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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那里是蔡夫人这等年纪还在要处理这等要害了全族的丑事, 宫里柴徵一直在劝慰皇帝,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查抄蔡家,实际上皇帝还没有想到要抄家流放,但是柴徵搬出了典籍来说按照规矩就是抄家流放,欺君之罪。蔡相公这个年纪了,实在不必如此,所以还是他顶了算了。
  蔡青最近跟老皇帝说话都说不上,今天听闻传召还想好好的察言观色,听听老皇帝是怎么想的,进来却是看见淑妃也在, 柴徵也在,宫妃在场, 他这个外臣不便相见, 还要想请回避,却被满脸寒霜的老皇帝叫住道:“大相公, 先坐!”
  蔡青坐下,看见所有的人的面色都不善,想要开口,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外面脚步匆匆, 内官来报, 道:“官家,淑妃娘娘宫里的秀梅姑姑和太医院的张太医请见。”
  “宣!”
  秀梅姑姑和张太医进来行礼之后,道:“官家,老奴与张太医去了蔡家, 张太医给十二姑娘搭了脉,确实是喜脉。老奴也给十二姑娘验看了身子,已非清白之身。”
  皇帝这才看向蔡大相公说道:“大相公好家教啊!”
  蔡青压根没有想到这一茬,这些天他的眼光都在李重、苏熠辉这些人的身上,自己后院的那个小姑娘,总觉得好似都没有长大,怎么会这样。
  柴徵叹息一声道:“今日有……”把张家那个人怎么去的开封府,怎么找到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蔡青忙跪在地上说道:“请陛下恕罪,老臣从未想过要混淆天家血脉,老臣回去这就打死这个孽障!”
  “大相公,这个事情涉及三条人命,你回去打死十二姑娘,无非就是一尸两命,也于事无补了。孤若是想要了她的命,也不会私下来禀报父皇,这件事情,就算是孤改变了主意,由皇家来退婚吧!”柴徵对着蔡青说道。
  蔡青抬起头看着柴徵,老皇帝愤恨道:“还不快谢过太子的恩德!”
  蔡青给柴徵下跪,叩谢柴徵的恩典,柴徵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嘲讽之意,心头大震,与太子相比,自家那个当成猫狗来养的庶女,完全配不上这样容貌和才干。论说他要他的支持,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没有觉得太子有这个必要,或者有这个心要他支持,对着他不冷不热,表面恭敬,私下冷淡。如此一来,倒是看上去好似处心积虑,要了今天这一幕。
  他抬头看着老皇帝,老皇帝脸色冷地不能再冷,一副对他失望透顶的表情,再看柴徵,蔡青在官场斗了这么多年,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
  刚刚才纳吉的太子的婚事告吹了?说是太子近距离见了十二姑娘之后,说十二姑娘脸上有颗小痣,让他难以接受这等瑕疵,所以他决议要退婚,官家居然同意了这等荒唐到近乎儿戏的退婚。
  又过了两日说蔡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张姨娘的娘家,张家的那个小子,从天上一下子掉到了尘埃里,难道这里有什么缘故?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那一日宫里来了掌事姑姑和老太医,也略有传闻,风就这么漏出来了,说蔡家姑娘之前就与那张家的小子有了首尾。张家的小子去了开封府找了太子……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少,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被说了出来,听到这样的传闻,又从某些渠道得到了证实,才知道是太子不忍心三条人命,才说他要退婚。一下子多少人感念太子仁德,又说蔡青的家教实在一言难尽,不过蔡青这种人家,教出这样的姑娘也算正常,其实跟王充真的没区别。
  有了这件事情蔡青在朝堂上几乎抬不起头来,李重开始崭露头角,而李茂更是意气风发。柴徵开始连表面上的恭敬都不再有,对着蔡青几乎不理不睬,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毕竟谁替他背了这么个锅都不会高兴。唯有蔡青心里不忿,他猜出柴徵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娶自己的女儿。不过是为了让皇帝彻底地厌恶他罢了!
