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 柔姨娘来了。
柔姨娘进门,祁云菲就站了起来。看着熟悉的身影, 祁云菲眼眶下子就红了起来。虽然姨娘身份低,帮不了她什么, 还常常不理解她的做法, 可姨娘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她都想要好好保护她。
柔姨娘看到穿着华服的女儿, 眼眶也红了起来。
这几日,她直都被罗氏关了起来。
前日, 女儿要去静王府, 她本想送送她,可罗氏没有同意。
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好,时常担心女儿。
没想到,刚刚却听罗氏说女儿成了睿王妃。
睿王妃……不仅是正妃,还是睿王的正妃。
国公对她来说已经是掌管人生死之人, 睿王更是遥不可及。她真没想到女儿还能有这样的造化。
看着女儿脸色红晕, 头上插满了珍贵的珠钗,柔姨娘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可以放下了。女儿嫁了个好人家, 辈子不用愁了。
“姨娘……”祁云菲哽咽出声。
“见过王妃。”柔姨娘想要行礼。
祁云菲又怎会让柔姨娘给她行礼,快步走过去,抱住了柔姨娘。
见女儿抱住了她,柔姨娘本想挣脱,可女儿抱得太紧了, 柔姨娘没挣脱开来。后来,被女儿的情绪感染,也紧紧抱住了女儿。
抱着抱着,母女俩哭了起来。
许久之后,两个人的情绪平静下来。
香竹抹了把脸上的泪,把两条帕子递了过去。
“姨娘,你这几日过得好不好?大伯母有没有不给你饭吃不给你水喝?”
柔姨娘笑了笑,说:“怎么会,你大伯母不是那样的人,我不过是被关起来了,吃得好睡得好。”
想到前世的事情,祁云菲想,大伯母怎么就不是那样的人了?她就是那样的人,而且更过分。
“那他们可有打你骂你?”
“那就更不可能了。”
虽然柔姨娘这么说,祁云菲却还是不信,撸起来柔姨娘的袖子看了看,见胳膊上没什么伤痕,这才放心了些。
“四姑娘,真的没事,国公夫人没有苛待我。”柔姨娘连忙放下来袖子说道。
“怎么没有苛待您?您看看,您的脸色都不如从前好看了。”祁云菲看着柔姨娘蜡黄的脸色不满地说道,“他们凭什么关着您?”
说着说着,祁云菲又开始自责起来:“都怪我,若不是我行事那么鲁莽,也不至于被大伯母发现。可事情都是我的错,他们凭什么把您关起来。”
柔姨娘握了握女儿的手,蹙着秀美,说道:“四姑娘,你可别这么说。国公夫人也是为了你好。要不是国公夫人发现了,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还想带着我起逃跑。也不知你到底怎么想的,国公府的门第在整个京城都是数得着的。咱们能在国公府生活,是咱们的荣幸,多少人盼都盼不来呢。”
祁云菲抿了抿唇,想到前世的事情,又想到刚刚国公府众人的嘴脸,憋了许久,说道:“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这国公府看着是高门大户,内里却脏透了。”
柔姨娘眉头蹙得更深了,不悦地说:“四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去年秋天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儿。天天往外面跑不说,还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你怎么也不想想,如果你逃跑了,不再是国公府的姑娘,睿王这门亲事也轮不到你。”
“女儿宁愿不要这门亲事,只想跟姨娘起去找舅舅。”这是她重生以来最深的执念了。想逃,想带着姨娘起逃。只可惜,被国公府的人发现了,她的计划根本就没能成功。
柔姨娘被女儿的话吓了跳,连忙看向了外头,生怕女儿的话被守在门口的侍女听到了,捂着女儿的嘴,小声道:“你快给我住嘴,住嘴!”
被柔姨娘这么说,祁云菲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如今这局面,已经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了。她已经嫁给了睿王,而睿王又待她极好。等到睿王被贬出京城,她就能自由自在地活着了。
她不用逃,也无需再逃。
只是,刚刚话赶话,情绪又比较激动,说了错话。
柔姨娘见女儿似乎冷静下来了,便松开了手。
想到女儿刚刚说的话,再想到女儿如今的处境,柔姨娘有些担心。
犹豫了下,柔姨娘问:“王爷他,待你不好吗?”
