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只在周边走了走,买了些家常用的东西,又在一家酒楼定了个包间,点了桌席面,要了许多本地特色菜肴,吃饱喝足后就一起回来了。
她们走后第三天早上,赵世简快马加鞭,天江江黑的时候赶到了。
他一来,家里面的下人更加规矩了。将军治家和夫人不同,你犯了错,只要不是大事儿,夫人那里能过去就过去。将军这里直接用军营那里的规矩,犯了错,先自己去领板子。别的事情还好说,三板子两板子也打不坏,要是将军心情好,打板子的人也就做做样子,并不疼。一旦牵扯到夫人和哥儿的事情,将军再不肯讲一分情面,求夫人也没用,那板子真是实打实的打到肉里头。夫人也没办法,只能给你些上好的棒疮药膏。
赵世简到了后,大伙儿一起吃了顿饭,吃饭前就让人给巡抚和总督各送了名帖,明日他到衙门去拜访二位,有要事情商议。
东南军在省城也是有自己的办事衙门的,第二天一大早,他直接去了衙门。
他极少来省城,都是直接在军营里,或是住在泉州,去军营方便。
他才进衙门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出门,巡抚冯大人亲自上门来了。
赵世简见冯大人一把年纪了,主动抱拳行礼,“老前辈好,都是晚辈的不是,劳累您亲自过来,本该我上门探望的。”
冯大人乐呵呵地摸了摸胡须,“赵将军客气了,昨儿接到赵将军的帖子,怕是有急事,老夫今儿急忙就过来了。”
冯大人是巡抚,掌管一省行政,一般不与军方来往,这是规矩,地方文武串通到了一起,容易作乱。监察御史们两只眼睛就盯着这个,你一个地方主帅,找当地巡抚,要干什么?
赵世简从来没找过冯大人,今儿头一次送帖子,冯大人怕是有什么事,没等他去,直接过来了。
赵世简再次笑道,“都是晚辈的不是,让您担忧了。也无别的事情,想请前辈来一起给圣上分忧。”赵世简说着,双手抱拳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
冯大人急忙起身,也往京城方向拱手,“为圣上为朝廷分忧,不管刀山火海,赵将军只管吩咐,老夫这把老骨头,再不会退缩一分。”
赵世简忙道,“大人忠心为过国,把福建治理得仅仅有条,那么多灾民流窜过来,却未发生聚众斗殴之事,这是大人的功劳。”
冯大人忙谦虚道,“有了赵将军镇守一方,什么宵小也不敢作祟。”
一老一少相互客气了半天后,再次分宾主坐下,赵世简让人上了茶水。他久不来这里,这里物资极度短缺,就这茶叶,还是他早晨走的时候,李姝让他身边人带上的。
赵世简喝了口茶,直接说道,“晚辈来没有别的事情,这些年,蒙圣上抬爱,晚辈从八品小官做起,如今到了福建任职。晚辈与内子,原是普通人家出身,头些年一直省吃俭用,这两年到了福建,东西比京城又便宜一些,我们也积蓄了几两私房钱。自中原蝗灾以来,想到百姓扶老携幼出门讨饭,内子整日吃不下饭,赶着我过来找诸位大人商议,要把她手里的私房银子都捐了出去。”
冯大人笑了,“夫人仁义,多少人见百姓流离失所而无动于衷,夫人虽是女流之辈,却能怜贫恤老,老夫佩服。”
赵世简也笑了,“大人客气了,晚辈想着,内子是女子,都想着把钗环卖了换几斤粮食给百姓裹腹,咱们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要袖手旁观不成。故而,今儿晚辈来请大人和总督大人一起,咱们各家凑凑份子,给中原的流民们买些粮食,让他们感受到圣上和朝廷的恩德。”
冯大人心里骂,你个奸猾小子,谁不知道你的私船来钱快,你当然大方了,但他嘴上仍旧笑眯眯的,“赵将军不说,老夫也预备要做这件事情。赵将军来了正好,将军是大户,自然要多捐的。”
