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抬眸时,宣采薇神色清明坚定,缓缓而又执着道。
“采薇愿意。”
***
宣采薇从承启先生院子里出来后,心里还没算太平复,她方才答应了一件大事,这是第一次,宣采薇依心而动,她明白自己当时的感受。
她是想答应的。
因为,宣采薇想答应,不是贵女宣采薇,不是镇国公府嫡女宣采薇。
只是,她自己想答应而已。
这算是宣采薇第一次选择了自己想要的路,她抬手轻轻压在自己的胸口上,脸上还有不太真实的恍惚。
只是宣采薇还未仔细体会这份心情,眼前就突然窜出了两道人影。
看着眼前神色犹豫,脚步徘徊,但又杵在宣采薇跟前不动弹的两位男子,宣采薇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这会,她还未同自家丫鬟汇合,谁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人想做什么。
两位男子也看出了宣采薇眼里的防备,忙解释道。
“宣三小姐,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同你一起进入内宴的参赛者,我是徐列,他是林业。”
宣采薇点点头,若不是看到两人面孔有些熟悉,想起来二人同为内宴参赛者,宣采薇早就退到一个边边角角的位置了,哪里还有心思听他二人废话。
而且,就算不是坏人,也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好人。
对于陌生人,宣采薇防备心重如铜墙铁壁。
见宣采薇点头,徐列只当宣采薇可放心说话了,脸上的笑容多了些。
但说的又是另外件事。
“宣三小姐,不知你可否还记得我二人?”
宣采薇愣了愣,不明白徐列的意思。
见着宣采薇愣怔,徐列知道宣采薇没想起来,眼里划过些许失望,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道。
“我们之前见过的,宣三小姐许是贵人事忙忘了,就是几个月前,在遇楼,我还同你搭话来着,对了我还看了你赢走冷暖玉棋子的那盘棋,你当时留的化名是渡……”
“长安!”
宣采薇越听脸色越为惊变,瞥见徐列身后的大皇子,快速打断了徐列的话,然后也不管徐列和林业是何表情,招呼着长安就往别处快速赶去。
一边走,宣采薇一边垂头看向自己这身衣服。
她真是太失策了!
她光记着试探秦隐,怎么就忘了见过这身衣服的人比她想象的还多。
公孙笑柳和承启先生也就算了,两人也不是多问之人,即便知道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刚刚那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幸好她发现长安。
宣采薇决心以后少搭理这些陌生人,谁知道哪天就泄露出更多的马脚来。
大皇子被宣采薇带到了一个长廊,路上宣采薇明显是跟他心不在焉的闲扯,大皇子约莫猜到宣采薇是在躲刚刚的两人。
看着宣采薇好看的眉眼,大皇子信念一动,面具下的脸笑得有几分促狭。
果然是少年春日游。
正好宣采薇询问声音响起。
“长安怎么从那个方向过来?没跟淮安郡王一起?”
大皇子冷不丁脑海里撞入一张冷清的容颜,是苍玲珑的容颜,心头微跳,想起方才同苍玲珑单独相处时,自己不正常的心律跳动。
过了会,大皇子随便扯了个借口应付了过去。
宣采薇不疑有他,而且她看见长安,忽地想起今日此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
寻找秦隐。
宣采薇“咳咳”两声,让自己显得面无表情,对秦隐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模样,故作无意道。
“淮安郡王走了吗?”
大皇子道。
“还未,刚刚似乎是在前面的鹿鸣园。”
宣采薇心里快速记下这个名字。
“宣三小姐,有事找淮安郡王吗?”
大皇子可记得宣采薇方才对秦隐仇视的眼神,他也很好奇,二人之间是结了什么仇什么怨。
但也有些奇怪,这怨恨好像是单方面的,毕竟先前秦隐可是为宣采薇出头来着。
秦隐的理由找的着实是好,就连大皇子都信了,没往男女之情方面想。
宣采薇赶紧摇头,还摇成了个拨浪鼓。
大皇子:……
果然是找秦隐寻仇去了!
刺激刺激!
想看想看!
