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诧异,今天都破土开工了,停什么停?
姜萱不肯。
卫桓愠怒是压了又压,本她身体不舒服还在病中,他只想她好好休息一点都不愿意和她争辩些什么的,可见她都累病了,还不肯放下这个不知所谓的育幼堂,一口气顶在咽喉,愠怒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他霍地站起,来回走了几步,努力压下怒意,“你都累病了,还惦记了这事儿!”
姜萱病那会就是知道他肯定要生气的,但怎么又磕上育幼堂了呢?
揉了揉眉心,她解释:“这阵子事儿太多了,是我没注意,下会肯定不这样,可好?”
卫桓平了平气,坐回床沿:“事太多,那就分个缓急轻重,把不重要的先搁下。”
他是打定主意,要裁掉一些次要东西,尤其是育幼堂这类。
“育幼堂的事已大致理顺,后续主要是程嫣跟着就行。”
“嗯,你莫理,这两日好好养病。”
姜萱还不知他?一看就知他没打消主意了,眉心蹙起,她头疼。
怎么就对育幼堂这么大的偏见呢?死磕上了。
“偶尔生生小病怎么了?”
姜萱耐心解释:“这回生病是有些累着,可我忙的事儿多的去的,哪里就差育幼堂一个了?”
育幼堂最多就算几十分之一罢了,这锅背着实在冤。
她笑道:“育幼堂不好么?先前有了姚安他们,这次大战李吉表现也上佳啊。”
当初姜萱在后巷送吃的乞儿,还有后头被收容进育幼堂的孩子,有一些是到了能入伍的年纪了。这次与王芮的大战上郡倾尽全力,育幼堂这一批大孩子也参与进来。
还别说,出了几个天资武艺都很不错的小将苗子,就是她话里的李吉等人,目前已列入重点培养的对象。
这就是育幼堂的功之一。
“你说是不是?”
“别气了好不好?育幼堂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后续不用我怎么操心了。”
姜萱含笑解释了又哄,可卫桓脸色依旧不好看,她哄了又哄,完全不见什么效果。
她不禁揉了揉额角。
卫桓偏拗,人很倔,在某些方面两人分歧挺大的,往日姜萱总是十足耐心去劝慰引导,但她今天实在有些累的。
病体初愈,精神体力再好也比不得平时,心气一泄人乏力倚在引枕上,她露出疲态。
姜萱闭声,阖目缓了缓,睁眼却见卫桓一下子急了,“阿寻,我……”
他自责,有些慌了,一时又不知怎么说,握紧她的手一会,瓮声瓮气:“你别生气,我……我舍不得你累着。”
归根到底,他只是舍不得她累着罢了。
姜萱睁开眼,对上的就是卫桓一双焦急的眸子。
他有一双黢黑如墨的瞳仁,一如他执拗纯粹的性子,此刻这双眼睛染上急切,紧张又慌乱地望着她,急急解释着。
心蓦的软了下来,方才涌起的疲惫感忽就散了,姜萱反握他的手,“嗯,我知。”
温声安抚他,心酸酸软软的,她伏身过去脸挨着他的肩膀:“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我下回必不会如此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低低呢喃,温声柔语,感觉像被一汪温热泉水包裹住心脏,热热的发胀,卫桓轻轻环住怀中的人,“好。”
“我会好好保重自己,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对不?”
烛光晕黄,室内静谧,姜萱低低地说,有种柔软的温情在室内流淌。
心更软和了,她轻轻侧头,阖目伏在他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桓桓其实是个偏拗又纯粹的崽。
一点点肥的一章,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爱你们~(/≧▽≦)/
还要感谢“lazi”扔的地雷呢,笔芯!
第71章
二人无声搂着,久久,她才抬起身,点了点他的额头,含笑:“那以后就让你盯着,可好?”
卫桓心甜,捉住她的手亲了亲,“嗯。”
夜深了,姜萱催促他睡觉,卫桓却舍不得走,他缠着她说:“我在那边睡好不好?”