赵世简哈哈笑了,“前辈说笑了,今年东南军二十万将士们的军饷到现在都没到,晚辈也是苦苦支撑。这回捐银子,全靠夫人把首饰卖了才能保住脸面。我这省城里的宅子,这两天头一回去,我们预备明儿走的时候就把它卖了,家里人少,有个三进小院子就可以了,这左右一倒手,又是不少银子呢。”
二人正说着,总督也自己摸来了,“哎呀,冯大人果真在这里。”
赵世简忙起身行礼,又请他坐下喝茶。总督听说了二人商议的结果,直接拍手称快,“这个立碑的主意好,依老夫看,就叫功德碑,我看那些日常号称怜贫恤老的人这回还怎么说嘴,不交银子,甭想上碑。”
这头,福建三大巨头们暗搓搓地想着怎么从官员和富户身上敲诈,那头,李姝磨刀霍霍向一干官太太和富太太。
她才住下两天,各路管太太们的帖子都到了,李姝没时间一一拜访,干脆自己做东道主,把巡抚、总督和一干州府太太们都请了来,在她家里开宴席。
宴席还没开,李姝听赵世简的话,先叫来了人牙子,把这宅子重新估价,卖了后直接捐出去。这宅子赵世简花了大价钱的,各处名贵石头、花木他都淘腾了来,正院垂花门上的木料都是名贵木料,连后院大湖里的石头都是花高价买来的。
除了这些,赵世简还在正院和外书房各建了一个循环流动的热水系统,冬日里,取暖用热水,再方便不过了。正房盥洗室里通了一个热水喷头,室内有个浴池,泡澡和淋浴都可以。
福建的富户们虽然各家的园子都修建的富丽堂皇,但何尝见过这种东西?都觉得新鲜。有人甚至想出高价钱买了,后来听说是赵将军的宅子,都夹着尾巴回去了。
如今听说赵将军这宅子要出手,多的是有钱人家想买。李姝让人牙子告诉那些买家,高价者得,且这次卖宅子的银子,自家一分不留,全部捐献给灾民。那些大商家,最喜好名声,听了之后,立刻开始把价格往上面抬,最后,除去买宅子和修葺的钱,李姝另外还挣了三四千银子。
挑好了买主后,李姝立刻让人牙子跟着买主去衙门里办手续,并告诉买主,她还需要再住一阵子,最多不超过一个月。买主见房契都改了名字,你一个一品官夫人,自然不好骗我。
卖过了宅子,李姝又把自己去年胡乱买的一些首饰当了。那时候她整日心里烦躁,就爱乱花钱,首饰就捡贵的买,什么宝石玉石的,花里胡哨的,整日把自己收拾的像个首饰盒子一样。
如今她看都不想看一眼,都卖了省心。
宴席当日,整个省城的官夫人们都来了,文官武将家的一个不少,太远的地方的州府官太太们实在来不了了,听说今儿是给灾民捐银子,也让人捎来了银子。
很多富户人家的太太,听说今儿只要掏钱就可以露脸,都多方打听,将军夫人的宴席能不能多叫几个人。李姝知道这些人爱面子,刚开始卡着人数,帖子发出去的越少,这些富太太们越抢的厉害。慢慢多发几张,福建有名的富家太太们经过几轮的哄抢,也都搞到了请帖。
一群官太太富太太们见面,一通的行礼问好,相互厮见后,分诰命级别和宾主坐下。李姝今儿虽然是诰命最高的,但她年纪轻,故而她请了巡抚太太和总督太太坐了上席,自己陪坐一边。
听戏、赏花、吟诗作对,这都是官太太们宴席的常规项目,成了婚的,就聊家长里短,跟着母亲来的小姐们,聚在一起说诗文,说胭脂水粉,反正只要你能找到说话的对象,大伙儿多的是话题。
赵世康和肖青荣如今都补了从六品虚职,吕氏和雪娘身上也有个诰命,坐在一堆太太里也不算丢人。玲娘有了人家,今儿比较矜持,把出头露脸的机会都让给了小姑子。
对,如今玲娘知道芳娘是自己的小姑子了。她头先是害羞,后头慢慢放开了。在泉州,她们二人都是京城里来的最能说到一起去,两家关系好,住的又近,如今又是姑嫂关系,整天形影不离。
等玩够了,开宴席,一群夫人太太奶奶和小姐们,坐了十几桌,把花院子里的大花厅坐的满满当当。
今儿的宴席,李姝别出心裁,没有一样大荤,全是素菜。
诸位太太们都心下纳闷,将军夫人如何这般小气。
李姝请总督太太和巡抚太太坐下后,自己端着杯子起身,先给大家屈膝行礼,然后开始声情并茂地演讲。