祁云菲抬头看向了柔姨娘,见柔姨娘眼的关心之色,摇了摇头,说:“不是,他待我极好。”
听女儿如此说,再看女儿微红的脸颊,柔姨娘松了口气,笑着说:“嗯,待你好就好,他待你好,姨娘也就放心了。”
“嗯。”想到睿王,祁云菲有些不好意思。他待她怎会不好呢,这世上,恐怕没人能帮她更多了。
看着女儿害羞的脸,想到刚刚国公夫人以及夫人说过的话,柔姨娘心头沉,琢磨了下,道:“不过,你如今能有此机缘,全靠国公府。若是没有国公府,没有大姑娘,以你的身份,也不可能成为王爷的正妃。”
听到柔姨娘如此说,祁云菲脸色的绯红渐渐褪去,抬眼看向了柔姨娘。
只听柔姨娘继续说道:“……所以,你以后要好好报答国公府。如今大姑娘因为你变得这么惨,你可得在王爷面前替她求求情,让她赶紧回来。还有,大姑娘身份高,怎么能只是个侍妾,即便是不能成为静王正妃,侧妃也是使得的。你身份不如大姑娘,都能成为正妃。她出身那么好,可不能只是个侍妾。你们同出国公府,她好了,对你也是好事儿。这些事情,你都要放在心上。”
“姨娘……”祁云菲怔怔地看向了柔姨娘,“您在说什么呢?您是不是不知道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女儿为何成为了睿王正妃?”
柔姨娘道:“我知道,大夫人都跟我说了,是大姑娘让人迷晕了你,把你送入了去睿王府的花轿之。”
祁云菲不解地问:“既然知道,那您为何还让我这般帮着大姐姐?”
前世,姨娘可从来不会这样。
每次国公府让姨娘来劝她,姨娘都不来。
姨娘什么都不说,每每只说让她好好伺候静王。
如今到底怎么了?
柔姨娘见女儿没答应下来,眼神流露出来丝难过,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了呢?刚刚你大伯母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们多心了,说你如今成了睿王妃,就不把国公府放在眼里了。如今看来,你确实如此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祁云菲刚想反驳,却突然明白了些。
前世,国公府对姨娘的态度非常糟糕,每次都凶神恶煞,逼着她去做些事情。
而今生,听姨娘的语气,大伯母肯定对姨娘的态度很好。
还有,今生,她也变了,变得没那么软弱了,变得强势了些。
想到之前姨娘还以为她身上遭了什么脏东西,祁云菲抿了抿唇。
姨娘这是不信她了,怀疑她了。
不过,她终归是姨娘的女儿,也足够了解她。
平复了下心情之后,祁云菲慢慢把事情跟柔姨娘说清楚了。
“姨娘,不是我不帮,而是,大姐姐她想害死我。”
柔姨娘惊讶地看向了女儿,道:“大姑娘想害死你?这怎么可能?大姑娘她人很好的,虽然她常常欺负你,可你看,成亲那日,她没把二姑娘送上去王府的花轿,而是把你送上去了。可见,她待你比待二姑娘好,这么好的亲事都留给了你。”
祁云菲叹了叹气,忍住心的怒气,柔声说道:“大姐姐不是对我好,她之所以把我送上去睿王府的花轿,是因为我身份低,真的出了事,没人护着我。”
“这不可能……”柔姨娘仍旧不信。毕竟,如今女儿可是高高在上的瑞王妃。
祁云菲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说:“昨日早,女儿跟睿王进宫去了。当时,静王也在。静王跟皇上说,这切都是女儿所为。女儿贪慕荣华富贵,迷晕了大姐姐,跟大姐姐交换了亲事,说要让皇上赐女儿白绫。不仅如此,大伯母也去皇后娘娘面前告状,说切都是女儿所为,要惩罚女儿。”
柔姨娘满眼震惊之色,喃喃道:“可她们……她们……她们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会不会,搞错了?”