大皇子感觉手里就差点瓜子果脯了。
宣采薇继续扯着话题,中间思索着找个什么借口好支开长安,去鹿鸣园寻找秦隐。
“长安,你跟着秦隐许久了吗?”
“有些年份了。”
譬如青梅竹马,大皇子心里补充道。
但宣采薇想的又是另外件事,她见过秦隐议事,却从未听过长安的名字或是见过戴着面具的男子,看来长安或许没参与秦隐谋反的事,抑或是还不是核心人物。
宣采薇心里本想打听打听白衣披风女子的事,略微思索,又觉得长安或许知道的不多。
但宣采薇抱着能打探一点是一点,便开始套起了话。
“长安,我有个朋友极其仰慕淮安郡王,只是单纯的仰慕哦,但淮安郡王性子冷漠,也不知道淮安郡王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长安可能方便透露些许?你若能帮我朋友这个忙,我…我朋友定有重谢。”
典型的“无中生友”系列。
幸而大皇子“误会”的深,才未有发现宣采薇真正的意图,只不过却是聪明人想太多,想到另外件事上了。
大皇子眉骨上挑,俨然惊讶,然后眼里划过几分佩服。
宣三小姐真是聪慧极了,且够下血本!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仇怨,竟然让宣三小姐准备亲身上阵使出“美人计”报复秦隐。
想到好友会露出的跳脚表情,大皇子表示很期待。
不过,即使大皇子想帮忙,这事他还真帮不上忙,他要是能知道秦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早就往他后院塞七个八个了。
所以,大皇子只得摇摇头,表示不知。
但似乎大皇子的反应也在宣采薇的预料之中,宣采薇脸上没有多少失望,反而接着打探道。
“那淮安郡王周围没有出现什么女子吗?”
“比如喜欢穿白衣披风一类的?”
意有所指的话,已然有些明显了。
谁料宣采薇这么一问,大皇子面具下的脸顿时收起了玩笑之色,转而眉眼一利,声音冷了几分道。
“宣三小姐,这是何意?”
闻言,宣采薇亦是一愣,微微看向了一眼跟前的长安,总觉得说这句话时,长安周身的气息好像变了些。
但宣采薇着急询问白衣披风女子的事,也没有太在意,赶紧将找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我这朋友极其喜爱穿白衣披风,若是郡王也喜欢,她最近正好赶制新衣,也好提前好生挑挑。”
大皇子自然不信,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宣采薇,看着宣采薇澄澈的眸子,心里的怀疑有些飘忽。
难道是他太草木皆兵了?!
宣采薇不知,她假想中的那位情敌,正是他眼前这位大皇子。
当日的白衣披风女子,乃是大皇子的“男扮女装”。
大皇子正同秦隐密谋着一件大事,而这件大事不能同任何人言明,更不能让他那群兄弟们知道。
大皇子只得变装,小心同秦隐见面。
而先前大皇子同秦隐说过的跟宣采薇的缘分,便是他化身白衣披风女子时,曾得了宣采薇赠与的一个袖炉,使得他对宣采薇的印象从一开始便是极好。
正因为这份好印象,让大皇子没有太过对宣采薇起疑,只当她是在挑选之后同秦隐见面该穿什么衣服。
不过,白衣披风是大皇子的一个伪装,而且还是比较标志性的伪装,日后若是同秦隐约在其他地方,秦隐也能一眼分辨。
但如果宣采薇也要穿白衣披风,这就有可能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万万不可。
所以,大皇子赶紧否认道。
“不可能,淮安郡王最讨厌披风了,尤其是白衣披风,他最不喜欢穿白衣披风的人了,不论男女。”
见大皇子否认地如此之快,宣采薇有些惊讶。
这和她想象的回答很有些出入,都让她忘了该怎么问接下来的问题了。
最后,宣采薇终于找到了借口,直走长安。
而长安临走前,还告诫了她一番。
淮安郡王最讨厌穿白衣披风的女子了。
宣采薇扯了扯自己面巾,在鹿鸣园门口徘徊了下,回想起方才长安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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