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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以前、好一、点点了。”
  “嗯,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一步到位,只要每天在进步就好。”陆晴川担心她心急,安慰她。
  “晓得、了。”周雪娥顿了顿,“翠花、婶子、去我、家了。”
  老妖婆子又要作妖了?陆晴川忙追问道:“她去干什么?”
  周雪娥生硬地吐出两个字:“退婚!”
  什么?退婚?林大军和马南湘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再说又是周保生保的媒,怎么能说退就退?“那周支书答应了吗?”
  “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陆晴川稍微宽心了些,万一他们退婚成功,她的努力不白费了吗?马南湘巴不得粘上她哥哥,吴翠花那一家子巴不得林大军粘上她。兜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那她还重生个毛线啊?
  吃过夜饭,陆晴川马不停蹄地往林家赶。林大军一家子在吃饭,吴翠花时不时又骂马南湘两句,马南湘吃她的饭,好像没听到似的。
  “妈,你这是干吗呢?”林大军很维护马南湘,这让吴翠花心里很不痛快,“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说得没错,可她表面上不愿意得罪了林大军,儿子就是她所有的骄傲和依靠,要是跟他闹掰了,林小梅连自己都没能力养活,哪里顾得上她?
  “吃饭啊,能干嘛?”
  林大军把筷子重重搁碗上,“我问你,你今天去找周保生干嘛去了?”
  林小梅本想帮着她老娘数落马南湘几句的,见她哥冒烟了,吓得猫作一团吃干饭。吴翠花心里也直发毛,“我还不是看南湘在咱家过得不快活,她想走我就放她走呗!”
  其实马南湘也巴不得退婚,如今林大军在周保生面前失势了,戳不掉那两个老家伙,这个村会计还不晓得能做得哪天。人家陆晴朗那可是铁饭碗,家里又有那么多宝贝,两个男人对比起来是云泥之别。
  但她是天生的戏子,绝不会暴露自己真实的想法,“俗话说得好,好女侍一夫,我跟林大军婚都定了,还能走到哪里去?”
  “晓得没地方去,那就该跟我和小梅好好相处啊,一天到晚欺负我们母女算怎么回事?”吴翠花翻了个白眼。
  “天地良心,回回骂人的都是你,我哪回不是由着你骂?”马南湘说得委曲巴巴,却把吴翠花的嘴堵得死死的,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这样,然而每次吃亏的全是她!
  吴翠花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心里的积怨自然也越来越深,却又惧怕林大军,只得默默地端着碗扒饭。
  这时,外面听热闹的陆晴川踩着点进去了,“大妈,才吃饭呢!”
  受了一肚子委曲的吴翠花见了她比见了亲娘老子还亲,握着她的双手,两眼热泪一含,“川川,你可来了!”
  气得马南湘虚火直冒,这个蠢婆娘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她顶心顶肺的!不过,她又恨不得她们关系走得近,只有陆晴川着了吴翠花的道,她攀上李远征的机会就大多了。
  “川川,要不要一起吃点?”她搬了把椅子,夹在她和林大军之间,女主人的气派十足。
  陆晴川一眼便看出她肚子里的小九九,暗自冷笑,无论是远征哥哥,还是她哥哥陆晴朗,哪个会接受她?自己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里没点数吗?
  “不了,我吃过了。”她坐在灶门边,吴翠花搬着椅子挨着她,止不住地叹气。
  “大妈,刚才你们的话我听到了一些,”陆晴川明白,吴翠花不敢当着林大军的面发劳骚,她便主动提起,“我觉得你和湘湘之间存在误会,湘湘人单纯、善良,就是偶尔任性了点,一家人,没必要放在心上。”
  “单纯?”吴翠花火冒三丈,“她哪里单纯了?一来就骗我们,说她老娘是云市的什么主任,我呸,在阴朝地府当主任还差不多!”
  这话一下子扎中了马南湘的心窝子,要不是她妈早死,她也会像陆晴川一样有爹疼有妈爱,绝不会过上今天这种日子。她强压着把菜汤浇到老妖精头上的念头,清澈的泪叭哒叭哒直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曲。男人嘛,就吃这一套!
  果然,林大军面子上挂不住了,他是日思夜想着老天赐他个有强大家庭背景的富家女,但他脑壳没进水,怎么会把想法暴露给他人?
  “妈,你说话注意点,这话听了伤人。”
  他讲得一本正经,陆晴川只差给他点32个赞了,又想当表子,又想立贞洁坊,说得就是林大军这种人吧?可她没忘来的目的,昧着良心劝慰吴翠花,“是啊,大妈,人心都是肉长的,湘湘从小没娘,只要你把她当亲闺女,她肯定拿你当亲妈。”
  “不是,川川......”吴翠花还没弄明白,前几天还帮她出主意对付马南湘的陆晴川,怎么突然又站在了她的敌对方?