祁云菲嘴角露出来丝讽刺的笑,说:“她们是不是说大姐姐爱慕静王,想入她的府。而她又觉得女儿可怜,想让女儿过得好些,所以跟女儿交换了亲事?”
柔姨娘点了点头。
“您若是不信女儿的话,女儿会儿就让睿王当着定国公的面跟您说清楚。总归昨日国公也去宫里了,他也知晓所有的事情。”
柔姨娘怔怔地看着女儿,摇了摇头,说:“也……也不必。”
“姨娘,您怎么不想想,大姐姐平日里就喜欢欺负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我?我平日里不过是跟她穿同样的衣裳她都要让人把我的新衣裳剪坏了,去请安的时候还让女儿为她端茶倒水。这样的人,会有可能帮女儿吗?”
香竹直在旁,这会儿见柔姨娘在发呆,怕她不信自家姑娘的话,赶紧道:“姨娘,姑娘说得都是真的。昨日早奴婢就被大姑娘关起来了。”
柔姨娘看了香竹眼。
其实,柔姨娘不是不信女儿的话。毕竟,亲疏问题她还是很清楚的。
只是,对于这样的事情,她有些难以接受。
祁云菲看了眼柔姨娘的神色,接着说:“姨娘,睿王位高权重,又岂是能被轻易糊弄之人?见自己的正妃被人换了,他不发火才怪。而这怒火,自然是要发在替换之人身上。大伯母口口声声跟您说大姐姐是为了我好,可她哪里真的为我好了?”
听到这话,柔姨娘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来紧张的神色,抓着女儿的胳膊,问道:“王爷可是惩罚你了?你有没有受伤?有哪里不舒服?快跟姨娘说说。”
说到底,柔姨娘虽然愚昧又极易被人蛊惑,但她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女儿。
见柔姨娘如此,祁云菲说:“女儿没事,幸亏女儿之前就认识睿王,而睿王也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
柔姨娘松了口气。
祁云菲知道,柔姨娘相信她了,接着又说道:“大姐姐的亲事是皇上赐婚,她违抗圣旨,可是杀头之罪。皇上罚她去皇陵月,又让她这辈子不能为妃,已经是法外开恩。我也不好去给她求情,还……”
祁云菲话还没说完,就被柔姨娘打断了。
柔姨娘拍了拍女儿地说,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不,是姨娘错了,你可千万别找睿王求情。你大姐姐既然想害死你,那么她是生是死都跟你无关。她宁愿做静王的妾侍也不愿为睿王的正妃,这是把睿王的脸面放在地上踩。男人最好面子,这样的事情你千万别在睿王面前提,他要丢了面子,不高兴了,怕是会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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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交待
虽然祁云菲知道睿王并不是这样的人, 但见柔姨娘没被罗氏骗到,还是觉得非常欣慰。
至于柔姨娘担心的事情——
“姨娘, 您放心好了,睿王不是那样的人。”祁云菲为睿王解释。
柔姨娘似乎是想到了祁三爷, 叹了叹气, 说:“不管他是不是, 总之你不要在他面前提你大姐姐。”
“嗯, 女儿记住了。”
说完这些,祁云菲想了想, 说道:“姨娘, 大姐姐做了这样的事情,如今大伯母还骗您,试图让您来劝女儿,可见他们都不安好心。父亲又常常醉酒之后打您,不如,您跟女儿起走吧?”
柔姨娘正想着再劝女儿几句, 听到女儿如此说, 顿时惊到了。
“走?”
祁云菲刚刚的话虽然没经过考虑,但说出来之后, 却觉得自己的主意甚好。既然国公府的人忌惮她的身份,她何不压着他们放姨娘离开?
“对,走,离开国公府,离开父亲身边。”祁云菲非常认真地说道。
柔姨娘这辈子的确非常惨, 年少时就被父亲卖给祁三爷。祁三爷并非良人,对她并不好。而主母李氏也不是个好相与之人,对她非打即骂。
可她生性软弱,即便是如此,她也从未想过要离开国公府。
况且,她个妾侍,离开了国公府,还能去哪里呢?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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