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如星跟着黄叔这一转不打紧,发现三四个月不见的枫叶小镇变了不少,作为一个三面丘陵的小镇,以前只有一面枫叶山上有大片的药园子,可现在,另外两座山都清出来大量的土地,正有不少人在地里劳作。
“那些,都是少爷让人从别的地方弄回来的植物。其实也不知道哪些植物是你需要的草药,少爷只是听植物专家说哪种植物比较珍稀,可能是你们国家没有的,便会不计代价地让人弄回来栽种。”
作为主管这个事情的黄叔是最清楚段如星对顾寒星的意义,所以逮着机会就在她面前为顾寒星刷好感。黄叔深深地看了神情触动的段如星一眼,笑得有些轻松:“你也别太大心里压力,这个事情是他心甘情愿的。毕竟,那时候谁能想到他还有找到你的机会呢。”
段如星摸了摸鼻子,把泪意给压下去,狠狠地点头:“我知道的。”但在心里却觉得顾寒星也太傻了,要是真找不到她,种这几座山的草药给谁用呢!
黄叔看她双眼含雾的模样,恨不得上手揉一揉她的头,但想着身份和男女有别,终究还是忍了下去,伸手指向了和枫叶山最近的山头:“那边,全都是从草药国运来的花草。管理这些的是草药国的巫医,兴许你们能有一样的话题。”
“巫医?!”段如星早就听说过这个名称,只是没真正接触过。听说巫医很神秘,从来不会接触他们国家外的人,治病也很神秘,用的是巫术,草药只是辅助。
黄叔点了点头:“阿汗和阿珍是偷偷跟着我们运送草药的车来的枫叶小镇,他们俩好像是私奔的情侣,语言这些不是很方便,但比比划划我还是看懂了。他们的意思是想在枫叶小镇安家,让枫叶集团庇护他们,作为报酬,他们会负责照看枫叶山和药山的植物。”
“药山?”段如星迟疑。
黄叔带着段如星进入了药山的范围,山脚下也如同枫叶山那样用高墙砌了起来,只开了一道小门。
“这座山上别的植物都被阿汗和阿珍拔掉送去了别的山头,两人坚信,只有他们留下来的才是药,所以还给这座山取了个‘药山’的名字。”黄叔解释道。
段如星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只要用得好,万物皆可用药。这两个人未免武断了一些。”
黄叔拿出钥匙开了门,顺手就要把钥匙递给段如星:“这两个应该是在躲人,进了药山之后竟然让我从外面把门锁上,只三两天从枫叶山那边给他们送点粮食过来。”
段如星没接那钥匙:“还是黄叔你收着吧,过几天顾寒星办完了事情我们又要回国的,以后一年怕也就回来个两三次,用不上。”
黄叔也没强求,目光留恋地在枫叶小镇上转了一圈:“原本我觉得只要顾江鹤一死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可后来才发现,离开也需要勇气。少爷把这几座山交给我打理,倒让我想起小时候跟在干爹身后做花匠的那些日子,几个月下来,倒是忙出了点乐趣。”
段如星很赞同:“我妈妈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无限未来。死了说是一了百了,其实死了那是什么都做不了,多憋屈啊。”
黄叔眼中有亮色闪动:“我之前就在想,是什么样的家长才能养出你这么优秀的孩子,就凭你妈妈这句话,便比不知道多少人看得长远透彻。”
“我妈妈最好了。”段如星骄傲地弯了眼睛。
以前她把自己弄得丑丑得笑起来都能让人心生愉悦,现在天仙似的脸蛋挂着这样的笑容,简直就让人如沐春风,心情说不出的好。
黄叔想,难怪顾寒星认定了她。这样明亮又柔和的光,是每个在黑暗中前行,在泥沼中挣扎的人最渴望也是最需要的,好不容易遇到了,又怎么舍得放手。
两人沿着狭窄的山路往上,路上是各种各样的药草,有的段如星认识也知道药性,有的她看起来都很陌生,也有的似曾相识,像是在书上看到过记载,但又不能确定。
听黄叔说,这里所有的草药那个阿汗和阿珍都认识,段如星就更期待见到两人了。
不曾想刚看到矗立在一条小溪边竹林里的茅草屋时候,她倒是先听到了女人痛苦的呻/吟,还有男声在痛苦地念着奇怪又有韵律的语言。
黄叔疾走了几步:“阿汗!这是怎么了?”
段如星也跟着跑了过去,还没等两人进门,茅屋门口首先闪出来个高个子黑皮肤的小伙子来,一张嘴一口洁白的牙齿尤为显眼。
“没事的黄叔,是阿珍旧病复发,我在给她治疗。”阿汗戒备地看了一眼黄叔身后的段如星,发现是一张漂亮的东方面孔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阿汗的语音有些怪异,应该是初学的语言。这时候,屋里又传出来阿珍的痛叫,阿汗脸色一变,也顾不上招呼黄叔,转身又进了里头,叽里呱啦像是咒语的语言又响了起来,但阿珍的痛呼声不但没减轻,还越来越急促高亢了。
这次阿汗进门并没将门关上,里面的床铺和床铺上下的情况一览无余。
床上躺着一个同样是黑皮肤的女子,脸色痛苦扭曲,满脸都是汗水下落,虽然死死抓着床单忍耐,但还是忍不住一声声痛叫。
床边放着个小火炉,上头陶罐里熬着草药,药味儿和一股腥味儿交织着往屋外传来。
“这是怎么了?要不赶紧送医院吧,可别耽搁了病情。”黄叔皱眉,枫叶集团可是要往遵纪守法方向努力的,可别在自家老窝里闹出人命惹出什么麻烦来。
“不用了黄叔。阿珍只是肠绞痛犯了,我先念一念巫医咒,待会儿喝了汤药就能好。”阿汗捏了捏阿珍的手,脸上也是有些焦急。
段如星走到小炉子边上看了一眼,再一把将阿汗推开,手指捏上了阿珍的手腕。
“你干什么!”阿汗伸手去拽段如星,不让她靠近。
“你那罐子汤药再给她喝下去,你就等着一尸两命吧!”段如星松开手,一句话说得阿汗瞪大了双眼,床上的阿珍也仿佛忘记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