  此一时,彼一时嘛!陆晴川悄悄对她挤了挤眼睛。
  第二百零九章 唱出了猪叫
  章
  “她真的答应往后不再为难马南湘了?”陈小凤把写给陆晴朗的信叠得齐齐整整,装进信封。平心而论,她比陆晴川更希望马南湘尽快嫁给林大军。毕竟,马南湘是陆晴朗的初恋啊,初恋于男人而言,就相当于一件稀世珍宝,越得不到,他就越是想得到。
  而今因为马南湘选了比自己更优秀的男人,陆晴朗才不得不放手,跟她处对象。若是马南湘跟林大军黄了,搞不好她跟陆晴朗也得黄。
  陆晴川感慨道:“吴翠花收了我一只银镯子,能不答应我的要求吗?只不过,你那个表姐让她吃了那么多暗亏,要她从此放下恩怨,怎么可能?”
  是啊,这也不能全怪吴翠花,陈小凤在信封上一笔一画地写上了陆晴朗的名字,“反正表面也好,内心也罢,只要他们不毁婚,管他们的呢!”
  见她用毛笔抹了些糨糊要往封口上涂,陆晴川赶快按住她的手,“你看你看,现在我都不能跟我哥哥说几句了。”
  陈小凤脸一红,解释说:“这半天你也没说写,我以为你没什么可说的。”
  该说的陈小凤已经说了,陆晴川就是礼节性地问候了几句。
  苞谷前前后后花了13天收完,马上又到了收油菜的季节,漫山遍野荡漾着人们丰收的喜悦。
  “大壮,你嗓门亮,怎么不吼几声啊?”伍月婵窜掇道,她平时都是分些在屋里做的轻巧工,这次情况特殊,周保生担心洪涝提前来,因此把她也派出来割油菜。
  队里像她一样好热闹的女人多,都跟着瞎起哄。好在林大壮脸皮子厚,清了清嗓子,胸膛一挺,高昂着头扯着嗓子唱道:“郎别妹儿才几天,就象去了两三年,床上眼雨洗得澡,地下眼雨驾得船!”
  “好!唱得真好!”
  “是啊,大壮的嗓子就是亮堂!”
  “大壮,再来一首呗!”
  听了众人的赞扬,林大壮劲头更足了,“草鞋烂了四根筋,蛤蟆死了四脚伸。妹妹死了眼不闭,舍不得情郎打单身。”
  歌声顺着风飘到猴子坳,知青们不禁停住了手中的活计。
  陈小凤揉了揉酸胀的腰,“这是哪个唱的呀?蛮好听!”
  “听声音应该是林大壮。”陆晴川着实没看出来,林大壮还有这一手。
  莫宝珍很不以为然,她在林大壮组里多久,就被他整了多久。想起这些,她翻了个标准的白眼,鄙夷道:“切,不就是唱个歌吗?哪个不会啊?”
  “有本事你唱个试试。”曹格里又开始跟她唱对台戏。
  “呵!唱就唱!”莫宝珍腰杆子一挺,咳嗽了几声,开口唱道:“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这一嗓子嚎出了猪叫,曹格里急忙捂住了耳朵,“停停停,你确定这不是在嚎丧?好好的一首歌,硬是让你唱出了鬼哭狼嚎的效果,我都跟着丢人。”
  听了他的话,莫宝珍不敢再唱了,小声叨叨,“行,你唱得好,你唱。”
  “唱就唱,哪个怕哪个!”曹格里脖子一梗,唱起了《打靶归来》,唱完之后,睥睨着他对象,“怎么样?比磁带里唱得还好吧?”
  虽然周围的人都在笑,但莫宝珍仍不敢实话实说,“你还是问川川吧!”
  “就你那欣赏水平,也听不出个明堂来。川川,你来评价一下。”
  见曹格里指名道姓要自己点评,陆晴川拍着巴掌说道:“老莫,还别说,你这唱歌的造诣非同一般,能从第一句到最后一句,都用相同调调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
  曹格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半晌后不屑地转向胡向前,“女人懂个屁,老大,还是你来评。”
  胡向前把苞谷投进箩筐里,顺便瞥了他一眼,“我也觉得你这调跑得挺带劲的,直接从北京跑到了天津。这不打紧,我还听出了菜刀刮丝瓜皮的声音。”
  一席话将曹格里打击得遍体鳞伤,他很不甘心,“老大,你是故意打击我的吧?我明明唱得很好的。大家说是不是?”