  他没有想到跟了老皇帝这么多年,失宠就在这么点时间之内,做梦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可是圣宠已经完全失去,他蔡青再等下去,下场堪忧。
  蔡青再次去找了王充,并且找到了柴行,上一次他们不欢而散,柴行大骂蔡青已经琵琶别抱,去了柴徵那里,都要做柴徵的老丈人了,还会跟他在一条船上吗?
  “殿下,您现在能不能看清楚点?柴徵压根就是用了离间计,他假意要娶我的女儿,让你我离心,然后再找个机会让我名声受损。”
  “笑话,难道他来帮你找的机会,让你女儿去跟人睡了?连你都不知道那个小子睡了你女儿,他知道这些?你别出了这种事情,没办法贴人身上了就说这种话。”柴行怒道,蔡青看着柴行,眼前这个货色真的是缺了多少心眼,才能成这样。到了这般地步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还在说出这种话,他说的没错,要是从一开始就选择,他情愿选一只猪也不愿选这个他。
  王充劝解着柴行说道:“殿下,如今大相公已经跟柴徵没有了走近的可能,您还拿这种事情出来说做什么?现在我们三个如果再不想办法,等柴徵回过头来再打压我们,我们就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大相公,你以为这事情还能怎么走?”
  蔡青叹了口气说道:“柴徵如今羽翼已经渐丰,咱们手里的能走的路已经不多了。只能趁着他不备,逼宫上位。”
  “逼宫上位,谈何容易?赵翰那个老贼定然是帮着他的,韩允素来与王太尉不对付。其他的也就是刘家和朱家了。”
  “怕什么?韩允远在代州,只要他赶不过来就可以。赵翰在汴京,他手里又什么人?不过就是当初官家让他剿匪的两万人马。刘家就在近边,禁军的指挥还在我的手里。难道十万禁军还对付不了两万赵家军?”王充说道。
  “苏熠辉在保州,可是用了几千人马退了完颜兀著的三十万兵马。”蔡青说道。
  “说起这个苏熠辉,我们手里有一招好棋可以下。”
  “你说!”
  “他为了挽回赵家五娘,赶走了那个外室。如今那个外室被我们养着。如果我们杀了那个外室嫁祸给他,让柴徵的开封府审理,大相公在朝堂上给予助力,那么苏熠辉至少被关进去是毫无疑问了。”王充说道:“我们有禁军十万,他赵翰城外的两万兵马不足为惧,让官家写下退位诏书,只要您能继位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御林军的话,柴徵手里如今也有一些。”柴行说道。
  “那不过是几千人马,其他人还在我的手里,还能听老夫的调令。殿下只问你一句,你敢不敢?”王充问道。
  柴行咬着牙说道:“这自然要一干!”他恨透了柴徵,无论如何都要夺到苏熠辉,让她在他身下求饶。
  *
  满京城的人都替苏熠辉烦恼,她每天都去宁国公府蹲点,但是宁国公府的大门就是紧闭,不让她进门,哪怕她好说歹说。
  她见到赵老将军,一把扯住道:“岳父大人,帮小婿劝劝岳母和娘子,小婿一定改过自新,以后断然不会再犯浑。”
  “是老夫错看了你,老夫也深深自责!算是老夫错了,以后苏将军要是有地方高就,就请自便!赵家不敢贪你军功,赵家的女儿也不稀罕你这样的。”说完就拨开了苏将军的手,往里走。
  这句话就是说,赵家和苏将军是彻底地决裂了,苏熠辉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她不再去宁国公府,而是每日买醉。
  那是四月末初夏的一个中午,开封府的大堂鼓被敲响,一个中年的男人满身是血地站在开封府的大堂门口敲着鼓,等柴徵从里面出来坐在大堂上,传了那个击鼓鸣冤的人进来。
  那人跪在大堂上道:“求大人为草民做主,草民状告河北路都总管苏熠辉,草菅人命。”
  柴徵从座位上站起来,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跪磕头,泪流满面道:“草民的女儿是苏熠辉的外室,苏熠辉为了能挽回他夫人的心,所以赶走了我们一家四口。我们一家四口已经离开了京城,没想到她还是不依不饶,今日早上过来将我们一家子要杀了,要不是草民逃得快,恐怕也死在他的刀下了。”
  “你逃地有多快?他想杀人的话,还能有人逃过他的刀?”柴徵不可置信地问道。
  那人仰头看着柴徵,柴徵还一本正经地说道:“其他三个,两个是你的女儿?一个是你的儿子?”
