其他人等也各自坐上了其他的单车后架。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齐整的单车铃声响了三次后,最前头那辆载着新娘子的单车出发了,众人井然有序地跟了上去。
  陆晴川坐单车后架上,任凭轻快的风摩擦着面颊,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是啊,再过不久,大家都会走上一条幸福的阳光大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没有要求
  从这以后,周雪娥成了众人口中幸福的代言词,个个都希望自家女伢子也能像她一样命好,劳作时都是评论的她。
  因为种谷播得及时,畜牧场牲口多,肥料足,今年晚稻的收成比去年更好,队民们更是干劲十足。
  陆晴川这一组仍负责晒稻,最后一批谷子入仓时,连去年新建的几个仓库都装满了。
  “小陆,都是你的功劳啊!”周保生望着这些黄灿灿的粮食,真心实意的说道,正是由于提前备了种谷,而且又有陆晴川提供的天气方面的消息,种谷才得以选择最合适的时节播下。
  其他生产队就没这么好运了,谷子现在还是半青半黄,再挨下去,恐怕寒风一起,稻梗吹倒后便收成更差,也只得咬紧牙关收割。
  就这样,新一轮的生产刚打响不久,落烟坪生产大队的成绩就跑到最前头,周保生、周麦生两位领导都上了县里的表彰大会,腰杆子挺得直直的。
  帮助大家吃饱喝足,走上幸福的阳光大道,正是陆晴川所期盼的,但她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做什么,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相处了这么久,周保生了解了她的性子,没有过多的夸奖,“又该收红薯了啊!”
  是啊,红薯这东西虽然滥生,但最大的缺陷就是不耐冻。打霜后挖的红薯根本无法存放,就算放在薯洞里,过不了多久也会烂成一滩泥。
  通过陆晴川的天气显示,得马上开薯门了,要不然时间赶不上。
  “派人去玉凤坪和黄伞坡透个话,让他们晓得咱们明天开出薯门。”周保生吩咐周天道,通过过去这一年落烟坪的大反转,谢老八和黄二狗也学乖了,动不动又过来转转,看他们在生产上有哪些动作,便赶紧照做。
  就拿收红薯这事来说,他们过来打探过好几遍了,这两人也是一心一意为对队民们谋福祉,周保生有意帮他们一把,但前提是保护好陆晴川,所以采用了这样的方式。
  虽然种红薯没赶上时节,不过种的时间够长,而且风调雨顺,红薯的个头也比去年小不了。连顽固不开化的周麦生都庆幸听了陆晴川的话,补种了这一季红薯,又多了上万斤口粮。
  玉凤坪和黄伞坡则种得迟,红薯不过鸡蛋大小,但两位队长相当满意,好歹也收了五六千斤,总比那些怕过了时节没有种红薯的生产队强多了。
  眼看着小日子越来越红火,众人也是越忙越起劲,这头红薯刚收完,那头油菜又播种了,先苦后甜的一年也快过去了。
  陆晴川趁着这几天没工开,便晒了很多红薯干。今年水灾,导致板栗颗粒无收,菜干也没晒制得了,还好两家父母和远征哥哥都爱吃红薯干,那她就多晒一些带回去。
  陈小凤现在也是忙得不亦乐乎,自从跟周雪娥学会了纳垫底,她纳了一双又一双,不光陆、李两家的人有份,还给她那可怜的舅舅,也就是马南湘的老爹也纳了一双。
  本来上头的意思是腊月二十五再给知青们放假,但周保生提前五天开好了证明,知青们也不容易,早点放他们回去与家人团聚。
  同证明一起送到知青手里的,还有火车票。这令大家感动不已,纷纷向周保生表达感激之情。
  周保生含笑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流过,这些伢子做事脚踏实地,不磨洋工不躲懒,落烟坪能有今天,也有他们的功劳。
  “伢子们,道谢的应该是我,感谢你们为落烟坪所做的一切。”
  他的话发自内心,温暖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陆晴川和陈小凤赶上了在家过小年,夏晓芬和杨喜莲准备了一大桌子好菜,两个孩子在外头不容易,回来得吃些好的。
  吃过饭,陆晴川不顾两家父母的反对,跟陈小凤一同收拾碗筷。如今没能承欢膝下,回来了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很应该。
  “川川,你心里头是不是像猫爪子挠啊?”陈小凤故意拿她打趣。
  李大伯说,远征哥哥要腊月二十九才到家,她心里能不急吗?陆晴川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啊,就是想远征哥哥了,怎么了?总比某个恨嫁的人好。”
  一句话戳到了陈小凤心坎上,要不是马南湘死性不改,动不动又打陆晴朗的主意,她哪会那么着急?