“诸位夫人、太太奶奶们,今儿咱们不论诰命高低,只论年岁,我年纪小,今儿请大家来我家玩耍,不怕大家笑话我,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诸位来宾听到她这话,都安静了下来。
李姝继续说道,“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出生时,我阿爹是京兆衙门里的一个小吏,每月只有三五两银子的俸禄养家。我小的时候,好几天才能吃一顿肉。我阿奶怕我们嘴馋,经常买一些碎肉,再剁碎了和着菜一起摊饼给我们吃。那还是在京城呢,就这,原来我还觉得小时候日子苦。可最近听我家将军说,中原蝗灾过后,多少百姓别说吃饼了,观音土都抢不到了,城墙皮都扒下来吃干净了。”
李姝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可你们知道吗,观音土吃到肚子里,人克化不动,会活活胀死。你吃了,会胀死,你不吃,要饿死,这就是蝗灾后许多百姓的日子。圣上和朝廷里的老大人们都开始节衣缩食,省出哪怕一口粮食,也能救下一条命。我们这些内宅妇人,整日锦衣玉食,如今,我们不该为灾民们做些什么吗?你们知道吗,灾荒年月里,青壮们还能逃一条命,大一些的孩子,能卖身为奴,可那些妇人和小娃儿就苦了。妇人们长久挨饿,连月事都不来了。小娃儿饿的狠了,肚子会越鼓越大,身上却越来越瘦。他们的肚子里没有一口粮,最后,人饿极了,肚子会吃自己的,先吃的就是胃,最后,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
原谅李姝故意在这里吓人,她也是以前听说人饿极了,胃会自己消化自己,具体的她也不清楚。她故意说的吓人一些,又是拿小孩子说事。这些妇人们,个个都有孩子,听得心都揪成一团,顿时眼泪直往外冒。
旁边的夫人太太们,一边抹泪一边说,“赵夫人不说,我们也听说了灾民们日子难过,但没想到这样艰难。今儿赵夫人既然办这个募捐宴席,我等不说多的,至少也要救下几条性命。”
大伙儿都呜呜哭了起来,李姝见时候差不多了,不好再煽情,开始收尾。
“今儿这宴席,全是素菜,各位夫人太太们,咱们成日吃得好穿得好,今儿不说尝一尝观音土,我们先尝尝这百姓家的全素宴。这些菜,都是百姓家里的家常菜,是我家里厨子做的。我们吃了,会感觉少油无盐,但百姓家里做菜,谁敢敞开了放盐呢,更别说油了,也就过年过节能见个油水,平日都是拿布沾一点擦擦锅。”
“咱们吃了这全素宴,体会一下百姓的日子。体会过了,给灾民们捐些米粮。既是我发起的,我带个头,我家这宅子,作价一万五千两卖了,我一分不留,全部捐出去。还有我卖首饰和我的私房银子两千两,我家将军昨儿给我凑了个整,今儿,我统共捐两万两。另外,还有粗麻布棉袄三百件,粗粮和陈米两千斤。”
说完,她看向巡抚太太和总督太太,“我年轻,没什么见识,说的颠三倒四的,要是哪里说的不对,还请二位夫人帮我描补描补。”
总督原是管军权的,但有赵世简在,福建的总督就是个空架子,故而总督太太一向话不多,事事以巡抚夫人为先。
巡抚夫人冯夫人看了李姝一眼,擦了擦眼泪,笑道,“赵夫人果真慈悲心肠,把自己的首饰都卖了。既是要捐款,咱们就得有个章程,找几个威望重的,一起管账,让这银子能全部用到灾民头上。”
总督夫人也点头,“是该这样,把账管好了,善事才能真做到灾民头上。”
李姝就等着她二人说这话呢,“那我在这里厚着脸皮请夫人做这个总理了,我给你们打下手。不怕你们笑话我,我小户人家出生,小时候摸过算盘珠子,诗词歌赋比不得诸位大家闺秀,算起帐来,不是我吹牛,积年的帐房老先生也没几个比得上我的。”
吕氏在一边打趣,“哎呦,这还不叫吹牛,那什么样的才叫吹牛呢?”