他指着内室一侧窗扉下的矮榻。
两人未婚,非特殊情况不好同居一室的,只见他这般姜萱也不舍拒了他,犹豫了一下,“那好吧,明儿你早些回去。”
卫桓欢喜,自己开柜子,给铺好了铺盖。
“噗”一声轻响,蜡烛吹灭。
透过朦胧纱帐,见矮榻上隆一团,姜萱不禁微笑了笑。
……
夜很静,月光微微。
姜萱白日昏沉得多了,一时却睡不着,她侧耳静听卫桓的呼吸声,轻微绵长,一下接着一下。
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她更该好好规劝引导才是。
今夜虽温馨柔软,只姜萱却察觉卫桓性情和旧日相比,变化还是不大,否则他就不会一下子就拗上了育幼堂。
说到底还是观念和性子问题。
她得琢磨一下,该怎么认真扭一扭才好。
……
只说到扭性子,这得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这得找,急不得。
姜萱有心却知道理,因而也很有耐性并不急在一时,听他的先安心养病。
无事一身轻,躺足两日,姜萱彻底病愈,睡得饱足精神头十分好,满血复活后重新投入到公务诸事去。
卫桓不肯让她日夜不歇了,他来,他盯得紧紧的,姜萱从善如流,晚上基本不加班。
其实忙碌了两个月,渐渐地也开始缓和下来了,诸事已经理顺。军不扰民,政令清明,屯田令和育幼堂让百姓热情高涨交口称赞,黎民归心,降卒逐渐融入,并州已快速稳定下来了。
忙碌渐缓,诸事稳定,卫桓就忍不住琢磨起定亲的事来了。
正当他打算探一探姜萱口风,定亲的事能不能提前准备起来的时候,谁知却突生了变故。
是军事,大事,且不止一件。
先是卫桓遣心腹携带他的亲笔书信率兵前去招降各边卡关隘的事出了岔子。
出岔子的关隘是太行井陉。
井陉并冀二关的原守军俱被盘踞太行山的匪军黑山军歼杀,黑山军于并州关前筑寨为营,拒前来招降的新并州军。
紧接着,盘踞冀州常山郡的河间军得迅就动了,立即发兵往井陉另一边关口前的石邑城。
河间军,乃颉侯张岱所有。
……
要详述这两件事,不得不先介绍一下井陉的情况。
井陉,太行八陉之第五陉,天下九塞之第六塞,乃冀并二州互通的要道,兵家必争之地。
可以说,不管是卫桓欲挥军往冀青,抑或张岱姜琨要先发制人,基本都绕不开它。
这么重要的一条通道,如今却落入黑山军手里。
黑山军最开始是农民起义,依托太行山脉盘踞活动,最辉煌时甚至胁迫朝廷承认并拜贼首为中郎将,吸纳流民山匪杂胡无数,号称百万之众,北地赫赫有名。
可惜好景并不长久,随着河间张岱和青州姜琨的结盟,兖州彭越的北上攻伐,黑山军一败再败,最后就剩几万人逃回太行山,半匪半军。
巍峨太行,莽莽群峰,隐遁几万人完全不在话下,剿是很难剿的,所以王芮一向采取防御措施。他兵强马壮,也没把这几万人放在心上。
另一边的冀州当时很乱,姜琨张岱彭越,还有许多的本地中小势力,战乱频频,自然没人顾得上理会它。
一直至今。
谁知这回黑山军却趁着并州局势大变,新旧政权交替的混乱当口,一举歼灭惶惶的原井陉并州关守军,将关口占下,并依险筑寨,防御前来招降接手新并州军。
井陉如此重要,卫桓派去招降的正是徐乾,徐乾一见不好,立即发急报返晋阳。
不急不行啊,黑山军拿下的并不止只有并州关口,它同时发动攻击并拿下的还有冀州那边的关口。
冀州那边的关口更重要,可谓扼井陉之咽喉,牵一发而动全身。
冀州关一动,河间军同时也动了,几乎是接讯的同时,驻守常山郡的河间大将糜广立即挥兵,直奔石邑城。
石邑城之后,即是井陉关口,一旦取下,大军长驱直入。
两则消息前后脚送到晋阳,卫桓霍地站起:“传令,点兵!”
……
变化突生,迅雷不及掩耳。
卫桓当即点兵三十万,出晋阳往太行山直奔井陉。
“主公,无论如何,两关都不能落到河间军手上,还有石邑。”
否则并州将沦为主战场,陷入被动。
急行军一日,骑兵先头部队已抵达关口前,徐乾详细回禀现况后,张济急急道:“当务之急,我们是得先行黑山军手中夺得二关。”
没错,是二关,而不仅仅并州这一边的关口,因为在张济看来,黑山军抢占二关目的可不是与并冀两州为敌。
卫桓道:“文尚且细细说来。”
张济肃容:“黑山军此举,恐怕是想择一主归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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