  “是!”
  “自己生的?”柴徵问道。
  “是!当然是小的亲生的。”那人还重复了一遍。
  “你就没想着要救一救?尤其是那个还是你唯一的儿子?”柴徵再问。
  在场的人莫不是在想,今天殿下是怎么了?这些话都是在抬杠,一转念,那苏熠辉是他最珍重的一个朋友,他这么问,虽然有偏帮的嫌疑,但是到底还是有道理的。
  柴徵接了这个案子,下了令道:“去苏家,把嫌犯苏熠辉捉拿归案。”
  捕快得了令,问道:“殿下,能去一队御林军吗?苏将军那是个什么人,您知道的啊!”
  “你去就是,他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柴徵如此说道。
  他们看向柴徵,都觉得太子对苏熠辉倒是是太了解呢?还是缺乏了解。但是老大发话了他们也不能不去,带着一队人马,敲开了苏府的大门,问道:“小的们乃是开封府的衙役,不知道苏将军可在?”
  “在!您有什么事吗?”
  “奉殿下之命,前来捉拿嫌犯苏熠辉归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衙役的嗓子有些发抖,想想这个可是血洗翔龙旗的主儿。
  “嫌犯?”
  “是的,苏将军涉嫌杀死朱家一家三口,殿下让我们来拿将军归案。”
  “走吧!”苏熠辉从垂花门里走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下巴上长出了青茬。这玩意儿,她捯饬了很久,才算是做了十分的像。看上去就是几天几夜没好好睡过的一个人。
  没想到将军这么好说话,几个衙役把苏熠辉带回了开封府。
  苏熠辉就是在最艰难的时刻都是那么地活蹦乱跳,从来没有这种由内到外的看上去的憔悴,柴徵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进了后衙,挥退了众人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媳妇什么话都不听,只相信她看到的,现在连见都不肯见我了,执意要与我和离。心里烦喝了几天酒。”苏熠辉说道,那一脸的消沉。
  柴徵看着她的样子道:“刘昔派人跟踪了,人是王充的人下的手。”
  “我都替他们着急,这种事情总要给他们圆了才好。要不然显得做得太草,太特么简单了。”苏熠辉说道,这群脑子欠费的,明明是她给他们挖的坑,他们还跳地那么起劲,每一次看见他们跳地那么起劲,她都恨不得想要拖住他们,告诉一声前面有坑,能不能慢一点。
  “所以,这几个人也靠上红楼?”柴徵问道。
  “嗯,红楼余孽,为了打击报复,故意接近苏将军,导致苏将军入了红粉骷髅的魔障,最后被靖王陷害锒铛入狱,然后靖王进行逼宫。最后通过仵作验尸,推演出整个真想,还苏将军清白。”苏熠辉,替靖王搞了个上半段,这样才显得更为合情合理,也显得靖王殿下智商更为在线。
  柴徵看她脑子还是正常,没有被这些事情折磨地七零八落,心里略微放宽心些,劝慰她道:“熠辉,那这些天你就待在牢房里歇歇,等事情过了我陪着你去宁国公府上跟你娘子赔罪,说和说和?”