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冯夫人又说道,“既然赵夫人看得起我老婆子,我就厚着脸皮来做这个总理,再请总督夫人和福州府太太一起监理。等会儿大伙儿把要捐的银子数量登记一下,事后再送银子过来。赵夫人让人一式写四份,咱们四个一人一份,诸位在坐的夫人太太们,谁想查账,随时可以来。”
李姝跟大家说道,“我这宅子已经卖出去了,过一阵子,我又要回泉州去了。这边的事情,还是要多劳烦诸位。”
说笑之间,李姝让丫鬟拿来了纸笔,诸位夫人太太们都写了自己的捐款金额,等宴席结束,再派家里人送银子过来。
全素宴确实不好吃,夫人太太们日常本就吃的少,今儿都随意动了两筷子,然后都放下了。
李姝是东道主,也不好饿着大家,全素宴席就是个幌子,她又上了许多点心果子,让大家再垫一垫。
等大伙儿都走了,李姝略微看了一眼,嚯,收获颇丰,十几万两,特别是那两三个富商家的太太,出手真大方,比自己还多。
那边,赵世简和冯大人几个收获也不少,官员和富商们总不好比夫人太太们捐的还少。赵世简不想打眼,只出了三万两。各路官员见这三大巨头慷慨解囊,都纷纷掏腰包。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女眷这边的两倍之多。
京城那边,平家人听说后,又暗骂赵世简奸猾。我们在京城里难道没出力?就你两口子知道显摆!
赵世简和李姝不管京城里平家人和庞家人如何骂自己,搞完了募捐,两口子深藏功与名,又回泉州去了。至于后面怎么立功德碑的事情,就让巡抚冯老大人去操心吧。
明处的事情做完了,暗处,赵世简让心腹之人乔装成富商,深入灾区腹地,就地高价从一些大粮商手里买粮,立即熬粥给百姓喝。
他们在每个地方待几天就走,走之前,找当地德高望重的耆老做见证,把剩下的粮食交给他们,让他们继续施粥。换个地方后,如法炮制。那些想打听消息的,还没等伸手,人就走了。
中原几个省份都遭了灾,等把灾区转完,赵世简手里的百万两银子花了个精光。银子花光后,他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夜里,两口子在房里说私房话。
李姝笑话道,“官人,从此以后,我们又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赵世简哈哈笑了,“娘子又要跟着我受苦了,我如今又精穷了,给娘子打对金镯子的钱都没有了。”
李姝摸摸他的脸,“官人莫急,我还有年俸银子,明儿给官人裁一身新衣裳。”
说笑完了,李姝又道,“可惜我不懂庄稼,帮不了灾民们的忙。”
赵世简挠头,他上辈子也没种过田啊,他对稼蔷之事也是一窍不通,什么套种间作,他连概念都搞不清楚。
“且先这样吧,等这回灾民都安置好了,咱们再想想办法,庄稼的产量可不好提啊,这里又没有化肥。”
李姝点点头,“官人,做了好事,人心里果然高兴。”
赵世简摊在床上,“是啊,银子没了,我心里反倒轻松了,不该是自己的东西,留着身上都难受。就算这真是场梦,也是个好梦。”
李姝笑了,夫妻二人一起睡下了。
第103章 暗潮涌风声渐紧
等入了秋, 中原地区终于开始下雨, 田里、地里终于都喝饱了水。留在灾区的灾民们,在第一场大雨来临之时, 激动的冲进雨里,再次跪倒在地上, 一边给老天爷磕头, 一边痛哭,“老天爷啊, 您终于睁开了眼啊!”