  “是有菜刀刮丝瓜皮的声音。”众人答得齐刷刷的,然后笑作一团。莫宝珍也不知死活地跟着笑,曹格里瞪了她一眼,“老哇子(乌鸦)笑猪黑。”
  莫宝珍低着头躲到陆晴川身后,陆晴川见大家也闹够了,喊道:“好了好了,干活了。”
  割油菜跟割稻差不多,都得弯着腰,而且油菜梗比稻梗子硬,得用力。一天下来,陆晴川累得腰酸背痛,嫩滑的右掌心打了三四个水泡。
  切菜的时候,菜刀把磨得水泡钻心的疼。她一边切菜一边吹手掌,一旁吊儿郎当的胡向前看得是心也痛肝也痛。他一脚踹在曹格里屁/股上,“蹲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切菜?”
  “老大,我们早分过工了,做饭是她们女孩子的事。”曹格里明白他们老大的心思,这一天下来,他也累得抽筋了,想献殷勤干吗不自己去?可他更清楚,胡向前从来就不跟他讲道理。
  他捂着屁/股,走到莫宝珍面前颐指气使,“喂,一回来就瘫在这里,还不快去切菜?”
  莫宝珍可怜兮兮地举着打满水泡的手,想撒个娇,“我手疼!”
  “哪个的手不疼?快去!”
  “哦!”莫宝珍不情不愿地往土灶前挪,“川川,还是我来切吧!”
  她切出来的萝卜丝陆晴川见识过,细的像纳鞋底的线,粗的有大拇指上下。好手都切出那样的效果,莫说打了一手泡,“不用,我马上切好了。”
  “你说的啊!”莫宝珍一听,欢欢喜喜地回去瘫座着,曹格里直摇头,“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懒婆娘。”
  莫宝珍又火速站到了陆晴川身边。
  “那你去灶门前烧火吧!”陆晴川见陈小凤又是煮饭、又是炒菜,还得烧火,便编排了莫宝珍帮忙。
  第二百一十章 郭秀秀放火
  这是有史以来最累的一天,陆晴川好不容易把自己甩到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院里子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好像有什么液体泼到了门上,她越过睡得正香的陈小凤,蹑手蹑脚起床。
  陡然拉开门,只见皎白的月光下,郭秀秀一手拿着火柴盒,一手抓着火柴,无所畏惧地盯着她。
  陆晴川用手指在门上抹了一下,油腻腻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诱人的猪油香。
  这年头家家户户缺米缺油,她还真舍得下血本!陆晴川双手环胸,不紧不慢地问道:“原来你想烧死我。”
  “呵,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烧死你?”郭秀秀淡定地将火柴装回火柴盒子里,反正这大半夜的,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要人证没人证,要物证没物证。只要双方各执一词,就算是周保生想护着这个小妖精,门板上的猪油也不会说话呀!
  士可忍孰不可忍,以前郭秀秀在背后做小动作,陆晴川只求自保,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就算了。姑息的结果居然是想烧死她,屋里还住着凤姐姐呢!
  陆晴川想想就后怕,决定给她点颜色瞧瞧,故意大声说道:“好啊,那咱们现在去找周支书,看他怎么处理!”
  还在连夜备课的钱志彬听到了,急匆匆出来,“半夜三更的,你们不睡,别人也不睡?”
  “钱老师,郭秀秀想烧死我和凤姐姐。”陆晴川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你瞧她手里的火柴盒跟门板上的猪油。”
  郭秀秀心虚,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背后。
  钱志彬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他上前几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虽然郭秀秀从小跟她爹学刻碑,力气很大,但当钱志彬炙热的手掌与她的肌肤接触时,她全身上下竟然麻酥酥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张开,捏得变了形的火柴盒子暴露在了钱志彬眼前。
  “杀人偿命的道理你不懂吗?”钱志彬凶巴巴的问,今天这屋的两个丫头都累趴了,早早便睡下,要是睡了过去,后果不堪设想,“立马跟我去见老支书!”
  语气不容质疑,郭秀秀仗着自己是土生土长的落烟坪人,而且火没点着,哪个能将她如何?所以口气硬梆梆的,“去就去,怕你呀!”
  说着,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带头走了,钱志彬甩开大步跟上前去,陆晴川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标准的二百五,不作死就会死啊?
  大半夜的,郭秀秀把门擂得山响。
  很快,屋里的煤油灯亮了,传来伍月婵不耐烦的声音,“哪个哟?这么晚了,敲你个死人头!明天天不会亮啦?”
  陆晴川赶忙道歉,“月婵伯娘,对不住了,是我,还有钱老师和郭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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