  苏熠辉双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道:“还是要时间去冲淡这些事情。你别管这些了,马上就是打硬仗了,我家娘子大义还是明白的。夫妻之间的那些事情。谁也说不清,她犟,我也混。”
  “既然心里是这么明白的一个人,你自己做事的时候就没有好好考虑过?你老实说,跟那个女人有没有做下错事?”柴徵问她。
  苏熠辉咬着唇,低着头不回答,柴徵看她这个情形,心头一阵不舒坦,在他的心里苏熠辉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混,但是实际上这个人心细如发,做事极有章法,绝对不会胡来。但是她这般不说话,那就是有那种事情了?他说道:“熠辉,你啊!”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心里觉得颇为寒凉,心塞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心塞开始了!
  小苏放出来了哈!
  第74章
  苏熠辉被拿入开封府的牢里, 蔡青在朝堂上鼓动人要彻底严办苏熠辉,一个劲儿地指责苏熠辉嚣张跋扈,做出这种事情是合情合理,要让开封府拿出决断来。
  柴徵看向蔡青问道:“苏熠辉的事情还在追查尸首,仵作还没有验看之下,您说要严办?严办什么?如今苏熠辉还没认罪。这个事情还在审理当中。难道现在连审问都不用了,直接判他一个死罪?大相公是想要草菅人命?”
  “殿下与苏熠辉交情匪浅,殿下何不避嫌?”蔡青问道。
  “避嫌?大相公是在质疑孤在这件事情上的公允吗?”
  “不敢,看来殿下是要效仿包龙图铁面无私了!”
  “不劳相公提醒,孤相信熠辉的为人, 他不会无端杀人罢了。”
  “殿下这么说就是带着私心了,苏熠辉是什么样的人?天下人皆知的杀神。殿下居然说他不会无端杀人?”
  “大相公给孤举例一下, 苏将军滥杀无辜的例子?”柴徵说道:“一个将官英勇杀敌, 都能成为揣测他无端杀人的理由的话,天下的将士还要不要奋勇杀敌了?”
  “陛下, 可见殿下还是偏私于自己的人,恐怕不适合审这个案子。”蔡青跪下说道。
  “既然是告到开封府的,自然是开封府审, 不过孤以为, 为了显示公正, 请大理寺和刑部会审如何?”柴徵对着蔡青说道。
  蔡青看见他入局,毕竟苏熠辉怎么审不是关键,关键是苏熠辉被关进去,能够拖着不被放出来。他听到这里也就说道:“但愿殿下能够公正无私!”
  柴徵说道:“熠辉之事, 孤希望的是水落石出。孤信自己的兄弟不会做出枉顾人命的事情。”柴徵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苏熠辉背书,不禁让朝中之人刮目相看。这种态度与王充出了事情推出自己的女人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别,再看看王座上的老皇帝,从来没有个决断,这位殿下倒是完全两样。
  蔡青不再说什么,只说:“但愿如此!”
  柴徵那里看上去忙着彻查此案,好歹开封府大牢也是他的地方,每日苏熠辉吃好喝好,除了滴酒不给她沾之外,什么都好。倒是经过收拾,浑身上下比那日逮进来的时候干净齐整了很多。
  一转眼端午过了天气就炎热起来,开封府大堂之上,苏熠辉过堂,原告跪在地上哀哀哭泣,叫骂苏熠辉,说她杀了他们一家几口。
  苏熠辉冷笑道:“我没杀,我要杀人的话,你这种弱鸡,就是上千个也早就叫我杀了,还能让你给跑了?这种事情有眼睛的人一看就是陷害。你们一家子我赶出京城,也是给了银两的,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家娘子的生活。另外,你女儿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可不是我的,也别往我头上栽。”
  苏熠辉张狂是一直的,但是看着苏熠辉如此张狂,大理寺卿有些不太习惯道:“人犯肃静!四月十八那一日你在哪里?”
  “在家,我喝醉了,在家躺着。”苏熠辉说道。
  “可有人证明?”
  “家里的奴仆都可以证明。”
  “除了家里的奴仆之外,还有谁可以证明。”
  “我在家,自然就是家里的奴仆,又没有会客。证明什么?”苏熠辉依旧那么强横地说道:“这是我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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