除了叫老天爷, 饥肠辘辘的灾民们, 也不知道再如何表达自己的心酸和痛苦。
外地幸存的灾民们听说家乡开始下雨后,停止了前行,带着家里还活着的家人, 开始往家乡进发。
在外流浪, 他们如同丧家之犬, 被赶来赶去。能讨到的, 都是一些馊饭。身子差一些的,早就死了。剩下的一些壮实的,经过这大半年的折磨, 也都奄奄一息。但听说家乡旱情结束,他们再次迸发出生的希望,扶老携幼,凭着两条腿,一路讨饭一路奔波, 一步步返回故里。赶得早的话,还能种上冬小麦。
景平帝今年带着整个皇室成员节衣缩食,他自己每顿饭不许超过八个菜,龙袍破了都是找巧手的宫女补一补再穿。除了皇太后,后宫一干嫔妃们,许久都没有打新钗环了,以前姹紫嫣红花红柳绿的后宫美人们,如今大多都穿着淡蓝、月白这些素净的颜色,连料子用的也不再是那种动辄千金的好料子。谁敢整日讲吃穿,就等着被冷落吧。
在景平帝的带头下,百官们也开始节俭度日。原来一些挥金如土的豪门子弟,如今都收敛了很多。特别是庆哥儿,原来赵世简手里宽裕,紧着他花,他一向手里散漫的很。如今赵世简把自己身上的银子花干净了,一时半会的,剩下的私船挣的收益还没拢到手,给庆哥儿的钱就少了许多,况且,他原在京城一干贵公子中就是个阔绰的,比较打眼,贤妃勒令他再不许大手大脚。
庆哥儿被亲爹断了巨额零花钱,每个月开始从赵书良手里领个十两八两的月钱,头几个月他不大习惯,好在他手里积蓄不少,在贤妃的耳提面命之下,那些不必要的抛费慢慢都戒了,他渐渐也能习惯。
他自家少花钱倒无所谓,反正他吃穿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宫里,笔墨纸砚都给他备得好好的。如今宫里哪个宫人和内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不给打赏就不好好办差,他的开支也一下子降了下来。
最让庆哥儿头疼的是他的慈恩堂每个月需要一大笔开支啊,学生们每天吃喝、笔墨纸砚,先生们的束脩,月考奖励,一个月至少也得二三十两银子,他的零花钱全部填进去都不够。他能有多少积蓄呢,怕是也撑不了太久。
庆哥儿抓耳挠腮,跟四皇子诉苦。
“表哥,慈恩堂快要办不下去了。”
四皇子十一岁了,行事越发稳重,也更加惜字如金,“你先撑一撑,以后每个月我也给你添一些,学生们的饭食不能克扣。”
庆哥儿点点头,“我知道了。”
许多事情,庆哥儿不知道,但四皇子知道。三姨夫的走私船挣了许多银子,但去年并未往京城里多送,还是如往常一般。贤妃从来不瞒着儿子这些事情,既然要争,就不能稀里糊涂的,要知道自己手里有哪些筹码,筹码怎么用也要心里清楚。她们母子能依仗的人里,最重要的就是严大人和三姨夫。
四皇子原来觉得三姨夫可能有私心,但近来赵世简把赈灾的事情远远本本告诉了严文凯。严文凯等人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多银子没了,且又没得个美名。
四皇子心里想得完全不一样,三姨夫舍得银钱,不要美名,这是心里装了百姓,这样的人,才值得君王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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