  陆晴川也巴不得把他们的事情快落下来,然后想办法让凤姐姐留在云市,从而断了马南湘的念想。
  夜饭过后,陆晴川把一家人聚在一起,将陆晴朗和陈小凤的事情提上议程。
  陆文忠两口子一直以来对陈小凤是极满意的,巴不得把这事早点敲定。特别是杨喜莲,自从马南湘再次找上门后,她是天天担惊受怕,担心儿子又着了那小妖精的道,所以当场就表了态,“这事我们举双手赞成。凤儿,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尽管提出来。”
  虽然陈家没了家长,但他们绝对不会亏待了凤儿。
  陈小凤羞得脸上红霞片片,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勾着头小声答道:“我没有要求,喜莲伯娘,你们做主便是。”
  “那好,”杨喜莲又转向儿子,语气强硬多了,“晴朗,你应该没意见吧?”
  突然提到终身大事,葬在心头的那个未亡人的影子又蹦了出来,陆晴朗迟疑了片刻,马南湘选择了比他更好的人,能给她更美好、幸福的未来,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嗯,只要凤儿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陈小凤跟喝了红糖水似的,满心满眼的甜蜜。
  杨喜莲与陆文忠相视一笑,拉着陈小凤的手说道:“凤儿,婚姻大事没有长辈在场不好,明天去把你舅舅请来,咱们再商量一下细节。”
  第二百六十七章 会让你后悔的
  陈小凤的舅舅,就是马南湘的老爹马光辉,在马南湘的亲妈还在的时候,两家时常走动。后来梁桂花进了门,跟马南湘两个人不对付。
  每次两个人干了仗,马南湘就跑去陈家哭诉。看着侄女被欺负了,陈小凤的妈妈就找梁桂花讨说法,吵得多了,情分自然而然就断了。
  这次马南湘也回来了,陆晴川担心凤姐姐一个人应付不来,便陪她一起去了马家。
  “哎呦,这个小娼/妇,真是缺德哟,心眼怎么这么坏哟?也不怕遭报应。”
  还没进门,她们便听到了梁桂花的叫骂,还伴有女孩的哭声。
  真是百家日子百样过啊!陆晴川拉着陈小凤的手进屋,梁桂花正含着泪把女儿瑶瑶背上的图钉小心翼翼的拔下来,瑶瑶痛得大喊大叫。
  “桂花阿姨,这是怎么回事啊?”陆晴川看着还插在瑶瑶肉里的三颗图钉就肉疼。
  她们以前在车站有过交集,那次得了陆晴川的指点,梁桂花头一回打败了马南湘,所以对陆晴川印象很深刻,哭诉道,“还不是马南湘那个短阳寿的干的好事?不把我们母女害死,她是不会甘心的。”
  原来,昨天夜里,马南湘等瑶瑶睡着后,偷偷在她身边摆了很多图钉,钉尖朝上。结果瑶瑶一翻身,那些图钉全扎肉里了。
  “你说这得多狠的心啊?哎呦,不知道我前世作了什么孽?不光自己受罪,还让瑶瑶跟着遭罪。”
  她抹了把眼泪,才发现陈小凤也来了,顿时马脸一拉,“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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